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的老叟闻言面皮抽搐,瞧着十娘秀气的拳头,呲牙咧嘴一阵苦笑。
武胜关十娘的名号,满朝文武那个不知、哪个不晓?
“武大人又娶了个平妻,夫人身为武家之人,竟然也不知道?”老头奇怪的看着十娘。
“什么?娶了个二娘?老大人此言可是当真?莫要诓我?”十娘霎时间小脸惨白,身前摇摇欲坠,似乎面条一般瘫软,欲要倒在地上。
她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心中却晓得,此事绝对无差。王老头断然不敢出言哄骗自己的。
虞七手掌伸出,将身躯瘫软的十娘扶住,坐在了一边的角落。
“怎么会?怎么会?”十娘面色苍白,泪如雨下,眸子里满是无助:“我与他夫妻恩爱三十载,他从来都是对我一心一意,怎么会娶了个二娘?不可能!绝无可能!”
十娘此时眸子里满是不敢置信,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武家那排成长龙的队伍,眸子里满是泪水蓄满。
虞七闻言不语,他能说什么?
身为局外人,什么也说不了、做不了,只能叹息一声。
半响过后,十娘整理心情,然后擦了擦眼角泪水,猛然站起身:“小子,跟我走,咱们去看看。”
虞七闻言默然,跟在了十娘身后,然后绕过人群,遥遥的便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门前恭送往来的宾客,脸上笑容僵硬的对着众人不断行礼。
武德!
他犹自记得,当年武德在郦水河畔,决战妖族强者崇丘是何等风姿不凡,眼睛里唯有羡慕的份。
“小子,你怎么在这里守门?”十娘拉扯着虞七一路走了过去。
“李大人里面请!”
“王兄,许久不见,里面请!”
“刘大人能来,我武家蓬荜生辉!”
此时的武德面孔僵硬,就像是一个木偶般,呆呆的迎接不断送礼的宾客。
武德刚刚躬身将一个宾客送入大门内,抬起头看到走来的十娘,下意识道了句:
“娘,许久不见蓬荜生辉,里面请里面请……!”
话说到一半,武德话语顿住,然后一双眼睛看着十娘,犹若是被针扎了般:“娘,你可算回来了!”
“你爹娶小老婆,你跑到这里迎亲,莫非嫌娘这张脸丢的还不够大吗?”十娘黑着一张脸,怒视着武德。
“娘,我这也是没办法。大哥坐镇武胜关,总不叫爹亲自出来迎亲……”武德低头无奈道。
“我打死你个龟孙!你爹娶小老婆你还来帮忙,对得起你娘我吗?”十娘抬起巴掌,对着武德便是披头盖脸一顿。
“娘!你住手!你住手啊!这么多宾客看着呢,你叫孩儿的面子日后往哪里搁?”武德连连讨饶,却不敢还手。
十娘闻言动作顿住,转身瞧着门外面色诧异的宾客,然后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脸。
“哟,我道是谁在我武家门前大吵大闹,原来是大嫂啊。大嫂回来也不提前通知一声,怎么堵在这里,还不赶紧进来说话,免得影响了众位宾客!”就在此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响,就见彩屏自门内走出,扫了十娘一眼,阴阳怪气的道了句。
瞧着阴阳怪气的彩屏,十娘没有搭话,而是看向虞七:“跟我进来。”
一边说着,拽起虞七手腕,向院子里走去。
“是你?”武德此时才有时间看向虞七,然后不由得瞳孔一缩,他想起了这个面孔,当年在乌柳村内,那股引得其体内气血躁动的孩童。
不待虞七说话,便已经被十娘拽走,向着庭院内走去。
“嫂子,我武家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不知这位是谁?”彩屏一步上前,挡住了十娘的路,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虞七。
决不能叫这孽种进入武家,否则只怕武家顷刻间大祸临头。
“武家我当家,我行事如何还用对你解释?”十娘冷冷一笑,然后一把推开彩屏,转身向着院子内走去。
彩屏闻言面色难看,但是却不敢继续纠缠,自家嫂子建立起来的威严,在其心中还是不容挑衅的。
十娘扯着虞七,一路走入李家大院,入目处尽是大红灯笼高高挂,往来处宾朋满座,待见到十娘时,俱都是露出一抹奇异的笑容,然后抱拳行礼。
十娘面色僵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路穿过道道长廊,向着大厅走去。
此时满座宾朋俱都是面色怪异,素闻武胜关武靖怕老婆,不知道如今武靖娶妻,该有何等事情发生。
“要不然你先去闭关修行,稳固了修为?”虞七看着十娘周身气机波动,不由得露出一抹担忧。
“大人的事情,你莫要管。今日正好趁着满朝文武达官贵人汇聚,叫你风风光光的认祖归宗,也算是两全其美!”十娘训斥了虞七一句,然后拉着他走入大厅,待看到屋子内那谈笑的朝武百官,以及一袭大红色袍子的武靖,顿时眼眶一红,然后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泪水,拉扯虞七走入大堂:“恭喜夫君又纳新欢,怎的不提前通知我这大夫人一声,好叫我回来喝一杯酒水。”
十娘话语传入大厅,刹那间将众人话语压了下去,惹得满朝文武俱都是纷纷侧目望来,然后目光波动,露出一抹看好戏的表情。
“夫人,你怎么回来了?”武靖看着走进来的十娘,惊得不由站起身,顿时只觉得手脚无措。
“呵呵,妾身若不回来,还不晓得郎君又纳新欢。果然,天下男人都是一般货色,新欢旧爱不外如是!”十娘笑容僵硬的道:“不知是那家女子,竟然叫夫君起了心思,一树梨花压海棠,又纳新欢。”
“夫人,此中有内情,容我事后与你解释……”武靖眼中满是无奈,连忙上前来到十娘身前低声道了句。
“不必解释,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又何必解释?”十娘扫过堂中诸公,然后将看向虞七:“今日武将军娶平妻,是大喜之事,妾身正好在为将军增添一喜,可谓是双喜临门。”
“这位便是十六年前我武家走失的三公子武鼎,多亏老天有眼,叫我找寻了回来,今日还望诸公做个见证,我家孩儿认祖归宗!”十娘朗声道。
“这便是十六年前走失的三公子?果然是一表人才!”温政闻言站起身,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虞七,眸子里露出一抹审视之光。
“不错,三公子天庭饱满,精气神内敛,可谓是一表人才。只可惜,不修武道,不练精气神,只是肉体凡胎,错过了筑基的年纪,实在是可惜了!”
“不错,确实是可惜了!不过,今日贵公子归来,一家人阖家团圆,也是一件喜事!”
众位王公大臣俱都是纷纷称赞。
此时虞七目光扫过场中众人,不由得瞳孔一缩,眸子里露出一抹凝重:“好高深的修为!”
满座文武大臣,俱都没有庸俗之辈。
然后不动声色的与众人对视,坦然的与众位王公贵族目光交接,没有丝毫的畏惧。
“是个人物,能面对我等依旧如此气派,确实是不凡!”温政暗自夸赞了一句:“怪不得敢做出屠戮府衙的事情……咦,屠戮府衙,为何身上没有那印记?莫非搞错了?蓝采和搞错了?这事情根本就不是他做的?他只是为人背了锅?”
此时温政上下扫过虞七,忽然响起屠戮府衙之事,不由得一阵愕然,并未曾在虞七身上发现鹿台留下来的印记。
至于说对方自己洗去印记?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完全不可能!
那可是真龙之气,就算合道境界的高手,也不可能洗去。唯有窥视到了圣道的高手,才可洗去其身上的印记。
可是那等高手,据都在参悟天道,谁会来游戏人间?
“莫不是搞错了?这虞七不过肉体凡胎,怎么可能屠戮了府衙?再者说,他的身上根本就没有那印记啊!”
不提温政的疑惑,此时虞七目光与武靖对视,时隔十六年相见,二人俱都是目光如水,毫无波动。
“我儿,这是你爹,你可还记得?”十娘一双眼睛看向虞七。
作为成年人,虞七当然不会在这个场合去说:‘我爹是虞谁谁谁的话’。
说出这等话,只会叫大家面上都过不去,沦为上京城的笑柄。
“见过武将军”虞七起手一礼。
“我儿!为父找你找的好苦!这一别便是十六年,你定是吃了不少的苦,都怪为父不好,当年不曾将你看顾好,叫你惨遭此厄!”武靖目光一动,霎时间老泪纵横,眼睛里泪光闪烁,一把上前将虞七抱住。心中却是一阵哀叹:“你既然逃的一命,就该远走他乡,万万不该回来的。”
虞七闻言目光一闪:“老狐狸,果然是虚伪,明明心中毫无触动,却偏偏装出一副父慈子孝的表情。贵族果然是套路深!”
十娘一双眼睛看向武靖,满意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看向抱在一团的父子二人:“今日双喜临门,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如此,不如摆开香案,叫我儿认祖归宗,录入族谱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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