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执意不允,令院内的郑成功、李兴和郭之奇面面相觑,按道理连续奏了数日,如今延平王也亲自到场,这礼数也足了,可唐王依然不允,那肯定是无心监国了。
郑成功和唐王幼年相交,知其心意已决,所以只得看向身侧李兴和郭之奇二人。
李兴奋然而起,就是将唐王府门打开,招呼府外诸官进院,然后就是高声说道:“殿下若不监国,我等死战又有何益,又置这无数死战的将士们何地?本帅本以为殿下志存高远,有恢复之志,如今天下沉沦,殿下为个人名节,罔顾天下将士之心,您对的起这些百战余生的将士们吗?”
言罢就是扯下身上的衣衫,露出那一道道狰狞的伤口,泣道:“殿下若不肯承天下之重,兴即解甲归田,这大明天下乃是你朱家的,须不是我李兴和众将士的,殿下若不监国,这大明天下破灭只在眼前。”
良久!
“李帅你且进来!”屋内的唐王缓缓开口说道。
李兴看了看身侧的郑成功和郭之奇微一抱拳就是踏步上前,推开了唐王的房门。
“坐!”
唐王朱聿锷看也没看李兴,就是指向了案几之前,那案几上正泡着一盏新茶,微微冒着热气。
“殿下!李兴恭请殿下监国!”李兴哪里肯坐,躬身行礼道。
“李帅,你舍身救孤出文村,又带孤上阵杀鞑,你可知孤平生之志,当年绍武殉国,王兴等人即欲拥立本王,然孤以国家计,力辞之,就是欲使我大明无内患之忧,诸将戮力同心,共灭鞑虏复我大明故土,今天子尚在,本王又是唐藩,骤然监国,孤深恐离间将士之心,若是再起内哄,岂不便宜了建奴。”
“殿下放心,有我靖南军这十余万虎贲之士在,本帅绝不会使我大明有萧墙之忧。”李兴正色道。
唐王看着李兴目视良久沉吟道:“孤所虑者即李帅这十余万虎贲,若是本王监国,这些将士能听本王的吗?”
唐王将话挑明了,这话直指人心,李兴如今坐拥两广,拥兵十万,他不当监国还好,否则谁愿意当一个养在牢笼中的金丝雀。
“殿下,臣恢复之心可昭日月,殿下监国可去广州,亦可调虎贲将军所部入卫,但两广的政务必须由靖南将军府处置,朝廷之事本帅一概不理,待光复之后,李兴则解甲归田,如何?”
“李帅,妾身虽然不读书,然亦知当日曹孟德之言,若是恢复中原,恐怕就由不得李帅了。”唐王夫人从里屋端了一壶茶水缓步走了出来。
唐王接过水壶将李兴的茶盏添满笑着说道:“孤在梧州有吃有穿,无事则陪陪夫人,若有战事,则和李帅一起上阵杀敌,前者阵斩伪清郡王,年前又阵斩伪清亲藩,此乃孤这十年来最快乐的时光,李帅你说,是当汉献帝好呢?还是当我的唐王好呢?”
“殿下及夫人若不信本帅的话,大明的国祚现在就要断绝,本帅的忠心不下晋王。”李兴此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劝说唐藩了,这将来之事谁又能保证。
周公恐惧流言日,
王莽谦恭下士时。
假使当年身先死,
一生真伪谁人知。
唐王悠悠念道,即正色道:“其实神京沦陷,天下沦于建奴之手,这大明国祚早已断绝,李帅你说若是晋王成事的话,天子容得下他吗?晋王那些麾下的将士容得了天子吗?孤虽不读书,这些道理还是懂的,就是大木成事,这江山姓朱还是姓郑也不是孤能预料的。”
面对油盐不进的唐王朱聿锷,李兴怒道:“殿下若不监国,本帅即带所部军马投清,反正你朱家人都不在乎这江山社稷,我等将士百战所图者,不就是封妻荫子吗?”
“如此依李帅之言,孤只能赌一赌了。”朱聿锷长身而起正色道:“若欲本王监国必须允孤三事。”
“第一条勤王救天子,若是天子归国,孤即还政。”
“第二条内阁辅臣由孤来定,李帅和延平王均不得干预,至于行在迁不迁毫无意义,就在梧州设监国府。”
“第三条孤闻李帅欲北伐三楚,要孤监国可以,须带孤北伐,待光复三楚之后,孤即监国。”
“可!”李兴也是无奈,他不可能绑着唐王监国,明明自己手握大军,杀伐专断,可是为了光复两都,团结所有能够团结的抗清力量,自己还非得答应唐藩不可。
随着唐王屋门缓缓打开,郑成功和郭之奇就是看到李兴和唐王携手走了出来,他看到李兴面带微笑,心知唐王已经答应监国之事,就是猛地上前率领院中诸官跪伏道:“臣等恭请殿下监国!”
“众卿且起,孤德浅才薄,恐负天下所望,如今天子南狩,国家倾颓,孤又恐诸将有功而不得赏,长此以往,国将不国矣,故权且答应诸位,暂且代天子理政,一旦天子或太子回返,孤即上表天子去监国之位,所擅专之事,罪在孤一人。”
众人见唐藩应允监国之事,均是大喜过望,刚欲再拜时,唐王又说道:“众卿且慢,孤以与李帅约三事,即匡复三楚之日,孤即监国,两广军政事宜暂时依旧由军帅府统管,其余诸官可先考虑监国属官事宜,这事具体就由连总督主持吧!”
连城璧大喜,唐藩监国,属官由自己挑选,那朝堂上正可安插亲信,这事可得好好思量思量了,只不过唐王答允收复三楚,若是李兴一日不北伐,那两广还不是李兴说了算。
这时晋王世子李嗣兴却是起身对着众将说道:“李帅欲北伐荆楚,此前诸官均忙于监国之事,我父王还有一道令谕与李帅,只言若唐王答允监国,便可当众宣读。”随即从怀中掏出晋王谕旨朗声念道:
“靖南侯李兴,自出丽江以来,屡挫泉酋,如今阵斩双王,堪定天南,实我大明南天一柱也,今天子南狩,将佐有功而不得封,士卒有功而不得赏,长此以往孤恐诸将离德、士卒离心也,故向监国殿下奏请加封李兴为“奉天翊运中兴宣力定难守正功臣异姓楚亲王”,“总督天下兵马总兵官”望李兴实心王事,早定南都,复我大明故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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