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综的脸色有些难看,盯着曹苗看了又看,转身叫来一名卫士,吩咐了几句。
卫士举着火把,飞奔而去。
曹苗看着卫士的背影,嘴角轻挑。“胡督,巡山时最好小心些,火把点着了树枝可不是好玩的。”
胡综嘴角抽了抽。“多谢曹君提醒,这些基本常识,我们还是知道的。”
曹苗点点头,又道:“离这个山头最近的山头有多远?”
胡综想了想。“最近的有三百多步,不过都在解烦营的控制范围以内。明日一早,这片山头会有其他人进驻。”
“那就好好搜搜。救火难,放火却容易得很,一具十石强弩,几枝绑了引火物的箭,就算烧不起来,也够麻烦的。”曹苗转身又指指樊山北侧的湖面。“湖面上的船也要仔细查。胡督别忘了,青草市的那些油料还没找到呢,谁知道藏在哪艘船里?”
曹苗轻笑一声,毫不客气的开启了嘲讥技能。“胡督也避嫌了?这么久,一点线索也没有?”
胡综眼神微缩,看向曹苗的眼神有些不善。曹苗迎着胡综的眼神,毫不掩饰敌意。
同为解烦督,名义上还是孙夫人的下属,胡综如此明目张胆的敌视孙鲁班,自然也没把他当人看。既然不可能成为朋友,索性就撕破脸,把矛盾摆在明处。
孙夫人有逼死费祎的嫌疑,不得不中断调查,闭营自省。你胡综和徐详也避嫌?你们避的又是什么嫌?上千桶油料下落不明,居然没人主动去查,细思恐极啊。
胡综忽然咧嘴一笑。“多谢曹君提醒,不过油料的事有校事署负责,不劳曹君费心。公主来得正好,山南有几个山头还没搜索完毕,如果公主能派些人,或许能抢在天亮之前结束。”
孙鲁班看向曹苗。曹苗点点头。孙夫人派孙鲁班来,就是让她实战的,就算胡综不提,她也要负责一片区域。见曹苗同意了,孙鲁班不再犹豫,叫过朱英,让她率领一队人先行,自己紧随其后。
朱英领命,加快速度,向前赶去。
离开之前,刘辰悄悄向曹苗使了个眼色。
曹苗不动声色,紧紧跟在孙鲁班身边,和阿虎、知画形成一个三角形,将孙鲁班护在中间,目光不离胡综左右,就像看一个潜在的敌人,看得胡综浑身不自在,却无法离开。
翻越山头时,曹苗看到山林中有点点火光,应该是胡综的部下在重新搜索,消除隐患。这个工作量不小,这些人今晚别想休息了。其实他也就是随嘴一说,吓唬吓唬胡综,除非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普通人躲过解烦营的搜索,藏在山上几天的可能性并不大。
没想到胡综真的怕了。可见这胡综虽然有军事经验,对行刺、暗杀却不太熟悉,有些紧张过度。
也许是孙策遇刺留下的心理阴影?
——
折腾了一夜,没有发生任何预想之中或者意料之外的战斗,太平无事。
孙鲁班上半夜还很精神,下半夜就有些撑不住了,脚步沉重,眼皮更重,只能由人架着向前走。寅时一过,她实在支撑不住,只好停下,在路边靠着曹苗的肩膀睡了一会儿。
曹苗准备得比较充分,虽然有困意,却还支撑得住。
他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眼看东方既白,前面还没有消息传来,曹纂应该不在附近。他可能还没收到陆逊留驻原地的消息,又或者兵力有限,不敢和解烦营正面冲突,避得远远的。
刘辰借机脱身的机会没有出现,他还要另想办法,追查那些油料的下落似乎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刚才特意提起油料的下落,就是留的引子,以便必要的时候发挥作用。
孙青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曹君,吃点东西吧。”
曹苗招呼孙青一起,一边吃一边问道:“最近营里有没有那批油料的消息?”
孙青嚼着食物,仔细想了一会儿。“前几天听鲁弘说了一下,好像校事署查到了一些线索,具体的倒没问。吕壹那个人贪权,不喜欢别人过问他的事。夫人最近事也多,偶尔听一下汇报,没有具体过问。怎么,真会有人烧山?”
曹苗笑了起来。比起胡综,孙青天天在孙夫人身边,倒是见识多一些,知道烧山的可能性不大。虽然她的能力、学识根本无法和胡综相提并论。有些东西就是经验,和读书多少没什么关系。
“谨慎些总是好的。再说了,那些油料来历不明,不查清楚,终究是个隐患。”
孙青沉默了片刻,将嘴里的食物咽了下去。“我倒是听到一个消息,只是不知道真假。”
“什么消息?”
“去年石亭之战,有不少魏军被俘,曹君应该有所耳闻。”
曹苗心中一紧,脸上却不动声色。“听说过。”
“那些魏军俘虏被分给诸将,诸将人品不一,有的能善待俘虏,有的则不把俘虏当人,肆意打骂,甚至杀戮。有些俘虏不堪忍受,就寻机叛逃,甚至想伺机生事,将功赎罪。”
“与那些油料有关?”
“诸将都有营生,有时候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孙青压低了声音。“比如抢劫过境的商贾。”
曹苗明白了。“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就由俘虏去做。万一败露了,就让俘虏做替罪羊?”
“替罪羊?”孙青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会儿。“差不多吧。青草市那些油料可能就是抢来的,不是一次抢来的,而是慢慢积累,集中放在那里。在我们搜查青草市前一天,这些油料刚刚被人取走,去向不明,只知道取走油料的人是一些魏军俘虏。”
“那些魏军俘虏有什么标志吗?”
孙青挪了挪,神情有些不安。“那些俘虏受过黥刑,这样对待俘虏的人不多。”
“谁会这么干?”
“故折冲将军甘宁之子——甘瓌的嫌疑最大。”
曹苗吁了一口气。“只是嫌疑,还是有确凿的证据?”
“没有证据。”孙青咬了咬嘴唇。“所以,这也可能是一桩冤案,或者另有隐情。”
“有什么隐情?”
孙青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摇摇头。“不太清楚,总之……很复杂。曹君,这些消息都未经证实,我也是听来的,你可不能去问都督。”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