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以杨兴为首的二十名杨家寨寨民,押送着近三十名胡国探子,向晋阳城进发。
让那些胡国探子心中发寒的是,押送他们的杨家寨寨民,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一个大袋子,还带着刀具锄头等物。
难道他们要半途中将我们杀了,直接把脑袋送到晋阳城的官府中不成?
一帮胡国探子心中这样想着,心中一片悲凉绝望。
前行途中,杨兴遵守承诺,放了那名写出周家勾结胡国供词的胡国探子。
那名胡国探子大喜过望,以为逃过一劫,等身上绳索被解开后,沿着山间小道,飞也似的离去。
“军师,就这么放他走了?”
杨大志凑到杨兴身边,低声问道。
就连他都知道这帮胡国探子已经知晓杨家寨所在,一旦放走,就是个隐患,胸有丘壑的军师怎么可能想不到?
“只要杨彪那小子不睡着,他就回不了胡国!”
杨兴看着那胡国探子远去的背影,轻笑道。
杨大志目光一亮:“我明白了……军师这是要给杨彪送功劳!”
杨彪是杨兴的表弟,今年二十来岁,也是杨家寨唯一个进入赵国军中的寨民。
由于身怀武艺,作战勇猛,杨彪进入军中不久,便升任为什长,手下统领着十名军汉,后来又因熟悉边情,成为军中一名探子,经常往来于赵胡两国边境。
杨兴昨日外出,联络了杨彪,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于是带着杨兴找到数千银子埋藏之处的胡国探子纳刺漠,便成了杨彪的刀下之鬼。
在杀纳刺漠之前,杨兴还用特殊手法,从纳刺漠口中逼问出了他们夜袭杨家寨的真正企图,从而知道了周逸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杨兴回到杨家寨,身上所带的血迹是纳刺漠身上的,而所谓的纳刺漠中途逃走之言,自然也是哄骗那些胡国探子的。
那名写下周家私通胡国供词的胡国探子,根本不会想到,他所写的供词,与纳刺漠所说的相互印证,便彻底坐实了周家勾结敌国的证据。
而杨兴和杨旭,今后便准备捏着这个证据,在周家身上做一些文章,为杨家寨谋利。
“这些人呢?”
杨大志指指走在前面的二十多名胡国探子。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杨兴目光淡淡看着那些胡国探子的背影,轻轻吐出这些字。
杨大志点点头,并不觉得杨兴这么做有什么残忍的。
因为他知道,若是赵国探子被胡人抓住了,下场只会加倍的悲惨。
走了一阵,那些胡国探子都觉得有些不对。
眼下这条道路,根本不是通往晋阳城的,反而愈来愈靠近两国边境。
他们心中纳闷,不明白杨兴这是要做什么。
“昨夜我想了想,你们说的有道理……你们那个同伴逃回胡国,万一带着更多胡人来报复,我们寨子岂不是大祸临头?”
杨兴突然喊停了众人,叹息着对那些露出一脸茫然之色的胡国探子道:“所以我打算放了你们……但你们也要答应我,今后不能再犯我杨家寨……你们意下如何?”
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些胡国探子,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确认之后,才知道杨兴确有放了他们、以求和解的意思,一个个不由心中狂喜。
他们虽然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但如果有希望活下去,谁又真的愿意去死?
“只要你肯放了我们,我们回去后一定会劝导纳刺漠,让他熄了寻你们报仇的心思!”
一名胡国探子反应的快,立即满脸正色的说道。
其他胡国探子纷纷点头。
他们真的以为,杨兴等人是害怕来自胡国的报复,才决定放了他们。
“你们也要发个毒誓,保证今后不会来报复!”
杨兴面色凝重的说道。
那些胡国探子为了活命,哪里还顾得了所发毒誓将来会不会应验?一个个口中念念有词,指天发誓。
杨兴听他们发完誓,这才摆摆手,示意杨大志解开其中一名胡国探子身上的绳索,然后带着一帮杨家寨寨民迅速离开现场。
那名被松了绑的胡国探子见他们走远,迅速解开其他同伴身上的绳索。
“咱们杀回去,灭了那个寨子!”
一小部分胡国探子恢复了自由之身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想要去报复杨家寨。
“得了吧,咱们这些人,连那个寨子里的一个老头儿都打不过,报复个屁!先离开赵国再说!”
大多数胡国探子想到那个拿着酒葫芦的老头儿,心中忌惮不已,立即表达了反对之意。
少数服从多数,于是这帮胡国探子循着熟悉的路径,朝着胡国方向返回。
座落在两国边境密林当中的那几间草屋,是这帮胡国探子在赵国的最主要落脚点。
而且在那草屋附近,他们还秘密储存了一些粮食。
他们被困杨家寨一日两夜,滴水未进,到现在已是饥困交集,获得自由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准备去那几间草屋歇息休整,然后再返回胡国。
到了那几间草屋之前时,他们意外看到了纳刺漠。
只是此刻的纳刺漠,被绑在草屋前的一棵树上,已经没了声息。
他身上伤痕累累,面目狰狞可怖,显然生前受到了极端痛苦的折磨。
“纳刺漠……怎么会死在这里?”
一帮胡国探子呆呆看着纳刺漠早已经冰凉的尸体,只觉后背发冷,眼角不住狂跳。
“难道纳刺漠逃到这里后,遇到赵国探子?”
“可赵国探子杀了他后,应该会割了他的脑袋去领赏啊!”
“哼,纳刺漠抛弃咱们,独自逃走,死了也是活该!”
“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胡国探子们反应过来后,一阵大呼小叫。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认定纳刺漠在独自逃跑途中,运气不好,遇到了赵国探子,以致被杀。
也有少数胡国探子,对杨兴之前所说的话产生了怀疑,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纳刺漠被杀,说明赵国探子已经发现了这里。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快……”
一名胡国探子话未说完,就听“嗖”的一声疾响,一支箭矢破空而至,从斜里贯穿了他的脖颈。
那胡国探子眼球外凸,顿时栽倒在地。
几乎同一时间,一阵箭雨密集袭至,几名反应不及的胡国探子身上中箭,惨呼倒地。
“有敌袭!”
一名胡国探子发出大吼,抢先冲入了一旁的草屋当中。
其他二十余名胡国探子也纷纷散开,或冲入草屋,或躲到就近的大树背后。
便在这时,草屋四周的草丛当中,影影绰绰出现十一道身影。
那十一道身影,个个黑衣劲装,腰悬刀剑,手持弓弩,将二十余名胡国探子围住,缓缓向着草屋这边逼近。
“是赵国探子!”
看到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和配置武器,有胡国探子惊呼出声,然后便心生绝望。
以他们现在的疲惫状态,别说对方十一人个个刀剑弓弩在手,便是赤手空拳的贴身肉搏,他们也没有任何胜算。
一旦被这些赵国探子抓住,他们面临的命运,只有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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