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飞掏出手机,调出一张图片:
“我们从蛇皮身上,搜出了一块包边的铜片,他满嘴跑火车,说是路边捡的。”李意飞顿了顿,“本来回去我们也得找专家看的,现在正好坐一块儿了,所以问问你。你看看图片,能看明白吧?”
“铜片?”
结果,吴夺探头一看,心里却大吃一惊。
这是一块正方形铜片,看着应该是青铜材质。
还包了银边,银边上部带着孔,像是个小挂件,不过没绳。
让吴夺大吃一惊的是青铜片上的纹饰。
这个纹饰,在权浩然、也就是王铿锵的左腕上也有!
饕餮兽面。
没错儿,不会认错的,一模一样。
不过,纹在权浩然左腕的饕餮兽面比较小,也就比指甲盖大一点儿,而这块铜片是托在手上拍的,看着边长能在四厘米左右。
“你说的这个蛇皮,只是把这块铜片放在身上,而不是当挂坠戴着对吧?”
“对,放在身上,而且是在一个塑料密封袋里,应该不是他的东西。”
“这块铜片很特别。”
“这不就是青铜器上常见的那种兽面纹么?”
“不。”吴夺解释,“肯定不一样,历朝历代的兽面纹饰,都是有区别的。这一个饕餮兽面纹饰,总体符合商代的特征,但却又加入了春秋战国时期的元素;也就是说,这个纹饰,在上三代的青铜器上,是不可能出现的。”
“隔行如隔山呐!”李意飞接着问道,“听你的意思,这铜片应该不是文物了?”
“对,年份应该不老。你看,毫无锈迹,而且打磨很光滑。”
“那还真有可能是普通的仿古挂坠。”李意飞点点头,“谢了。”
“仿古挂坠不会这么做的,我刚才说了,很特别。”吴夺想了想,“这样,你能把图片给我发一张么?我找齐州的青铜器行家问问,毕竟这个蛇皮是来齐州,看看有没有什么关联。”
吴夺肯定不会贸然把权浩然左腕纹身的事儿告诉李意飞。
他倒是觉得应该让权浩然看看这块青铜片。
没准儿,这还有可能是权浩然的东西呢!
“不能。”
李意飞回答很干脆,不过也解释说:“这是犯罪嫌疑人身上的东西,我给你看图片,还说得过去,因为你毕竟是地铁上的当事人,万一是你在现场丢失的呢?当然我知道不可能,这就算打了个擦边球。但是,把图片传给你,那就没有任何可以支持的说法了。”
“好吧,那我找人问的时候,就大体描述一下吧。”吴夺点点头。
“既然不是文物,那就不着急,我回燕京之后也得找人看。”李意飞笑道,“行,该问的问完了,我再吃两口。”
李意飞吃起来,吴夺却不由自主地从刚才想到的可能是权浩然的东西,陷入了深思。
如果这块青铜片是权浩然的东西,那么蛇皮来齐州,会不会和他有关呢?
蛇皮能从关知鱼家里盗走汝窑三足弦纹炉,本事真不算小了;他来齐州,要是和权浩然有关,无非两点:
一,同伙。
二,对手。
权浩然应该不可能是蛇皮的同伙,毕竟他的经历吴夺大致听老财主说了。
那是对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蛇皮不是杀手,而是贼,所谓“对手”,说的是蛇皮有可能瞄上了权浩然手里的东西。
吴夺根本不清楚权浩然手里有多少好东西。
他只知道一件。
“青州鼎”。
这只“青州鼎”自然不是真正的大禹九鼎之一的青州鼎,而是唐代李隆基官仿场子里仿的青州鼎。
而且是缩仿,体量并不大,只有一尺多高。
这事儿,是权浩然的徒弟、小胖子赵赟告诉吴夺的,他因为后半夜看到权浩然对着“青州鼎”说话,有点儿毛,所以对吴夺说了。
就此吴夺还问询了老财主,得知了权浩然的真实身份,应该就是王铿锵。
当年吴镝和老财主联手寻找青州鼎,王铿锵这个青铜器顶尖高手充当“后勤”——他要干的,是找到青州鼎之后事儿。
但青州鼎没找到,吴镝却突然销声匿迹,这事儿便搁浅了。
王铿锵如今是小胖子赵赟家开的饭店“赵记私房菜”的大厨。
吴夺知道王铿锵手里的这一只“青州鼎”,于是就顺线琢磨:
难不成,蛇皮来齐州,是为了这只青州鼎?
他的行踪被燕京警方掌控,但是目的却没有暴露。
如果是为了这只“青州鼎”······
蛇皮为了鼎,就是为了钱。
但是,这件唐代仿品,不能说不值钱,可市场价值也不会太高;不要说比蛇皮盗过的关知鱼的汝窑三足弦纹炉了,就算比起唐代的精品铜镜,价儿也未必追得上。
而且比较笨重,不好偷;偷了之后,又不容易出手。
那么,蛇皮若是冲着这只“青州鼎”来,就可能不是自己的意愿,而是背后有雇主。
只要雇主肯出大价钱,那他得手即可,价儿高不高和好不好出手,就和他没关系了。
结合土蜘蛛长健曾经买过蛇皮盗走关知鱼的汝窑三足弦纹炉······
如果,土蜘蛛长健就是真正的雇主,那他要这只唐代缩仿青州鼎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吴夺的心中猛然掀起了一个浪头:
难道,土蜘蛛长健这个倭国鬼子,也在觊觎真正的青州鼎?
这只缩仿的“青州鼎”,到底能不能基本还愿真正九鼎之一的青州鼎的原貌,这个不得而知。但是,唐代的仿品,哪怕带了臆想的成分,也应该比现代的一些说法靠谱吧?
而且,这里头,会不会还有什么秘密?
吴夺越想越深,眉头越蹙越紧。
不管推出来的内容对不对,蛇皮和青铜片的事情,必须得告诉权浩然!
同时,也必须得和老财主商量下!
之前老财主让他放一放,结果,现在还没放到一定时间,事情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你没事儿吧?”此时,李意飞吃得也差不多了。
“没事儿。”吴夺回神,“我只是觉得今天发生的事儿有些戏剧性。”
“确实有点儿。我们也是好不容易才盯上了蛇皮,到了齐州都差点儿跟丢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