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第三颗头颅接着道。
第四颗头颅道:“卓立与大日宗法门颇为契合,修行一日千里,只用三十年岁月,便已至外景巅顶。”
“为求神魂虹化,他效仿历代大日宗虹化境强者所做,为自己举行了‘虹化开示法会’。”
“卓立主修因果道,因而在法会之上,吞噬尽参与法会的数千因果,降服因果大魔,得入神魂虹化之境。”
“一切都极其顺利,让卓立如堕梦中。”
“便在这般顺利的修行之中,他感应到了一丝不同寻常,他的肉身生出了被称作‘……’的东西。”
“为镇灭‘……’,他尝试了无数法门。”
“他没有成功,他兵解重修了。”
“他占据了一位生有慧光的灵童肉壳。”
“他没有想到,‘……’在他兵解以后,由他的肉壳转移到了他的神魂。”
“他惶恐万分。”
“他终于向大日宗高层寻求帮助。”
“有大日宗高层告诉他,这是每一个修行至虹化境的大日宗僧人不可避免的因果。
这是佛陀降下考验他们的劫数。”
居于‘姜婶’胸膛正中的那颗头颅仰起脸,看向虚空中被愈来愈多因果丝线缠绕,逐渐动弹不得的卓立,面上露出一抹诡笑:“其实,这不是佛陀降下的劫数。
这是大日宗自作自受。”
“大鱼吃小鱼。”
“小鱼吃虾米。”
“虾米吃污泥。”
“污泥吃大鱼。”
“卓立隐有所悟,为了破除自身的劫数,亦为破除大日宗的劫数,大日宗上代教主带着他及诸多僧侣,踏足密藏域之外。
他们获得了大禅寺的一些情报。”
“他们知悉了大禅寺藏有‘……’,这等秘宝,正可以化解他们身上的劫数。”
“大日宗上代教主与星神宗联手,催动已经酝酿在大禅寺的天地交变劫数,使之提前爆发。
覆灭了大禅寺。”
“哈哈哈……”一颗头颅忽然狂笑。
下一颗头颅在狂笑声中道:“不论是星神宗还是大日宗,都未能得到那桩重宝。
他们扑了个空。
不得已之下,卓立和上代教主归返了密藏域。
将近百年的时间过去了……”
“卓立愈发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自己。
他为迟缓自身的变化,中间又兵解了一次。
他终于争取到了时间。”
“大禅寺遗迹出世了。”
“他再一次来到了绿柳镇。”
“他知道关于大禅寺的许多秘辛,甚至连星神宗都不知道这些秘密。”
“他来寻找一把能通行大禅寺核心区域的钥匙。”
说到这里,‘姜婶’周身众多头颅微微一顿。
在场诸位强者皆默契地停止了争斗,浏览‘姜婶’直接传导进他们神魂的信息。
听到竟有‘钥匙’可以通行大禅寺核心区域,先天教存在化身的那片碧空微漾涟漪。
邋遢道人目视‘姜婶’,眼神忌惮。
已被因果丝线层层缠绕形成的一个大茧子内,传出一声声愤怒的啸叫,蕴含无边魔意,无边怨气,让人根本难以联想这颗茧内包裹的是卓立!
王安心脏砰砰直跳。
生怕下一刻‘姜婶’就揭破了钥匙锁在之处,告示天下,钥匙已为自己所有!
“钥匙就是我!”
“钥匙就是我!”
“钥匙就是我!”
姜婶周身头颅齐齐发声,每一颗头颅面上都浮现得意之色:“我是钥匙,也是因果!”
“卓立为我投寄了一团因果,他意图完全掌控我。”
“却不知我带着比他更大的因果。”
“我来看他了。”
“他被因果缠身。”
“另一个他的修为要更上一层楼了。”
“他快要死了。”
‘姜婶’的每一言皆归于虚空中,勾牵着冥冥之中的因果,加诸于卓立之身。
一种恐怖森然、无边晦暗的魔意越发在那因果茧团之中凝聚,魔意甚至穿透了因果茧团,在茧团外勾勒出一张张痛苦嚎叫的人脸!
随着姜婶将话完全说完,她周身一颗颗头颅纷纷转向,尽数面对那道因果茧团。
她周身诸多头颅口吐出一道道灰白的因果,与那因果茧团发散的线头一个接一个完成接续!
嗡!
虚空一颤!
茧团猛然裂开了!
内中显出一尊遍身赤红的地狱主虹化身!
‘他’半边脸孔仍是卓立的面容,半边脸孔则化作没了皮膜血肉的半颗水牛头骨。
两半脸孔交接之处,第三只眼目里赤黑二色交缠。
黑光俨然要压过赤光,将赤光逼迫到了一个角落!
正当此时,卓立那半张脸睁开了紧闭的眼睛,眼中一个个法印勾连,形成轮盘,化作烈烈炽日!
他连发雷音:“大日如来尊!
大日如来尊!
大日如来尊!”
随着这似召唤一般的雷音响起,他手腕上的芥子环猛然炸裂开来,无尽祥和宁静的金红之光将他包围。
“嗡阿哞……”
虚空中响起庄严宏大的应和梵唱。
一道如黄金铸成的手印撕裂虚空降临,朝接续起来的诸多因果丝线轻轻一抓,诸般因果丝线尽数断裂!
‘卓立’头颅上,第三只眼目内,赤光终于暴涨,暂时压过了黑光!
森白狰狞的水牛头骨也渐生出一层血肉!
黄金手印忽忽一揽,托住了‘卓立’,带着他挟裹无边元气飞快遁逃——
踏踏踏!
‘姜婶’仰着脸,化作一道巨大灰影,追向了那遁逃向双驼岭,遁逃向天边的卓立!
“呼……”
“得救了!”
“妖人都跑走了!”
绿柳镇废墟之上,尽是随处坐倒的百姓。
他们大声吼叫着,宣泄着内心的惶恐不安,以及劫后余生的庆幸。
玄悲收回了看向天边的目光,亦含笑摇了摇头,转首看向街道尽头盘腿而坐的王安。
两人相视一笑。
万里碧空中,响起那位先天教存在的声音:“事情既已结束,老奴也该离去了。
告辞了,公子。”
“多谢老前辈出手相救!”王安勉强起身,向虚空行礼,“老前辈与您那位主人屡次助我,在下却不知您那位主人名姓,实在是失礼!”
他已猜出这位驾剑光而来的存在,便是当日在茶馆以大手印帮了自己的那位。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