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师徒二人一起犯了一会中二--日本人就是中二的民族,上杉清已经差不多被同化了,换做以前,这种中二宣言他恐怕不好意思念出来。
不过,这些话也确实是有道理的。
没有坚定的信念,不止是剑道,做什么也难以成功。
然后,上杉清起身打算告辞,他今天要做的事情有不少。
“师父,横田野走了,杏子现在没有监护人,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还有,师父,我想带杏子去横田宅取东西,那里应该被警察封了,能不能...”
上杉清没说完,上泉秀川就不以为意的挥挥手。
“这都是小事,你去吧,我一会去打个电话安排好,没人会为难你。”
说着话,上泉秀川起身进入内室,一会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张小纸条。
“惹上黑道,打上面的电话,政府方面遇到麻烦,打下面的电话。”
“不必跟他们客气,直接报我的名字,说事,这两个老货都欠我天大的人情,你放心使唤他们就是。”
将小纸条塞到了上杉清的手里,上泉秀川盘腿坐下,微笑着看着上杉清,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了,你去忙吧。”
“这段时间凛就拜托你照顾了,保护好自己,超凡之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还有!不要疏于练剑!去吧。”
说完,上泉秀川抱着武士刀,微微阖目,又陷入了冥想。
上杉清没有惊扰师父,只是躬身行礼,拉着一脸茫然的野原杏子悄声告辞--野原杏子从刚刚开始就一脸懵懂,她一开始太害羞了,没有注意上杉清与上泉秀川在谈论什么,等她回过神来,两人说的东西她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横田宅倒是离上泉秀川的道场不远,现在的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上下班的高峰已经错开,电车上不算拥挤,上杉清和野原杏子没用多久就来到了横田宅的公寓。
上楼,在横田宅的门口,上杉清看到一名穿着西装的中年男性正在靠着窗台抽烟,他穿着虽然挺正式,不过也挺邋遢,西服应该是好几天没洗了,脸上也胡子拉碴的,带着几分沧桑之色,一脸风尘仆仆。
他带着公务员的徽章,这时候出现在这里,多半是警察,而且一看就是一名“实干派”的警察,说不定还是非职业组,那些职业组的精英,没有这么不修边幅的。
西装男看到上杉清领着野原杏子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头,有些留恋的掐灭了烟头,丢进了楼道里的垃圾桶里,这个举动让上杉清对他高看了几分,他喜欢这种为别人着想的人,在未成年人面前吸烟,可不是个好习惯。
西装男没等上杉清走近,就先开口了,他的嗓子沙哑,声音却并不令人生厌,是很低沉的男低音。
“你就是上杉君吧,我是宫川勇,等候多时了,这个是给你的。”
宫川勇递过了一串钥匙,这是横田宅的钥匙,昨天野原杏子的钥匙被警察收走了,没这玩意他们根本进不去门。
“现场已经清理干净了,有价值的相关证据也被我的同事收走了,不过不相干的东西我们没动,你们可以进去了。”
“我必须要提醒你们,有什么东西最好赶紧带走,这间公寓并不是横田野的房产,这只是他租的,到了月底,交不上房租,房东多半会来收房,不过里面的东西都是属于横田野的,你们可以挑选着带走。”
“你身后的那位女生就是横田野的侄女么?”(日本语的侄女和外甥女都是一个词)
“你改天可以带他去找律师办手续,按理说,她可以继承横田野的遗产,不过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横田野好像信奉了什么奇怪的教派,毕生的积蓄都被他挥霍光了。”
这个上杉清倒是不太关心,他如果选择一个超凡者组织加入的话,那么应该就不会缺钱花了,他不至于去贪图一些死人钱。
他刚想躬身致谢--这是必要的礼节,对方大老远的冒雨跑一趟,也不容易。
他感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宫川勇打断了。
“上杉君...横田野,是你杀的?”
上杉清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了,他眯起了眼,没有回答宫川勇的话,而是先将钥匙塞到了野原杏子的手里。
“杏子,去收拾东西,带上你认为必要的生活用品就行,缺什么,等我们一起去买。”
野原杏子对上杉清言听计从,她感觉气氛不太对劲,不想给上杉清添乱,低着头就先进了横田宅的大门。
等横田宅的门被轻轻的掩上,上杉清才重新开口。
他的语气有点漠然,声音不带感情。
“宫川桑,这件案子应该已经结案了,我是正当防卫,也并非杀死横田野的凶手,警视厅的芥川警部没有跟你说么?”
宫川勇的嘴角渐渐的弯起了一个带着明显嘲讽意味的弧度,他咳嗽了两声,倚着窗台,看着窗外的雨,目光变得有些轻蔑。
“芥川警部?哈...”
“收藏品协会的理想主义小鬼,竟然也能混一张警部衔的警察证,该怎么说呢,不愧是日本的社会现状,有钱有势就是好呢。”
这话说完,上杉清反手将一直背在背后的剑袋解下,用左手扶住,眼神锐利了起来。
宫川勇似乎是个急性子,对于上杉清的敌意也不在意。
“别那么紧张,上杉君,我坐了三个半小时的新干线,从京都赶到东京,不是为了来和你打架的。”
“上杉君,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我还是姑且问你一句,你要不要考虑加入新选组?”
这句话在上杉清心中一流转,他已经猜到眼前这人的身份了。
新选组的说客么?
日本历史上的新选组确实是个警察组织,如今的新选组的人在警界任职,也不是值得大惊小怪的事情。
上杉清并没有放松警惕,他依然紧紧地捏着木刀,语气一如既往的平静。
“宫川桑,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很差劲的说客?”
这话让宫川勇的嘴角上扬了几分。
他轻轻的点头。
“有,有很多。”
“不仅如此,还有人说我是差劲的警察,差劲的剑士...差劲的领袖。”
“但...到今天为止,很多这么说的人已经连我的背影都望不到了,我却还没有停止前进的脚步。”
“上杉君,这个时代,话术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才能。”
宫川勇意有所指的指了指上杉清的木刀。
“那个才是!”
说完,宫川勇百无聊赖的伸了个懒腰,双手插着兜,懒散的走向了楼道口。
“看你的表情,我也知道你拒绝了,看来你比较心仪那些群聚的理想主义者?”
“呵...幼稚的年轻人。”
他竟然半句劝诱的话都没说,直接转身就走。
这有些出乎上杉清的预料,他心里都打好了拒绝的腹稿了--师父都没加入这个新选组,肯定有师父的原因,他做徒弟的打算效仿一下。
他想了想,转身问了一句。
“所以,宫川桑,你从京都远道而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么一句?”
宫川勇没有转身,耸了耸肩,叹道:“差不多吧,象征性的问你一句,然后看你一眼。”
“看看我将来的眼中钉,会是什么样子。”
上杉清有些不解。
“宫川桑...我和你有仇?还是说收藏品协会和新选组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关系了?”
宫川勇的脚步顿住,沉默了几秒,微微摇头。
“不,是私事。”
“我和上泉秀川有仇,将来我要是斩了上泉秀川,那么这弑师之仇多半要落到你身上,所以我提前来看看你,心里也好有个底。”
上杉清面色一凝,手中已经蓄力,甚至连百闻牌都准备好了,只要宫川勇稍有异动,就给予雷霆一击。
“那...宫川桑就不打算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上杉清表情有些凝重,手心出汗,罕见的有些紧张,刚刚宫川勇身上的气势,莫名的让他想起了和自己过招时的师父。
宛若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这恐怕也是拥有剑豪之名的顶级剑士,既然是新选组的人,应该也是超凡者。
宫川勇并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没有带有任何的敌意与杀气,他就这么施施然的走远了,只有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因才有果,我和上泉秀川有仇,与现在的你没关系,你想和我动手,那也是等我取了上泉秀川的性命以后的事情。”
“这世上的一切,都要守秩序,讲规矩,寻仇也一样。”
“否则,这个世界会乱成一团糟的。”
“现在我向你动手,那可是违法犯罪,我是警察,上杉君,我不会知法犯法的。”
上杉清听了,有些不以为然。
“宫川桑,向我师父挑衅寻仇,难道就不违法么?”
他下意识的回怼了一句,却并没有得到回应,上杉清屏息凝气,听到了宫川勇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放下心来,他是真的走远了。
这真是个...
奇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