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路与辽国的边界数千里,若是将兵将都压过去,也只能是做个样子。
而且这种行为的后果难料,因为大宋与辽国还有澶渊之盟,不好先一步撕毁。一旦宋辽之间有了冲突,反而给了西夏赵元昊的称帝机会。
这种话,就不应该出自一个知兵的封疆大吏之口。
“陈使君,这可不容易啊。”范宇摇头道:“那西夏人虽然艰难一些,但是不会轻易交给我们一万匹战马的。而且宋辽之间的澶渊之盟,也不能毁了。就是三万匹战马,也有些不值。”
陈贯点点头叹气道:“虽然知道安乐侯说的不错,可是老夫还是忍不住。大宋实在是缺马,误了许多大事啊。若是当年战马足够,幽燕之地怕是早就夺回来了。那便将辽国阻于长城之外,使之不能时时威胁于我大宋。而辽国既阻于关外,则西夏也定无机会立国。缺少战马,实为我大宋如今边患之始。”
对于陈贯的心情,范宇相当的理解。
“陈使君说的对,战马肯定是要想办法搞一些的,只是多少却不一定了。”范宇笑道:“但有一点,我大宋不能真的对西夏与辽国任何一方用兵,除非对方派兵来攻,否则不可轻易启衅。”
陈贯哈哈一笑,将盏中的酒一饮而尽,才道:“这么说来,安乐侯是准备弄些战马了?”
范宇点头道:“这是自然,陈使君绕来绕去,莫非有什么想法不成。”
“是这样,上一次安乐侯出使辽国,便搞来了上百匹战马。”陈贯笑道:“那些战马,我听闻安乐侯是售卖给了河北路转运使张存。那么这一次,弄了多少战马,我希望安乐侯能先售卖给我河东路。”
原来这位陈使君竟然是抱着这个心思,这让范宇不由失笑。
“陈使君太过着急,此次巡边不过是看机会而已。若是能弄来战马,定会售卖与你河东路。”范宇笑道:“若是没有搞到战马,陈使君可不能怪我。”
有些在官家面前可以说的事情,在这位陈使君的面前范宇并没有说。做事当然不能弄的走漏消息,至少是自己这一方,口风要严一些才是。
若是消息被辽国那边知道,结果可就不太好说了。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以帮着辽国对西夏施压。”这一次陈贯就严肃了些,“可借此名义,向辽国索要一些战马。想以辽国之傲,或许可以弄来一些。”
这个想法,其实与范宇的想法比较一致。
“陈使君与想到一起去了,但是我大宋可不能轻易表态。”范宇点点头道:“须等辽国与西夏两方,都有些疲惫之后方可试探。而且,反对西夏的赵元昊称帝,我大宋一开始便应表现出来才是。如此,辽国便会想着与我大宋联手制约西夏。”
范宇说到这里,却想到历史上的李元昊,也是在这样宋辽两个大国的威胁之下强行称帝。不但连败宋军,就是连辽军也被打败。如此看来,这位西夏国主李元昊,真的是一位强悍猛人。
但越是这样的猛人,范宇就越是不希望大宋有这样的敌人。一旦让对方完成了准备,那可就再不好制约了。
若是必要,范宇不惜使得大宋对西夏动武。
陈贯听了范宇的话,便笑道:“安乐侯虽然年轻,可也是老成持重之人。官家和朝廷,将这等事体托付于你,也是慧眼识人。”
范宇摆了摆手道:“官家派我出来,不过是免得让那些谏官们弹劾于我罢了。此次将这样重的担子加于我的肩上,实是让我诚惶诚恐。只怕一个不小心,便将这等国事办的坏了。”
陈贯笑道:“安乐侯莫要担心,既然来到了我这河东路,我便要向安乐侯提供帮助的。若有什么事情不明,尽可找我相商。哪怕不能替安乐侯拿主意,也可提些小小的建议。若是有什么需要我配合之处,那就更是我这转运使的份内之事了。”
河中知府刘予一直插不上话,此时便笑着道:“安乐侯有什么需要下官的,也尽可吩咐就是。”
“说起这方面来,还真的有一件事需要陈使君出力。”范宇看向陈贯笑道:“我离京之前,曾向官家进言,欲重组一支精锐新军。而官家也准了我的请求,让我于边地来抽调人手组建新军。这河东路的兵将们,还要请陈使君抽调些青壮出来。若是不好抽调,我重新招募就是。”
陈贯听到范宇要组建新军,这件事官家居然还答应了,这让他异常的惊讶。
不只是陈贯,一旁的河中知府刘予也吓了一跳。自大宋立国之后,还从未有过这等事。如此看来,这安乐侯是深得官家看重。
“官家竟对你如此信任,安乐侯真是足可荣耀了。”陈贯又沉吟了一下才道:“组建新军不过是钱粮军器和人丁,这钱粮军器还好说,但是这人丁便不一定了。安乐侯是要听实话还是假话?”
“这里面还有什么说法吗?还请陈使君据以实言相告,莫要让我功亏一篑。到时官家面前,我也无颜交待。”范宇对着陈贯拱了拱手,虚心求教道。
陈贯点点头,才开口道:“既然安乐侯不知,那我便为安乐侯言说一番。边军虽较汴梁的禁军精锐能战,但这数十年来,也已经军纪松弛。哪怕安乐侯从这些边军之中优中选优,也都是些油滑之辈。这等兵士虽然也能战,但绝难在不利之境苦战死战。不过,比起那些汴梁的禁军来,却是强了许多了。用这些边军组建新军,安乐侯在官家面前交差是足够了。朝中诸公,想必也看不出什么。”
这位说朝中诸公看不出什么,显然是对政事堂的那些人不怎么看得起,自有其傲气之处。
范宇笑道:“那陈使君却如何教我组建新军?莫非便从民间招募不成。”
“要想组建一支强兵精兵,从民间招募,也要看招募何等样人才成。”陈贯笑了笑,才又道:“老夫在河东路为官,自然是知道些的。安乐侯来河东路组建新军,你算来对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