李昂和洛迦骑乘战马,向着温莎堡的方向行去。
他们打算接手泰隆未完成的委托,能重创身为中序列的猎魔人的白鬃蝠魔,大概率也是中序列。
至于为何占卜失效,则要么这白鬃蝠魔跟伊斯卡伯爵和他背后的恶魔有关,要么就是洛迦的占卜频率太高,羊皮卷报废了。
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半个小时后,迎面遇上了一队疾驰而来,佩戴长剑的骑士,飞扬的尘土在队伍后面飘扬。
可以看出,他们很急。
李昂和洛迦纵马避让到路旁,骑士们却突然停在了他的面前。
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俊朗的面孔,他的语气又惊又喜:“哈哈哈,里昂,真的是你!”
李昂笑道:“又见面了,卡露莲娜公主的首席骑士?”
“现在是男爵了。”
伯瓦尔脸上露出了一丝爽朗的笑容,全无往昔的忧郁与迷茫。
伊斯卡伯爵战死,卡露莲娜公主承袭爵位,成为了温莎堡的新主人,他的境遇自然也今非昔比,堪称小三上位的成功典范,再也不用背负道德与良知的自责,甚至想要跟随李昂一起做猎魔人了。
也不知道伊斯卡伯爵之所以心智扭曲,被恶魔诱惑,有没有伯瓦尔给他戴绿帽子的因素。
李昂心中暗戳戳地吐槽,脸上却没表露出分毫。
伯瓦尔抱着桶形头盔,感慨万分道:“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能再见,你已经从北欧回来了?”
李昂点头道:“是啊,路过这里,听说有白鬃蝠魔作祟,打算再领一次卡露莲娜公主的酬金。”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有你在,对付那只妖魔肯定是手到擒来;只可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不然我肯定要陪你大醉一场。”
伯瓦尔这时才注意到李昂身边,那个存在感很低,但仔细一看,却非常英俊的洛迦。
他询问道:“这位是?”
“我的搭档,挚交好友——洛迦。”
“很高兴认识你,洛迦阁下。”
伯瓦尔向他致意道。
洛迦连忙回礼,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李昂解释道:“他嗓子受了重创,短时间内无法开口说话,不过我们心意想通,所以在对敌时,也不需要言语交流。”
洛迦温和地向伯瓦尔笑了笑,心想不愧是兄长,瞎话真是张口就来。
李昂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去......”
伯瓦尔神情阴沉了下来:“我们要去追杀一个屠戮了整座村庄的凶手,他还欺骗了殿下,称自己是猎魔人,但那只白鬃蝠魔根本就毫发无伤!”
“你们这么快就知道了?”
“是一群逃难来的孩子说的,他们的父母亲人都被那个可恶的刽子手杀了个干净。”
“我还以为他没留活口呢。”
李昂叹了一口气,看来泰隆的确还保留有人类的底线,放过他并不算过分。
“你的意思是?”
伯瓦尔有些疑惑。
李昂解释道:“不用去了,他已经离开了。而且他不是骗子,他的确是猎魔人,你们即便追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
“里昂骑士,虽然我们很尊敬你,但恕我失礼,还是想问阁下为何不阻拦他?”
一名骑士插嘴道。
李昂看向他,是个熟面孔,当初杀死夜魔时,他曾向自己敬酒,但叫什么就不清楚了。
伯瓦尔斥责道:“芬利,你没资格质问里昂阁下。”
“没关系。”
李昂摇了摇头,继续道:“那些孩子们应该没告诉你们,之所以那个猎魔人会屠村,是因为村子里的人想要杀害他谋财害命吧?”
骑士愕然,他不怀疑李昂话语的真假,但依旧是争辩道:“即便如此,他只做到自卫还不够吗?”
伯瓦尔皱眉道:“够了芬利,不要要求里昂阁下做他没有义务做的事!”
李昂摆了摆手,示意伯瓦尔不要阻拦,完完整整地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和隐情复述了一遍。
骑士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李昂道:“猎魔人里虽然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人,但基本的原则还是有的。而且这件事在我看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所以我放他走了,而且正如伯瓦尔所说的那样,我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去审判他。”
伯瓦尔忍不住嘟囔:“我只说了没有义务。”
李昂笑道:“哈,所以接下来你们要怎样,继续追踪?”
伯瓦尔摇头道:“算了,既然他是真的猎魔人,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了的。不过我还是会上报殿下,签署通缉文书——毕竟公主殿下才刚承袭爵位,希望你能理解。”
“没关系。”
李昂摆了摆手,即使有再大苦衷,泰隆杀死了卡露莲娜公主麾下的领民是个不争的事实,若是连这都不追究,身为领主的威严必定荡然无存。
伯瓦尔笑道:“我们回去吧,公主殿下见到你,也一定会很开心。”
一行人骑乘战马,向着温莎堡狂奔而去。
年轻的骑士芬利在行进途中,逐渐靠近李昂,有些羞赧道:“抱歉阁下,我刚刚冒犯了您。”
“没关系,这算不上什么冒犯。”
李昂笑了笑。
伯瓦尔笑道:“芬利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不过性格倔了些,好认死理。他的父亲是被夜魔杀死的,你其实是他的恩人。”
芬利拍了下胸膛,向李昂致意:“是的,阁下,我永远感激您。”
“坚持自己的原则是对的,你是个真正的骑士。”
李昂向他微微颔首。
他的心中却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确是温莎堡诸多人眼中的英雄,但同样,他也是个刽子手。
伊斯卡伯爵麾下的那些十字军们,有相当一部分来自温莎堡,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自己屠杀殆尽了。
尽管当时他们已被恶魔侵蚀,但他们的亲人如果得知了真相,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既是英雄,也是屠夫,干脆还不如什么都不是。
前方终于又看到了那座熟悉的城堡,在落日余晖中,紫红色的旗帜随风飘扬。
闸门被军士们推动绞机,缓缓拉起。
一行人鱼贯而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