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柃躲藏在侧观望许久,确认没有他人隐藏,亦或去而复返之后,才默默收拾残局,带走诸物。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直接现身,亦或把东西收起来,而是在山谷附近好几个山林寻了些许树洞,把诸般杂物和一些无关紧要的不入流灵材丢了进去。
只有价值较高的几件法宝和下品灵材留了下来,收起在乌姥姥留下的那个藏物宝囊中。
回去之后,周成等人浑然未觉,根本不知李柃曾经出去过。
只有身边的道侣慕青丝才知晓,并为他打着掩护。
“夫君,情况如何?”
等两人找到机会独处,慕青丝隐秘问道。
李柃道:“那伙人出意外了……”
旋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
慕青丝感慨道:“没有想到,这当中竟然还有如此曲折,商会势力散乱,各方人马心志不齐,难怪会被人暗算。”
李柃道:“这样一来,竹步国内只怕就要筑基空虚,风险莫测了。”
慕青丝道:“以前没有想到这里的海盗会如此猖獗,实在不行的话,把玄辛的同门都带走,另寻他处发展吧。”
李柃道:“这样竹步国的国主只怕得破口大骂,说我们玄辛坑人了。”
慕青丝道:“这样的确不好,而且毁诺在天有因果报应,在人有道德规章,都是不好的后果,但两害相权取其轻,倘若真的事有不虞,难道还能让周师兄他们为了竹步国出生入死,甚至折损在这里不成?”
李柃无奈摇摇头:“还是暂且看看情况再说吧。”
慕青丝道:“眼下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说不定连溧死了,海盗争位,暂时海晏河清呢?
倒是征剿不利,商会恐怕不肯善罢甘休,情报是夫君你提供的,会不会麻烦上门?”
李柃道:“怀疑是在所难免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商会还敢把责任推在我们身上不成?我们本身是筑基,老祖也还没有死呢。”
慕青丝闻言,顿时放下心来。
夫君说得对,自己本身是筑基,老祖也还没有死呢!
李柃又道:“这一次我坐收渔翁之利,捡了不小的便宜。”
慕青丝道:“修仙界中大把追踪气机,测算因果的法门,会不会被商会找上门来?”
李柃道:“不用担心,那些法门也不是万能的,无非就是谋算一些不明就里的炼气修士而已。
那些舍弃之物可以有效转移目标,等回去之后,香供法宝,洗练气机,更可以彻底消除。
就算没有用上那些手段,单只我手中这件来自乌姥姥的宝囊也有一定阻断之效,等闲手段是无法追踪的。
更何况,那两名死去的商会之人手中根本没有什么好东西,回头就找个机会,卖到外地的黑市去。”
一番计较下来,两人手中法宝都无足轻重,要是两人法宝厉害的话,也不会那么容易死了。
李柃当即与慕青丝一起查看其他收获,比如连溧手中那把大宝剑。
结果稍微尝试祭炼,就发现它的确颇为不凡。
这里面所蕴含的气机,竟然足有四百年以上修为的程度,是真正的七甲法宝!
当李柃神识沉入其中,仔细鉴别之后,更是发现它竟然铭刻着两重繁复的神通禁制。
它代表着此物具蕴着两大神通妙用,乃是可以主动施展的神通法术能力。
“什么神通法术?”慕青丝好奇问道。
李柃道:“其一为烈火斩,最大限度可以催发足足四十丈长的烈火神剑,大范围横扫打击,千军辟易。
凡人是绝对无法抵挡这种范围伤害的,一烧就是一大片,就连修士中招多了,也得火毒攻心,煞气缠身,被烧得血肉干枯。
其二是金乌坠,凝聚全身上下元气转化火行元气,化为金乌虚影坠地冲击。
这同样是大规模杀伤的强力法术,一击之下,方圆百丈尽皆化为火海,蕴含着极强的冲击力量和火元伤害。”
他是亲眼见过连溧催动这些能力的,用好了的确威力非凡。
“除此之外,此剑本身是用一种不知名上好材质打造,看着就颇为不凡,轻易不会折损。
除了造型笨重,使用起来显得粗莽了一些,实在没有什么缺点了。”
慕青丝赞叹道:“好东西啊,真论起来,比我手中金剪刀还要厉害了。”
李柃道:“不错,它的品级虽然比炽云葫略逊一筹,但以我所观,神通法术的运用多具变化,妙用方面反而有所超出,只可惜,并不是太适合你用!”
他想象了一下慕青丝抡着这把大宝剑四处砍杀敌人的凶悍样子,不禁抖了抖。
顿时打定主意,绝对不把此剑给妻子使用。
好在慕青丝也对此物完全不感兴趣,倒是对旁边那件得自墨兰之手的长弓法宝颇有几分欣赏。
它的弓臂似是用某种犀类或者牛类的长角制作而成,裹着金银丝线,两端点缀着半透明状的水色宝石。
握手处铭刻咒文,充满着古朴神秘的色彩。
“这竟然是一件三甲法宝,拥有着凝聚水元,化为寒冰的妙用。”
慕青丝未经祭炼,随意拨动弓弦,就见一抹寒芒自指尖凝现,渐渐结成坚冰。
李柃心中微动,很快恍然大悟:“我们曾经服食过龙魂果,拥有着龙族掌控水元的本能力量,与之共鸣,似乎相得益彰!”
“水元?”慕青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继续催化手中之物,不久之后,果真成功凝现出一根长长的冰箭。
寒光一闪,箭矢射出,钉在不远处的苗圃泥地上,没入足足小半尺。
慕青丝道:“这法宝似乎还能增益弓弩动力,我没有怎么用力,都胜过凡俗的强弓劲弩!”
李柃又再查看手中另外一件事物,那是从童渊面上剥下的法宝。
这是一件纤薄如纸,柔软贴身的面具,似乎是用不知名的兽皮缝制而成。
他静静感受了一会儿,惊喜说道:“它拥有着改变气机,易容变化的功效。”
慕青丝讶然道:“易容变化?”
李柃道:“不错,它所提供的妙用能够引导人身精血元气变化,一定程度上改变外在形体。”
修仙界中能够引导精血元气变化,改变形体的法宝不在少数,最常见的就是遁器,把人全身收敛在内部空间中,虽非宇道虚空,袖里乾坤之术,但却也着实堪称神奇。
而它在此基础之上,更进一步改变形体,拥有着固定容貌,迷惑他人的效果。
“对了,我还拥有人香之法,如若加以配合,岂不是能轻易千变万化?”
两人不禁对望一眼,相顾而笑。
这可真的是好东西啊,或许今后于草莽行动,又能多出一重变化身份,加以掩护了。
李柃甚至有信心做到比童渊还要更为精妙,毫无破绽。
修仙界中多的是新晋散修,倘若能够利用好此物的话,许多事情做起来都会颇为方便。
就在这时,慕青丝忽的从连溧行囊之中翻出一物:“夫君,这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李柃听到这话,转过头去,顿时便见一包呈现米粒状的奇异之物,粒粒晶莹如玉。
他面上一喜,道:“这是石米,又称石米香。”
慕青丝讶然道:“石米香?”
李柃道:“我在妱夫人的典藏之中曾经看到过,石米出自大海之国,多为珍鱼类体内结石,其状若米,脂溢于外结而成香,又称鱼脑石。”
“啊!”慕青丝花容失色,一脸嫌弃,“居然是海中之鱼的脑石!”
李柃略感好笑,指了指慕青丝头上装饰之物:“你头顶上的是什么?”
慕青丝摸了摸头上法器饰品,道:“这是夫君你送给我的玉枝金步摇啊。”
李柃道:“你可知道,上面有珍珠缀放?”
慕青丝道:“那是常见宝物……”
李柃道:“鱼类结石之中,也多有与珍珠,宝石相类者,其品质最上者为珍鱼脑石,就是这种石米香,中品者为其他杂鱼脑石,含灵蕴者同样有香,略似龙涎香,下品者为无灵蕴之凡鱼脑石,无香。
它们都拥有着清肝明目,清热解毒的作用,上品者似乎还能醒神,与我此前正在研究的一种清神类香品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应该考虑考虑,运用此物加以调和。”
他说到这里,忽的心生灵感。
“珍鱼本身是一种灵蕴生物,因而此物也算是颇为难得,没曾想连溧竟然会收藏有,难道他手底下掌握着什么门路?”
相较于眼前这一包约莫斤余份量的藏品,李柃更在意的是它背后的渠道。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急在一时,稍后慢慢调查即可。
收拾完这些手尾,李柃和慕青丝又谈论了一会儿此间的诸事,便听得府中奴婢来禀,说是周成与易翊请他们出去说话。
来到外面厅堂,李柃和慕青丝见到了周成和易翊,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周成道:“李师弟,出大事了!方才商会通报,前去捕杀连溧的队伍受挫,一人反叛,两人死亡!”
李柃故作惊讶:“怎会如此?”
周成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商会就是那么说的。”
易翊道:“李师弟,你们人面更广,手中的传讯灵符也更好用,可否问问看到底怎么回事?”
李柃道:“好,我问一下金钱会那边。”
他很快拨通与尚玉仙的连接,尚玉仙听闻,也有些惊讶:“还有这种事?稍等一下,我问问看……”
不久之后,尚玉仙重新联络李柃,告知道:“本会的巡查长老回来了,告知是血鲨盗七当家童志峰暗藏在队伍中,伪装成为追猎海盗的游侠!
不过会中高人怀疑,那不见得是童志峰,因为数万里外的另一坊市才刚刚遭人洗劫,凶手便是他,不太可能分身此处,干下这等事情。”
李柃道:“这么说来,是有人冒名顶替,想要误导人?”
尚玉仙道:“没错,草莽江湖豪杰辈出,商会之间也多有恶性竞争,一时间也无从判断是个人见财起意,还是同行的冤家恶意施为。”
李柃感慨道:“竟然还有可能是商会内部的势力下黑手?贵会可真乱。”
尚玉仙道:“李道友,你可能对商会有什么误解,四海商会最初的全名叫做‘十洲四海金钱大道修士总联盟’,后来那些前辈高人们嫌这个名称太长了,这才改成‘四海商盟联会’,再后来才是四海商会!”
“正如天下宗门是一家,都是继承的上古法修道统,彼此之间皆可称道友,同侪,但你看天云宗是否与飞仙宗共享资源,共用部属?仙门和魔门之间是否能和平相处?”
李柃闻言,暗自摇了摇头。
别说天云宗和飞仙宗了,就是玄辛峰和圣元峰,也是各打各的,偶尔还会互下黑手。
尚玉仙又道:“这一次竹步国内的袁家可算是倒霉了,他们的筑基修士死在了那里,不过那种世家底蕴深厚,花些时日和代价,说不得又能培养起来,当地的分舵是由袁家及竹步商盟掌管的,他们内部会对此事负责,追究征募联络童澜之人的责任。
但那童澜名为游侠,实际上跟那些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黑市打手差不多,这次也是临时拉人充数……
追究是不可能追究出什么了,多半还是得不了了之。”
李柃并不关心那些问题,只是问道:“连溧如何了,还会来此劫掠吗?我的一些同门可是在此居住,本来还打算委托四海商会多加照应的。”
尚玉仙略作犹豫,道:“连溧下落不明,可能身负重伤,也可能被黑吃黑杀死了……但北霄岛这边已经紧急加派人手,再调了几名筑基前辈过去!
这一回,可都是些道龄二三百以上,正值壮年的精英高手了,当中有护法供奉,也有北海草莽的知名游侠,无论实力还是可靠程度都远远胜于此前仓促之间所征调,对付连溧和那童澜,绝对万无一失!”
李柃不置可否道:“但愿如此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