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下去。”
扎哈头也不回,淡淡吩咐,面无表情。
“怎地,老朋友,这是在给我下马威吗。”贾瑞和猛嘬几口雪茄,杵在摩托车上熄灭,翘起嘴角,弹了弹脸颊上的一点血污。
“怎么会,我们是朋友,这次的合作很愉快,你我各取所需。”扎哈朗声大笑,忽然正色道:“不过血鸦笛终究是个隐患,不知寻方令可否借给在下,镇压邪祟,还天下太平,你以为然否?”
扎哈拽着文,手背身后,发出苍劲有力爽朗的笑声,加重语气道:“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可不在原有的协议里。”贾瑞和语气淡定,转动着拇指上的琥珀扳指,点着手背,眼中精芒乍现,“我若是不呢。”
“由不得你。”扎哈拉下脸,脸上波澜无色。
咔嚓咔嚓,子弹上膛的声音连绵不绝。
两边同时举枪对峙,别看贾瑞和这边只有石凯、林彬,还有莫名其妙慢了几个节拍举枪的李林。
但是三人的气势一点也不弱于对方半跪在象骑上的十余人。
“哈哈哈,你看看你,这么不禁逗,来了卡寨,就是我们尊贵的客人。”扎哈瞬间变脸,脸上的皱纹笑成几朵菊花。
“我没有开玩笑。”贾瑞和寒眉冷对,语气生硬,见扎哈笑容渐渐凝固,他缓缓舒展眉心,笑意渐浓,“是我们在开玩笑,哈哈哈。”
“一点都不好笑。”扎哈扯了扯嘴角,碾了碾胡须,冷哼一声,“藏着掖着没什么意思,既然话头都挑开了,我就直说,寻方令我要定了。”
贾瑞和摇了摇头,往前两步,盯着扎哈的眼睛,平静道:“我就知道你这条老狐狸,贪心不足,胃口这么大,小心别撑死了。”
扎哈当仁不让,踏前两步,与贾瑞和对视,气势瞬间暴涨,“你身在卡寨,我为刀俎你为鱼肉,如何蹦跶。”
“人多欺负人少呗?”贾瑞和眯起眼睛,摸着后脑勺,从脑勺一直往前延伸到额前。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就要有被吃的觉悟。”扎哈在自己的鼻尖、扎伊唯的尸体、贾瑞和的胸前之间指来指去,施施然道:“缅北这地,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不用我教你吧。”
“人在做,天在看,你这么快撕毁盟约,就不怕你们的米斯天神惩罚你?”贾瑞和再进两步,直愣愣地对视着扎哈的眼睛,两人只差鼻碰鼻。
“米斯?”扎哈往后扬了扬头,又觉得这样失了气势,他头颅微倾,神色倨傲道:“从今往后,我就是米斯。”
“你让一步,我们还能做朋友。”贾瑞和在扎哈面前,跟在贾行云面前完全两个人,气场强大到给人的感觉,这不是一个和蔼可亲的大叔,而是一个可号令天下的枭雄。
“行,主盘留下,副盘你可以全部带走。”扎哈看似漫天要价,就是坐等贾瑞和坐地还钱,其实他压力很大,后背湿透,交恶贾瑞和这么个敌人,并不附和卡寨的利益,但是为了血鸦笛,为了大鬼主之名,他觉得这险冒得值当。
“那就是没得商量。”贾瑞和眼芒闪动,睫毛上挑,怒气上涌。
“比摇人,我贾家从来没输过。”贾瑞和嘴角浮起一股冷笑,笑意渐渐扩散,越来越浓。
扎哈眉心跳跃,内心升起不详的预感,脸上神色变幻,胸脯急剧起伏,摇头道:“不可能,他们怎么敢。”
“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对,缅北这地,没有永恒的敌人和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不用我教你吧。”贾瑞和慢悠悠后退着,靠在摩托车上,“对于贾家来说,一切都只是数字。”
贾瑞和风骚地晃了晃脖子,咔咔作响。
他举起右手,伸出巴掌,随着手指的弯曲,淡淡数道:“5……4……3……2……1。”
嗡嗡嗡……
十几架武装无人机突兀飞来,黑黝黝的枪管转动着,似乎随时有火舌喷薄。
卡寨四周密林中,山摇地震,树木倾倒,漫山遍野的军绿士兵荷枪实弹,影影绰绰。
寨头寨尾冒起浓烟,两辆坦克突突突的开了进来。
“你耍我。”扎哈恼羞成怒,还以为得到矿主的武器库,就能嚣张一点,结果没想到,一切都在贾瑞和的算计中。
“不,他没有耍你。”粗狂的声音响起,“你不贪心,自然就没我们什么事。”
俊温掀开衣襟,推着轮椅慢悠悠走了过来。
轮椅上是打盹的老婆婆月小尒,她张着嘴仰着头前后摆动着,弧度之大,似乎分分秒秒能栽倒泥里。
“老太君,到了。”俊温夹着声音,在月小尒的耳边温言细语,恭顺得像安静的猫咪。
“啊。”月小尒兀地睁眼,嗦了口口水,以手背掩嘴,胡乱抹着下巴,“要吃饭了?”
“到卡寨了。”俊温弯腰躬身,从轮椅后背摸出一袋葡萄干,抖在掌心,细心地捡去混着的提把。
“到就到呗,别打扰我瞌睡。”月小尒伸着懒腰,打了长长一个哈欠,抓起葡萄干塞进嘴里,窝了窝身,刚要倒头眯眼,斜眼看到广场中心的几个血人,她脸上瞬间黝黑。
“你个老不死的狗东西,敢动我的人,小俊温,老娘的意大利炮呢,给我拉上来,一个不剩,屠……”
“别激动,您别激动,消消气。”俊温温柔地说着话,顺着坐在轮椅上张牙舞爪的月小尒的后背,“不是扎哈动的手。”
“谁?”月小尒上下唇磕动,觉得咬牙切齿的动作没劲。
她取下假牙,右手抠住假牙,上下快速磕碰着,对着自己的脸,抿着嘴,口水满唇,“谁这么大的胆子,给我千刀万剐。”
“嗯,已经千刀万剐了。”俊温指了指远处的那堆骨架,看着月小尒的行为,他哭笑不得,只能帮她再次装上假牙,语气恭顺道:“侦察兵来报,贾行云亲自动的手,眼下吃过月小柒的药,应该很快就醒了。”
“全世界都在演,别以为我不知道。”
贾行云咳了数声,茫然坐立。
见着剑拔弩张的气氛,他没头没脑说了一句,“什么螳螂、蝉、黄雀、雄鹰,都踏马比不过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