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皈依我神,中天万物安眠沉寂之乡。”
“蝼蚁……”
“徒劳之功。”
“道子在世。”
“这一方枝杈的道子属于上面,不能插手。”
丰富而庞杂的情感充斥于空间之中,但是被升格之后与天地交通,道则缠绕自身的张清和与王执心听了个明明白白。
同时被张清和接管了身体的“王执心”皱起了深深的眉头,他听到的某些字眼,虽说正应和了自己的猜测,也解答了自己的疑惑,但是也侧面证明了,这方大界究竟是多么令人绝望。
他觉得《浮涂篇》的完善必然得提上日程了——既然能琢磨出让仙神丧失食欲的方法,那也必然能研究出在仙神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办法才对。
对比背负着血仇的文昌与太阴、东天等人,现如今的张清和,更倾向于想法子逃避。
“道子……他们指的是平安?属于上面……也就是说水元仙母不能插足,这究竟是怎么个意思?”
王执心疑惑着问道。
张清和认为早点告知王执心真相也是好事,更别提先前水元神子出现的时候他便已然做好了铺垫。
“也就是说平安若证道终极,他这块蛋糕早就有主人了。
中天大界在他们眼里没有过程,只有因果。”
张清和淡淡地说着,一点儿也不像是叙述着一件令人绝望的大事儿,而是一件微不足道,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原来是这样,执心先前就有疑惑了,为何平安道胎的气息分明外露了,眼前这怪物还不动手。”
“水元仙母也有怕的东西,抢包子也要看主人,更应当关注的还是祂先前念叨的那句。”
王执心顺势回想起来——
“皈依我神,中天万物安眠沉寂之乡……老师的意思是?”
“没错……水元仙母果真在东海归墟里头,并且归墟作为水元仙母的居所,还不能称之为中天万物安眠沉寂之乡才对。
蓬莱仙岛在那里守了数万年,其中不乏有与水族通婚者,但是为什么偏生就立宗在归墟边上,而不是在沧江里头呢?归墟还有秘密。”
张清和娓娓道来。
“到时候知会沐阳,上次就委他去东海那头了,务必通过苏神秀拜入蓬莱之中,这件事与他也有牵连。”
张清和的面色很笃定,仿佛这位格与仙神齐平的水元神子完全对于他们造不成威胁一般。
“蝼蚁……”
那轻蔑的情感依旧在九感之中不可思议的空间里流淌着,汇作难言的信息流,与“王执心”发生交流。
祂身处天外,对一方小枝杈动手,压根就不存在什么伤害,这也是祂有恃无恐的原因。
但是陡然之间,天外的空无之中出现了另外一股子庞杂而与他争锋相对的情感,与祂的信息流交汇对抗,使得水元神子凭空生生造出本不该存在于他这一族群的惊讶与恐慌来。
“蝼蚁叫谁呢?”
若是这二者对弈的场中还有着清醒的活物,必然也会觉得奇怪——此时此刻“王执心”口中传荡而出的,也是那般难以形容,无法沟通,有若失真一般不成逻辑,不成体系的道音。
但是这道音对比水元神子的嘶吼,却少了污染与浑浊的特性,仿佛对于无法理解的人,自有一种隐晦的保护,使得他们不受“知识”的伤害。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这出于蔑视,只是看着王执心与张清和走向过程性毁灭,而不横加插足的水元神子陡然之间发出无比惊人的戾啸——
“怎么可能!低贱的蚂蚁怎么可能从枝杈上挣脱!”
祂的情绪始一动荡,不知名的器官与无数口器便挥舞在空无之中,道则生灭,虚空破碎,使得周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光斑。
在“王执心”由于身处神位而提升至九感的感知之中,颇为绚烂。
“不止挣脱,还要杀你。”
这言语之间的交流抽象而无时空的概念,几乎在瞬息之中场中便发生了变化,王执心那原本高足九丈的文道圣人法相莫名发生了变化,又有异象自空无之中而起。
无量光、无量寿自高天而来,带着纯正的仙灵之气与混沌之息,一尊难以言说的伟大存在孤独地立于天道交织的仙台之上,背对苍生,看不清面貌。
在那仙台下,又有重重诸天的虚影自空无中生,自空无中灭,无数光怪陆离的大界显现其中。
而在诸天之间,一尊又一尊的仙君手持笏板而出,脚踏一方星辰,每一尊身周流转着崇高而难以辩驳的大道之韵,仿佛只要出来一尊,便足以搅浑天道。
然而他们在跪伏,在恭顺地像那白衣道尊施行礼节,天道的礼贺与莫名的祭乐不绝,场面恢宏而圣神,王执心勉力想看清那道尊的脸,却猛然间牵动由张清和掌控的瞳孔一缩,一时间竟然使得他自己忘了,这不过是一尊法相。
他又顺势感知——这些仙君道蕴与他认知的仙神截然不同,柔和而不逼仄,仿若大道正统,不争而利于万物生息。
而在这群仙君之中,身形凝实的也不过几尊——
一尊与另外二者站在最前,一身灰袍,仿佛承载人间圣道,正气浩然,清荡一切邪祟。
一尊脚踏一颗仿若牵动天下杀伐之气的星辰,一身麒麟补服,怒目圆睁……
王执心认出来,最前头的那文道圣人,分明便是他自己的文道圣人相,就连眉目面貌,都与自己别无二致。
“我这法相凝成之后还没有出世过,主要是这下头的座位太空了,都没几个人。”
张清和心湖之中对着王执心颇为调笑地感慨,随即“王执心”面色一边,之一身断喝——
“镇!”
那背对苍生的白衣道尊便仿佛随手挑了一个莫名的印诀,谪仙状态下簇拥在“王执心”身周的道则便开始罗织,自万仙之间各有虚幻的神通显现,向着水元神子已无法阻挡的绝世威能镇杀而去——其力可堪混洞!
“执心啊,你说我这法相该叫什么名字才好呢?”
张清和看也没看结果,半是玩闹,半是苦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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