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三日,便到了武林大会的正日,江湖群雄收到了郭靖黄蓉派发的英雄帖,都很给面子,都赶来了襄阳。
天下成名的英雄豪杰最少有一大半赴会,这次的大会是数十年中难得一次的盛举,若非郭靖黄蓉威名远扬,交游广阔,众所钦服,决计难以邀到这许多武林英豪。
会场便设在了城中的广场上,只见连绵摆了数百桌,桌子上肉如山积,酒似溪流,群豪或猜枚斗饮,或说故叙旧,白云城中也不知放翻了多少头猪羊、准备了多少坛美酒。
靠近前方,坐了几桌都是江湖中地位崇高的前辈,或是大侠豪雄,有一灯的弟子耕樵渔读、全真教的郝大通孙不二等人。
杨过和周绍权、许广成等白云城寨的管理层,又自坐了一桌;郭芙、陆无双、程英、武氏兄弟另坐一桌。
这时,陈恒之和黄药师从后面走了出来,郭靖、黄蓉、杨过等白云城寨的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道:“属下见过城主、见过城守。”
陈恒之摆了摆手,和黄药师到主位上坐下,说道:“不用多礼,坐下吧。”
府下江湖群雄议论纷纷:
“这人是谁呀,竟然如此威风?”
“就是,连郭大侠黄女侠都要行礼。”
“嘘,小声点,那位年轻的,便是白云城主,年长的,乃是天下五绝的东邪。”
“啊…”
立时噤若寒蝉。
这时,前两天刚上任的丐帮新帮主鲁有脚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朗声说道:“诸位好汉,敝人是丐帮新任帮主鲁有脚,以后请各位武林同道多多关照,我在这里敬大伙一杯!”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好酒量!”
“鲁大侠好样的!”
群雄哄然叫好。
鲁有脚放下酒杯,说道:“敝帮得到消息,蒙古人即将南侵,天下危矣,敝帮上下自当拼死命,抵御外侮。
眼下,江湖众英雄俱都云集于此,大伙心怀忠义,咱们得商议一个良策,好教那蒙古鞑子不敢再来进犯。”
他说了这几句话后,群雄纷纷响应,你一言我一语,都是表露出赞同之意。
今天愿意来赴英雄大会之人多数都是血性汉子,眼见国事日非,大祸迫在眉睫,早就深自忧心,有人提起此事,忠义豪杰自是纷纷斯应。
如果不愿意的话,也就不来了。
一个银髯老者站起身来,声若洪钟,说道:“常言道蛇无头不行,咱们空有忠义之志,若无一个领头的,大事难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多儿便推举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杰出来,由他领头,众人齐奉号令。”
群雄一齐喝采,有人调侃道:“我看,不如就由你老人家来做这个领头人好了。”
“对,都不用再推荐别人了。”
众人哄堂大笑。
那老者哈哈笑道:“我这臭老儿又算得那一门子货色?武林高手,自来以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为首。
中神通重阳真人仙去多年,西毒非我辈中之人,南帝远在大理,不是我大宋百姓。
东邪…
依我看,这群雄盟主之位,自是非北丐洪老前辈莫属。”
却是想起黄药师就坐在上首,那半句话便没有说出口。
洪七公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倒是众望所归,群雄一齐鼓掌,再无异议。
又有一人说道:“洪老帮主自然做得群雄盟主,除他老人家之外,又有那一个艺能服众,德能胜人,担当得了这个大任?”
他话声响亮,众人齐往发声之处瞧去,却看不到人,原来说话的人身材甚矮,给旁边之人遮没了。
有人问道:“是哪一位英雄在说话?”
那矮子跃起身来,站到了桌子上,但见他身高不满三尺,年逾四旬,满脸透着精悍之气。
有人识得他是江西好汉“矮狮”雷猛。
众人欲待要笑,见了他左顾右盼的威猛之势,都把笑声吞下了肚子。
只听他道:“可是洪老帮主行事神出鬼没,十年之中难得露一次脸,要是遇上了抗敌御侮的大事,恰好无法向他老人家请示,那便如何?”
群雄心想:“这话倒也说得是。”
雷猛又道:“咱们今日所作所为,全是尽忠报国的事,实无半点私心,咱们推举一位副盟主,洪老盟主云游四方之时,大多儿就对他唯命是从。”
喝采鼓掌声中,有人叫道:“郭靖郭大侠!”
有人叫道:“鲁帮主最好。”
有人道:“丐帮前任帮主足智多谋,又是洪老帮主的弟子,我推举黄帮主。”
又有人道:“你雷猛雷大侠最好了。”
更有人叫:“全真教马教主、长春子丘真人。”
一时众说纷纭。
这时,坐在旁边一直没有吱声的杨过看不下去,他轻咳一声,立时压下众人的纷杂之声,众人皆惊疑的看向这少年人,不知道他又是何方神圣。
杨过站起来,抱了抱拳,说道:“你们一个个都只记得天下五绝,却不知道我大哥的武功天下无双,我提议,由我大哥担任武林盟主。”
群雄面面相觑,本想喝骂,想及方才杨过那轻咳一声显露出来的内功修为,都是不敢轻举妄动,一时间,现场落针可闻。
主位上,郝大通手抚长须,小声的向坐在他旁边的郭靖问道:“靖儿,这位少年英豪是哪家的后生,他显露出来这一手精湛的内功,真是后生可畏啊!”
郭靖顿觉脸上有光,嘴唇蠕动道:“过儿呀,是我那义弟杨康的遗腹子。”
郝大通思索了一会,恍然大悟道:“老道想起来了,杨康好像是丘师兄的那个弟子。”
“道长好记性,当年我义弟年幼时曾在丘道长门下学艺,唉,这么多年过去了…”
郭靖颇有些伤感。
郝大通赞叹不已:“那这位杨少侠拜在哪位高人门下,学得这一身的好本事。”
郭靖轻声道:“过儿跟随他结义大哥,也就是我们陈城主学艺,至今已有三年矣。”
“什么,三年…”郝大通惊得哑口无言。
就这时,外面传来嘈杂声,外面号角之声鸣鸣吹起,接着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击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