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捕卫将这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在何家家主眼前晃了晃。
“看样子你们家的账房先生,就连最基本的算账都不会?接近十万两的银子,就算放在都城的王侯将相之家,也是一笔不菲的数额。
本官今日就帮你主持这个公道。现在带我去看所有的现银子,如果对不上号,那就真的是他监守自盗了,我也乐意帮你移交给县衙,顺便再督促一二。”
何天石脸色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大人,不必查了。
使我授意账房先生这么做的。您或许不知道,我家的后辈都不怎么争气,都被他们的娘给宠坏了。勤俭刻苦是一个没学,花天酒地倒是无师自通。
他们成天喝花酒,和那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把这些银钱都给败光了。
我家那婆娘又凶悍得很,为了此事和我大吵一架。为了何家的颜面,也为了日后还能过下去,只能想办法在账目里把这些银钱给平了。”
何天石的解释,如果换做其他人或许还真的信了。
神捕卫抽出冰冷的佩刀,在他的脸颊上拍打道:“你的脑袋是喝花酒和坏掉了吧?十万两银子,你在郡城这种地方喝花酒我还能相信。在灵云县这么个地方,喝的怕不是银子酒吧?
我来替你解释一下。
这笔银子已经在去苏州府的路上,再过些时日就在府库的库银中躺着了。”
“啊!”
何天石吓得连连后退,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道:“大人,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那就去牢里慢慢想。你莫非还真的以为,我们神捕卫还真的有这个闲工夫,管你家银子去哪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带走!”
两名跟在身旁的黑衣卫,将何天石直接押下。同时其它几人负责何家的查封,以及对何家家眷的审讯。
“接下来就该去苏州府,希望这小子别想不开,直接找上知州去了。”
…………
孙冬从苏州府出来后,已经是烈日高悬。街道上的行人消失了七八成,商铺也暂时歇业纳凉,待一天中最闷热的时段过去后再开张。
根据从路边老人处询问来的信息,孙冬得知所谓的刘街,其实只是一个大片空地罢了。原先的时候,来苏州府做生意的商贾,通常会把货物停留在此,叫做“留街”,意为暂时停留。后来这么做的人多了,口口相传之下“留”被传成了“刘”。
所以并不是住着一位姓刘的大人物……
刘街每天暂时停靠的大小车马有十来辆,时隔这么久去问也问不出些什么。
天气实在太热,孙冬找了一间相对便宜些的客栈先安顿下来。同时梳理思绪,思考下一步的对策究竟应该怎么做。
随后孙冬不得不承认,如果单凭借自己的力量,恐怕真的什么也查不出来。
现在表面上能查的东西,都已经被查了个干净。
剩下的地方,无论是铸银所,还是储存官银的银库,无一例外都是戒备森严之地。自己的武功不算太强,轻功更是完全不会。若是被人抓个正着,按照乾元帝国的律令,下半辈子基本就在牢里过了。
那些在小说中提到的民间神探,独自一人查出了个涉及当朝重臣,震惊朝野案件的故事,也就只能当个故事听。
一个人的力量,和庞大组织的力量,悬殊到毫无可比性。
他们可以有无数次的失误,有着大量的资源可以去填补漏洞。
但你一次也不行,一个细小的失
误就会让和你有关联的人,全部不明不白地葬身刀下。
不多时,客栈的房门被人敲响。
之前在入住的时候,孙冬就已经特意和小二说过:除非自己下楼主动要求外,不需要任何的服务。更不要来打扰自己。
难道是苏州府的人查出了什么,特意前来灭口?孙冬猛地一激灵,握紧手中的佩刀。
屋外的敲门声还在回响。
一步一步地靠近,猛的一下将大门拉开,同时抽出腰间的长刀。
站在屋外的神捕卫一脸疑惑地看着孙冬。
“是我,你搞得这么紧张作甚?”
呼……原来是自己吓自己。
替神捕卫倒了杯茶水,孙冬问道:“大人,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说过了,到了苏州府自有办法联系你。神捕卫的本事可比你想象的还要厉害。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我见过那个知州大人了,可以肯定他绝对有问题。”
“什么!我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么,怎么如此贪功冒进就是不听劝!”
看着瞪圆双眼的神捕卫,孙冬连忙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他转述了一遍。
“原来是这样,我说你小子运气可真够差的。不过既然你能确定知州有问题,那等后续人马赶到后,我们今天晚上就收网。”
“收网?是去哪儿?”
“先去铸银所,然后再去府库。搜查令上峰已经给我批下来了,迟则生变,这起案件今晚彻底结束。”
此事牵扯较大。为了不引起骚乱,两人决定先到铸银所蹲守,等宵禁后再收网。
铸银所位于苏州府的西北角,只有一条道路可供进出。围墙的后面,就是足有二十丈高的巍峨城墙。如果有贼人相对这些刚熔出来的银子下手,那无异于瓮中捉鳖。
正门口有两名衙役把守,内里还有数十人的守卫力量。
在距离正门三十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吃摊头,卖一些馄饨汤面。味道尚可,价钱也不算贵,重要的是汤水多可以解渴。对这些炙烤了一天的苦工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吃食。
“果然有问题。”
神捕卫吃了一口馄饨,放下勺子看着院内袅袅升起的白烟。
木质汤勺荡开丝丝波纹,根根青翠的小葱段正在不断沉浮。
“现在是六月中旬,而各地每年的税银要到九月末甚至十月初,秋收忙完稻谷入仓,各地买卖做的差不多之后才收齐上缴。
现在开工,根本没有各地收上来的银子给他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