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无语,随后拿取饭菜塞进嘴里,随后他发现盘子空空如也。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身上的蚂蚁蛆虫已经将饭菜吃完,观主还一口未尝呢。
白衣少年有些抱歉。
徐清摆摆手,道:“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菩萨的,清风观都没了,我也穷。”
白衣少年合十道:“无量寿佛,极乐世界的果园里有许多不错的果子,等观主上天,我请你吃。”
徐清好奇道:“菩萨也说无量寿佛。”
无量寿佛指的是无量光,亦是阿弥佗佛。阿弥佗佛是西方三圣,理论上来讲,作为侍者的观自在菩萨和大势至菩萨都是阿弥佗佛的接班人。
佛祖在人间成道,为现世的佛祖,无量寿佛天生得道,跟仙界的大天尊一样,都是大道化身。
白衣少年道:“礼赞诸佛是我的习惯,何况观自在菩萨对我出手,或许有她的道理,未必是西方净土对大雷音寺有看法。”
徐清笑道:“别人打我一耳光,我肯定要扇回去。佛法里忍耐的那一套,我学不来。”
白衣少年含笑道:“所以你是观主。”
徐清洒然道:“这话我爱听,菩萨现在吃饱喝足,要跟我一起去泰山,还是在这里等我。”
白衣少年望了望黄泉渡,微笑道:“我已经欠了观主人情,就一事不烦二主了,我在这里等观主回来。”
徐清朝他拱拱手道:“那你等我回来。”
他不担心普贤菩萨会出事,虽然对方受了重伤,但这菩萨不起怒火,人间的神通道法就难以伤到他。
何况普贤菩萨最能延命益寿,乃是诸佛菩萨中最难杀死的存在。
所以观自在纵使起了杀心,亦不能将普贤彻底毁灭。
菩萨不说诳语,那是他修行的一部分,故而徐清不怀疑菩萨的话,只是普贤到底有没有隐瞒什么,徐清自是不得而知。
左右也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
徐清在黄泉渡口看着滔滔大河,这河水是弱水,传说世间生灵死后都会经由弱水,去转世轮回。
所以世间生灵死后的爱恨情仇都留在了弱水中。
黄泉弱水亦是泰山府天然的屏障,而有资格能调动弱水的人,或许只有泰山府帝君,如果还可能有别的人,那便是泰山府帝君之女碧霞元君了。
无名心法之中,亦有控水之法,徐清静静站在弱水边上,感受到了弱水的力量。
他能操纵弱水,可是里面的爱恨情仇太重,对他而言是一种负担。
一片孤帆自远处被弱水环伺的泰山府驶出来,水流激荡,烟气霞生,孤舟之上,撑船者乃是一老翁。
分不出多大年岁,只是很老。
“要去泰山府的人请上船。”
岸边的人不知徐清一个,有人道:“船家,我们这有许多人,你这船坐得下吗?”
船家抚须道:“坐得下,坐得下,都上来吧。”
于是徐清身边的人都往船上走,说来也怪,明明船很小,偏偏将岸边百十人都装下,都不见得拥挤。
最后岸边只剩下徐清孤零零一个。
“道长,这里还有位置。船里很宽敞呢。”有好心人道。
船家微笑道:“是呢,道长上船吧,下一趟又要等许久。”
徐清笑了笑,说道:“我会水,只是想请船家引路,你开船吧。”
船上不乏有见识的人,其中一名船客道:“道长莫非不知,这弱水自有法禁,飞鸟南渡,落羽既沉。非得坐船家的船,才能渡过弱水,进得泰山府地界,否则我等也能飞行绝迹,何必在岸边久等。”
徐清朝那船客颔首致谢道:“多谢道友提点,不过这弱水确实淹不到我。”
他从岸上跳进水里,履水不沉。
旁人见他这一手本事,登时喝彩。
船家道:“不知道长在哪座仙山修行。”
徐清含笑道:“无名荒野之山。”
船家笑了一笑,亦不再追问,只是道:“道长要跟进我。”
徐清微微点头道:“自当如此。”
河面上水烟自生,扁舟融进去,随波起伏。
那孤舟穿行极快,后面的徐清凌波徐行,竟似闲庭信步一般,始终随在后面。
船上的人暗赞徐清神通,有的人来往泰山府多次,还是第一次见得如此有本事的人。
船上的人赞叹之后,因着这段路不短,开始说些闲话。
“听说京城前些日子出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哪有前些日子,也就是几天前的事。听说安平公主夫妇得罪了一名剑仙,给人自千里外斩杀,形神俱灭。那剑杀了她们还不肯罢休,又在京城呆了数日,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京城藏龙卧虎,岂能容那剑如此猖狂?”
“你这有所不知,天下剑仙出青城、峨眉,那剑如此凶厉,都说剑主是青城、峨眉隐世前辈,陆地神仙之流的人物。”
“青城顾掌门号称天下第一剑,有没有可能是顾掌门出手?”
“自从华山斗剑之后,顾掌门再没有下过山,何况听说顾掌门早已到无剑的境界,当年华山斗剑之时,都没见他祭出青城派的镇派神剑。”
“听说那是青城派镇派的神剑,只是一向听过,百年来都没人见过它。不过顾掌门弃剑之境,着实令人神往,天下第一剑之名当之无愧。”
“你们的消息怕是有些滞后,听闻顾掌门是受了情伤,方才弃剑不用。我有青城派的朋友悄悄跟我说过,顾掌门向来住在后山,深居简出。
我那跟我说,有一天去后山见顾掌门,听到顾掌门像是在对一个人说好话,他说话的语气,着实低三下四的紧,可见说话的对象肯定是位千娇百媚的女子。
那女子温柔似水,肯定不喜欢剑这等凶器,所以顾掌门方才弃剑不用。”
“就算你说的是真话,这情伤从何而来?”
“你想啊,要是对方喜欢顾掌门,顾掌门肯定昭告天下了,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这事一点风声都没透露,顾掌门又那样低三下四,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自来黯然销魂者,唯得不到而已,想来顾掌门便是求不得,方才悟出至高至深的剑道,成了那天下第一剑之名。”
“我可不这样看,唯有极于情者方能极于剑,顾掌门怕是以至情悟出剑理。”
徐清听得这些人闲话,悄声对松纹古剑道:“你往后多少搭理一下人家。”
听了一阵闲话,不知不觉间,泰山府就在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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