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段唱,极见功底,高庆奎的高派,有一个特点,就是调门高,但是并不是说高派就这么一个特点了,高派在当年是学的谭派,然后取各家之长,而且高庆奎先生当年的嗓音条件确实太好了,根据自己的嗓音特点,最终形成了高派的唱腔。
裴琰之是在系统中跟随着高庆奎先生学习的高派唱法,正宗的不能再正宗了,而且裴琰之的嗓音条件比高庆奎还要更加的出色,所以,裴琰之演唱高派的《逍遥津》,不客气的说,要比当年的高庆奎还要出色。
裴琰之一亮嗓,台下的评委们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因为他们知道裴琰之是韩平正的徒弟,学的老生也是马派老生,但是裴琰之现在所唱的高派唱腔,绝对不在马派之下啊!
评委们纷纷用惊讶的眼神看着身边的韩平正,我去,老韩,你这徒弟有点东西啊!
韩平正也是做出了一副“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样子,其实心里一阵的不爽,我是你师父,你学的是马派,到现在了,你还没有唱过一次马派,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裴琰之可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引起了很多戏曲名家的震惊,以及自己师父韩平正的醋意,他用非常高亢的高派唱腔演唱了这一段经典的《逍遥津》唱段。
唱完了之后,裴琰之回过头,将自己的髯口一摘,放到了一旁,紧紧的抓住了两位皇儿的手。
少了髯口的遮挡,裴琰之那一副俊美的脸就全露了出来,比刚才的李天伟要更胜一筹,毕竟年轻,年轻就是王道。
如今裴琰之的扮相和动作,跟刚才李天伟的动作一模一样。
台下的李天伟顿时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口中喃喃的说道,“不会吧!”
他旁边的两个演员有些好奇的问道,“李老师,什么不会吧!”
李天伟耳边传来了熟悉的伴奏声,不用他说,那两个演员也都张大了嘴巴,惊讶的说道,“不会吧!”
同样的话,表达了他们同样震惊的心里。
现场观众们和评委们心中的震惊跟他们一模一样,我去,还真的要来啊!
“叹汉室啊——”
跟李天伟一模一样的词,但是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是,裴琰之的声音竟然比李天伟更加的浑厚高亢,那一股浓浓的大西北的气息,让所有人都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就连李天伟都是脸色一白,我去,到底谁是西北人啊,这味道,也太正了吧!
越听,李天伟的表情越是凝重,最后,不由的叹了口气,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
他身边的两个女演员也是一脸的懵逼,对视了一下,也不敢说话,虽然她们听不出两个人之间的差距,但是看到李天伟的表情,她们也大概知道结果了。
“欺寡人霸朝纲下压众僚,
欺寡人每日里心惊胆跳,
欺寡人好一似猫追鼠逃,
欺寡人好一似众推墙倒,
欺寡人好一似囚犯坐牢,
欺寡人好一似金鹿遇豹,
欺寡人好一似霜打花凋,
欺寡人好一似乌云遮月,
海水倒流,天地昏昏,星光惨淡,日月颠倒,
欺寡人好一似鸠占鹊巢,
欺寡人好一似浪里孤舟,
飘飘荡荡,荡荡飘飘,上下颠簸,左无依来右无靠,
欺寡人好一似雪压青松,
日晒雪消,滴滴答答,答答滴滴,犹如珠泪,
四下抛咱父子好比那笼中之鸟,
纵然间有双翅也难脱逃,
眼看着千秋业寡人难保,
眼看着大厦倾风雨飘摇,
忆往事思将来忧心如捣,
作天子反落个无有下梢。——”
裴琰之的这一段唱,真的是唱出了汉献帝的那种悲戚之情,秦腔的这种悲戚的唱法也绝对不亚于其他的戏曲类型。
而且裴琰之身后的郭赐寅和另一个小演员的表现也是非常的亮眼,虽然说没有词,但是跟着裴琰之一起做戏,表情和动作,真的是跟马上要被曹操给杀死的那两个皇子一样,心中忐忑不安,不知所措。
李天伟看着台上裴琰之的表现,偶尔也扫一眼他身后那两个小演员的表现,忽然脑海中一道精光闪过,不由的沉下了脸,他好像已经知道刚才邓如贤师伯说自己的小瑕疵在什么地方了。
裴琰之唱完之后,带着郭赐寅和另一位小演员一起谢幕,然后郭赐寅准备和那个小演员一起下台去,但是被走过来的白彦森给拦住了,只好回来又站在了裴琰之的身后。
白彦森笑着说道,“哈哈,郭赐寅,好久不见了!”
郭赐寅也是嘿嘿一笑,说道,“白老师,您好!”
白彦森笑着说道,“琰之,你这个徒弟真是个好材料啊,一年前我主持的一档戏曲节目,小赐寅那真的是技惊四座,唱戏唱的好的小孩子太多了,但是像小赐寅这么有范儿的孩子,我还是真没见过!”
白彦森忽然一顿,失笑说道,“我也是纳闷,什么样的师父才能教出这样的徒弟来啊,今天见到你,真的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徒弟是少年天才,你这当师父的也不遑多让啊,真是让人艳羡啊!”
裴琰之微微一笑,说道,“白老师,你就别再夸他了,这小子现在都有点膨胀了,还吵着闹着要来参加这次的比赛,结果海选都没过,回去之后,那叫一个郁闷啊,哭了好几天!”
郭赐寅一直在拉裴琰之的衣服后摆,一脸无语的看着自己这个无良的师父,将自己哭鼻子的事情直接给掀了出来,旁边的那个小演员也是咯咯咯的直笑,弄的郭赐寅非常的没面子。
“师父,师父,少说两句,少说两句!”郭赐寅低声说道,一脸的哀求!
白彦森在一旁看着这一对师徒的“师慈徒孝”的一幕,也是露出了一脸的坏笑。
白彦森笑着说道,“刚才裴琰之的表演真的是精彩绝伦,不光是京剧的《逍遥津》唱的是高亢入云,高派的唱腔让裴琰之演绎的非常的完美,而后面的秦腔《白逼宫》更是技惊四座,那一口地道的秦腔,真是让人怀疑裴琰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陕省人啊!”
“那么接下来,听听我们的评委对裴琰之刚才的演唱有什么要说的地方!”
白彦森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秦腔大师邓如贤拿起了话筒,一副急吼吼的样子,说道,“小伙子,你这秦腔是跟谁学滴呀!”
看着准备开口的裴琰之,邓如贤又说了一句,“你要是说你是跟着录音学的,就不用说了,我不会信的!”
裴琰之被邓如贤的话给晃了一下,不由的笑着说道,“这个秦腔倒还真不是跟着录音学的,我是当初做《华夏戏歌》的时候,我们请到了陕省易俗社的社长惠闵丽女士,当时我跟惠闵丽女士一起探讨了秦腔的唱法,她当时也教了我不少秦腔的演唱技巧。”
邓如贤皱了皱眉头,说道,“惠师姐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呢!”
不过邓如贤也没有继续再深问了,毕竟这是裴琰之的本事。
邓如贤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先说一下之前我说天伟的那个瑕疵吧!对了,天伟,你刚才看了裴琰之的表演,你觉得你的瑕疵在什么地方呢?”
坐在休息区的李天伟拿起话筒,有些迟疑的说道,“师伯说的,可是我后面的两个小演员吗?”
那两个女演员听到这里,不由的脸上有点煞白,怎么说到她们两人的身上了。
她们饰演的是汉献帝的两个孩子,岁数并不大,在舞台上的行当属于生行中的娃娃生,而且刚才的表演中她们也没有任何的台词,只是在后面配合李天伟的表演,动作和表情到位就可以了,其实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邓如贤点了点头,说道,“看来你是看出来了,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你刚才的演出非常的出色,但是你后面的两个小演员拖累你的表演,不过这个不能怪他们,还是要怪你,对她们的要求不严格,刚才你的演出,其实让我看起来是有些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你要想想,曹操马上就要来杀掉你们了,而你们的脸上我看不到有任何的慌乱和恐惧,而是平静,非常的平静,动作也有点僵硬。”
邓如贤批评完了那两个小演员之后,又看向了裴琰之身后的两个小演员,笑着说道,“刚才我不想说,是准备看一看裴琰之的这次演出跟天伟的演出比较一下,如果差的不多的话,我就不说了,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毕竟刚才天伟的表演算的上是精彩绝伦,只是助演的配合出现了问题,只不过裴琰之的演出,让我不得不说出这一点了,因为如果有人将这两场演出放到一起对比一下,很明显的就能看出,裴琰之和李天伟的演出不相上下,但是后面的两名皇子,形成了巨大的差距,郭赐寅和另一名小演员的表演,完全碾压了李伟天身后的那两个小演员!”
李伟天听完,微微一笑,放下了话筒,安慰起了坐在自己的身边的那两个内疚的小演员。
“没事,跟你们没有太大的关系,裴琰之的表现要比我好,我赢不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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