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日早上。
正在家中忙活着的谭思雅忽然接到了公墓打来的电话,说是要预交下一年度的管理费,需要她亲自来一趟。
谭思雅虽然觉得奇怪,但并没有多想,直接开车就往公墓驶去。
1个小时后,她办完了手续,决定去父亲的墓前看一眼。
在附近买了束花便往父亲墓地的位置走去。
意外的是,她远远地看到有个身穿黑色上衣,头戴棒球帽的男子正站在墓前。
他是谁?
谭思雅不禁放慢了脚步。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听到她的声音,男子看了过来。
很年轻,帅气,阳光是他给谭思雅的第一印象。
但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让她觉得自己似乎见过对方。
男子伸出手,带着笑容说道:“你好,我叫宋恪。”
谭思雅伸手跟他握了握,那种熟悉的感觉愈发强烈。
她指着父亲的墓碑说:“这是我的父亲,你认识他?我们是不是见过?”
宋恪想了想说:“算是见过吧,不过是在很早以前,你可能不记得了。”
听到他的回答,谭思雅不禁有些高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到高兴。
而宋恪却一直在打量着眼前的谭思雅。
一身黑色长款风衣,更突显其白皙的肤质。
过肩的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胸前,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却遮不住她姣好的容颜。
见宋恪在看自己,谭思雅似乎反应过来,摘下了墨镜。
“我叫谭思雅,不好意思啊,我真想不起来了。”
宋恪笑了笑,看着墓碑上的名字,问道:“他,走了多久了?”
谭思雅将手中的花放到墓碑前,说:“10年了,你认识我父亲吗?可看你的年龄,他走的时候你应该还很小吧?”
这是最令她感到不解的地方。
父亲谭章华在10年前就因病去世了,他活着的时候自己也没见过有谁带着小孩儿来看过他。
那么宋恪怎么认识他的呢?他跟父亲之间有什么关系?
面对谭思雅疑惑的目光,宋恪心跳的很快,他很犹豫。
“我,没见过他,但曾经找过他很久,我来自中南信市,那也是你的老家对吗?”宋恪说道。
谭思雅心中一震,呼吸都凝滞了片刻。
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某个人。
她伸出手颤抖的指着宋恪,问道:“你,你......”
宋恪深吸了口气,缓缓地说道:“谭章华应该是我的亲生父亲,而你就是我的姐姐。”
他的话仿佛一道雷霆在脑海深处炸响。
谭思雅渐渐地把宋恪和父亲年轻时的模样重合在一起。
相似的眉宇,相似的轮廓,还有那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她忽然有些晕眩,站立不稳。
宋恪连忙扶住了他。
“你没事吧?”
谭思雅却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颤声问道:“真的是你吗?你还活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宋恪听出了些许隐情,他柔声说道:“先不要激动,找个地方慢慢说吧,或许我们可以先做个亲子鉴定。”
谭思雅依旧牢牢地抓着他的手,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谭思雅一边心神不宁的开着车一边给家里打电话。
“妈,我今天有些事要晚点回去,你帮我看着彤彤写作业。”
挂了电话,谭思雅又回头看了眼宋恪。
“你跟父亲年轻时候真的很像。”
宋恪扭头看她,问道:“是吗?那母亲呢?你有以前的照片吗?”
谭思雅顿了下,然后开口说道:“你的鼻子和嘴跟邓姨很像,照片...可能还有,不过得回去找找才知道。”
听到她对母亲的称呼,宋恪不禁皱起了眉头。
谭思雅知道他会疑惑,直接说道:“我们其实是个重组家庭,在我三岁的时候爸妈离了婚,父亲后来就娶了邓姨,一直到我7岁那年才有了你,可是......”
原来自己跟谭思雅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当年发生了什么?”宋恪问出了自己心中压抑了27年的疑惑。
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被抛弃?
母亲又是怎么死的?
他不禁回想起那个梦,梦中的小女孩儿就是姐姐,那双温柔的眸子则是母亲,男人的声音应该来自父亲。
他当时为什么会哭?
难道母亲是因为生下自己而死的吗?
宋恪心中有太多的疑问。
谭思雅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犹豫了片刻之后,她才开口说道:“邓姨其实有心脏病,按理来说她不能生育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可她还是选择生下你。”
宋恪听到这心脏抽搐了下。
“那个年代,又在信市那样一个小地方,医疗条件很差,邓姨生下你不久就因心衰过世了,而刚出生没几天的你也被查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还没来得及送到省城的大医院就......”
这个消息无疑令宋恪更加震惊和不解!
“当时医生告诉父亲你救不活了,他因为还在悲痛之中,就没有多想选择了放弃,后来你被医院方面代为处理,父亲就带着邓姨回家安排后世,半年后,我们离开了信市来到商海生活,一直到现在。”
谭思雅说完,摇了摇头:“造化弄人,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不仅还好好的活着,还找到了我,真是......天意吗?”
宋恪心中乱如团麻,不停地回想着她所说的话。
如果这是真的,自己当初被确认死亡,那为什么又活了过来还被扔到了福利院门口?
谭思雅见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出言安慰道:“有可能是当初的医生误诊吧,这件事我会回去调查清楚,你这些年还好吗?是被人收养了吗?”
宋恪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我当初被人放到了福利院门口,没人收养我,从小基本是在福利院长大的,过得还好吧,至少现在很好!”
谭思雅眉头微皱,心中同样生出不少疑问。
“医院到了,中午一起吃饭吧,跟我说说你这些年是怎么过得。”
宋恪没有答话,只是点了点头。
做鉴定的医院,宋恪提前跟杨岳廷打过招呼。
他已经派了相关人员去替换了给他们做鉴定的医生。
有这层关系在,结果也只是走个形式,一两天就能拿到。
其实,谭思雅并不在意这个结果,因为她已经认定了宋恪与自己的姐弟关系。
她能从宋恪长相、声音,甚至某些习惯中看到父亲的影子。
这种来自血脉上的遗传,是骗不了人的。
......
中午,浦东某餐厅包房内。
宋恪讲述着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
谭思雅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默默地流着泪。
原本早就被医生宣判了死刑的弟弟,却在20多年后找到了自己。
她既高兴又悲伤。
高兴是因为,自己从此又多了个亲人在世上。
悲伤是因为,父亲没能等到这一天。
但听着宋恪的过往,她心疼又愤怒。
如果不是当初被误诊,弟弟怎么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她发誓一定要查明真相,让当初犯错的人付出代价。
宋恪说完,看到她在不停的抹眼泪,便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不要难过了,我现在过得也很好。”
谭思雅哽咽着点点头。
“跟我说说父亲和母亲都是什么样的人吧?我挺想知道的。”
谭思雅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
“父亲最开始是信市的高中老师,为人很好,爷爷奶奶在他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他也是靠着自己的努力一路走过来,很不容易。
“他不喝酒,没事的时候喜欢抽烟,最爱读书,来到商海之后也出版过一些作品,到时候我拿给你看。”
宋恪点点头,这方面他们父子俩倒是有些像。
“邓姨,也是个很善良的女人,她来到我们家后对我很照顾,只是我却没有叫过她一声妈,这是我很后悔的一件事。
“她跟父亲是学校里的同事,据说当初因为执意嫁给父亲,跟家里闹掰了,我也没见过邓姨家里的人,不知道现在是不是还生活在信市,你想的话我可以陪你回去找找他们。”
宋恪摇了摇头道:“不用找了,也没必要。”
谭思雅差不多能理解他的心情,也就不再提这方面。
“对了,你其实有个名字,在没出生前父亲就给你起好了。”
宋恪听闻心中微微发酸,但还是带着笑容问道:“是嘛?叫什么名字?”
“谭思宇。”
“谭思宇......挺好的。”
‘原来,我叫谭思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