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一心多用,一方面要时刻关注法庭质证进程,海因斯和六员大将轮番上阵,虽然质证不出啥来,但总得警惕,铁树还有开花时,万一海因斯忽然开了天眼啥的怎么办?
其次,他得盯着露丝伯格的脸色,以确定自己是否能继续毛手毛脚,在庄严的法庭上暗搓搓的调戏自己的女教授,这种心理刺激带来愉悦简直比撸都痛快,尤其是对方似笑非笑的嗔怪简直是盛情邀请。
再有他盘算着,庭审结束后如何说服露丝伯格去自己房子喝一杯,当然喝酒是假的,主要是为了探讨案情进展,这方面爱德华经验丰富,之前和梅根往往讨论到精疲力尽,想来露丝伯格应该也不会太加以反对。
忽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这才开庭时是很少见的,所有人都会下意识的放慢脚步以减轻声音,显然,情况有变。
只见一个法警匆匆步入法庭。
他脸色焦急,站在边上不停的向穆特法官打手势。
后者见连续开庭两个多小时了,便示意休庭,等吃过午饭后下午继续举行听证会。
随即那名法警快步走到穆特法官旁,俯下身来和他咬耳朵。
爱某人此刻心猿意马,但神经始终高度紧张,周围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他发现,穆特法官的脸色变了,面颊肌肉忽然收紧,原本松弛的苹果肌绷紧,看上去好像嘴里塞了个网球,一双牛眼瞪的比克里斯还大。
爱德华甚至能看到对方眼眶里的血丝都在呈几何级的暴涨。
“我去,这是发现他老伴儿出轨隔壁老约翰了?”某人心理很龌龊。
“艾德,情况有点不对”露丝伯格也发现了穆特法官的失态。
是的,失态。
对于向来以高超的情感控制能力而著称的法官来说,在这种场合大惊失色,肯定不是因为小事情,哪怕他60岁的老伴儿给他生个双胞胎,也不会让他的嘴角有丝毫牵动,今天这样的情形可太少见了!
“我去看看,没准能听到些什么”爱德华说完站起身,往法官席走去,一路上耳朵竖的比兔子还高。
“怎么会这样?你确定?”这是穆特法官极力压低的声音。
“基本可以确定,但最终报告还要等等才能出来,对方打电话来通知的。”法警补充道
“看来真是有大事啊……”他假作漫不经心的往前走着,想去听个清楚。
“爱德华先生,你还有事嘛?”穆特法官一嗓子叫破他的行藏。
“哦,哦,没事,没事,坐久了,稍微活动一下,我有不安腿综合症”他嘴里胡说八道,脚下继续往穆特法官跟前蹭。
“现在休庭,你可以去吃午饭,另外我很欣赏你,你是个难得的人才”穆特法官看着他,话是好话,但语气总让人有点琢磨不透。
“不要太心急”穆特法官补充说到,对那个法警摆摆手,后者识趣的告退。
法官本人也起身离开。
“怎么样?”露丝伯格问道
“不清楚,但真有大事了,感觉好像和我还挺有关系的,穆特法官看着我的样子,让我有点发毛。”
“能让你发毛?呵呵,大概这是穆特法官这辈子所能获得的最高嘉奖吧……走,吃饭去吧。”
“好!不过能让我发毛并不只是他一个。”爱德华嬉皮笑脸
“嘿,别兴奋过头。我们的案子还没有结束!听证会开完后,估计还会场小型的双方辩论。”露丝伯格皱着眉头。
“我知道,放心也交给我吧。让你看看我这些天努力的成果!上帝保佑,海因斯真是个蠢货,要是所罗门,我可就头痛了。”
“是嘛,我倒是很期待。你觉得我和所罗门辩论的话谁会赢?”
两人边走边说,身边的人渐渐减少。
爱德华眼看左右没人,笑着弯下腰,悄声道:“请问,官司打赢了有奖励嘛?”
说话时,他气息有点粗,热热的喷在露丝伯格耳边,甚至吹乱了几丝棕红色的头发。
“奖励?”露丝伯格抬眼撇着他,嫣然一笑,随手理好头发,“一切等案子结束再说!现在你需要的是专注,而不是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专注明白嘛?耐心总会有良好回报的。”
看着她快步而去,爱德华咽了口唾沫,急急追上,忙了一个上午了,肚子也该有点饿了。
……
纽约始终是热闹而繁华的,不管任何时候,这里的人们都步履匆匆,据说纽约人的步速在很长时间内都领先于全球,直到前些年东京崛起后才碰到了挑战。
但一个是镀金时代就开始辉煌,另一个30年前刚被大火烧成白地,大概除了步伐速度和社畜玩命程度以外,后者完全不够看。
纽约联邦地区法院的听证会在如火如荼进行,利亚德法官被爱德华逼到绳圈角落处的时候,许多与爱德华有关的人员也没闲着。
警员桑托·帕梅拉正骂骂咧咧的坐在一辆蓝色福特银河的副驾驶上,他的搭档或者说小弟迪诺·基耶萨,正疯狂的踩着油门,v8排量的发动机玩命咆哮,庞大的车身在纽约街头的车流中灵活躲闪,往波罗公园附近开去。
自从谢尔顿一案被闹的灰头土脸后,桑托倒是因祸得福,因为他给上面背了锅,而且日常干活也确实是把好手,于是不再负责爆炸放火等大案,专门盯着布鲁克林这些黑手党。
虽然工作不刺激,但胜在轻松,各种外快也是捞的飞起。
今天,他和迪诺两人照例便衣出巡,去波罗公园社区哪儿摸摸情况。
主要是针对他那些意大利老乡,老实说经过这些年,犹太人倒是挺太平,尤其是出于社会中下层的犹太人,都挺安分守己,反之那些横跨政商的家伙么……呃……也不归桑托管不是?
桑托最近盯上了尼佐家族。
说起来也是老邻居了,但桑托对他们可没啥好脸色,相反对这些不求上进的同胞更加愤恨。
尤其是那个费里切·尼佐,在芭芭拉失踪案里大出风头,凭借着媒体的宣扬,人气越发高涨起来。
这家伙布鲁克林在的年轻男性和全年龄段女性的眼里中成了偶像,女的以和他上过床为炫耀资本,男的以跟他混为荣,事实上作为尼佐家的角头,他现在手里的力量是最大的,各种肤色的小伙子来投奔,而意大利人天生热情豪爽的性格似乎就是为当黑社会头子而准备的。
费里切时常带着各色手下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时间把周围几个黑帮的风头都压下去。
在“非工作时间”他开着新款敞篷跑车,载着至少一个漂亮妞儿到处兜风的场景,也让“同行们”恨得咬牙切齿。
尤其是那些“姑娘”们,现在都以在费里切手下干活为荣,对于黑帮而言,开应召站实际是最好最稳妥的赚钱方式:
首先不触犯法律,毕竟只是提供一个平台而已,他们甚至可以当着警察的面打电话安排“姑娘”,美其名曰“组织联谊活动”,而警察也只能干瞪眼。
其次,几乎没有风险。不管是姑娘还是找姑娘的,目的都非常明确,彼此交易,只要服务到位,一切都好说,甚至短租会变成长包。
再有,轻松。只要安排几个小弟接电话,开车接受姑娘,其它完全不用操心。
哪怕手收保护费,还得一家家上门。
爱德华曾表示奇怪,保护费实际上是店家和黑手党双方都认可的事情,那为啥还要每月亲自去收,让店家在规定时候自己送来不是很好嘛?
这就是黑帮传统,一家家店收过去,一来是展示威慑力量,其次也是一种明察暗访,收钱时总要聊几句,一次两次可能没啥,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后,双方真就成为老熟人了,这对地头蛇而言是非常必要的。
道理都懂,但一趟下来也很累就是。
哪儿像管应召站那么省力轻松?
眼下费里切的“事业”发展进入上升期,为此还特地多申请了两门电话,新买了两辆二手车,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最近费里切日子却不好过,家族对他倒是挺好,主要问题来自外部。
尼佐家族生意好了,那自然有生意不好,毕竟男人就这点,旅馆也就这么几家,姑娘们往费里切·尼佐麾下集中,那原本控制整个布鲁克林的吉诺维斯家族就不舒服了。
作为纽约五大MAFIA家族,全米黑手党委员会成员之一。
吉诺维斯家族很早就想彻底吃掉尼佐家族,直接控制波罗公园和周围地区,而不是每个月等后者来上供。
但尼佐家那条老狐狸本事也真大,该硬的时候比谁都硬,该装孙子时的表演也让人无可指摘,吉诺维斯家现任DON“怪托尼”竟然也那他没办法。
当然这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随着米国政府的日益强大,对内控制也越发精密起来。
黑手党诞生100多年了,但日子从来没有现在这么难过,稍微有点大动作就会招来警察。
意大利人武德丰沛是不假,但当年纵横全米的爱尔兰匪帮、犹太匪帮、德裔匪帮一个个都被联邦政府敲的粉碎,意大利帮能留下来,充分说明了他们的聪明-绝对不和政府对着干,关键时刻跪的比谁都快。
这样虽然能苟延残喘,但大行动是没法避免了,“怪托尼”今年五十多岁,幼年时经历了黑帮的“美好时代”,那是一言不合就可以用冲锋枪扫射对家灭门的时代,可惜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别说冲锋枪,就是想悄悄杀掉老尼佐都办不到,一方面老狐狸防范严密,黑手党毕竟不是政府组织,在潜入暗杀方面多有不足;另外,吉诺维斯和其它四大家族也都被盯上了。
政客们要政绩,如果能打掉盘踞纽约上百年的黑帮岂不是大功一件?到时时候众议员升参议员,参议员变委员会主席都不在话下。
所以警察盯的特别紧,“怪托尼”明白,政府是巴不得他们来一次大火拼,然后纽约警察和FBI联手冲进布鲁克林,按照名单抓人……
时代变了啊,曾经“忠诚”是每个家族成员最基本的美德,但现在“怪托尼”除了老伙伴和角头等中级干部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下面的“士兵”了,天晓得他们是谁派来的。
如果是警察或者FBI那还好,最多就是抓自己去坐牢;若是其它家族派来的,呵呵,搞不好一条老命就此送掉。
此刻他不由得佩服甘比诺家族的DON,绰号“大保罗”的保罗·卡斯特兰诺来,卡斯特兰诺是最早意识到时代改变的人,所以他也是五大家族中第一个开始全面革新的,逐步减少各种“传统业务”,转而以控制工会的形式,介入诸如建筑、纺织、环卫等行业。
当然进去后依然靠拳头和手枪收钱,但由于有了工会这面牌子,隐蔽性可就大太多了。
哪怕是参议员也不敢对工会说三道四,毕竟外面的俄国正玩命往米利坚输送“工人阶级统治一切”的美好愿望,作为资本代表的国会老爷也不敢把工人工会逼得太紧,否则隔三差五的游行不说,随便那个行业罢工都会让纽约这个超级都市瘫痪的,比如环卫工人要是三天不运垃圾的话……
正式由于这种大环境加上老尼佐的智慧,尼佐家族和吉诺维斯家族达成了微妙的平衡,前者向后者表示各种臣服,后者则允许前者在自己的地盘中形成某种“割据势力”。
但这几天,这种平衡有被打破的苗头。
随着家族的“姑娘”业务量节节下降,刚从牢里出来的“希望之星”约翰·高蒂承担着重整旗鼓的重任。
毕竟,这钱来的又安全又快捷。
而且姑娘们还可以用来奖赏手下。
约翰·高蒂也不是草包,搞清前因后果后,考虑到整体大环境因素,亲自登门去拜访老尼佐,希望说服对方,让出一部分姑娘来。
当然他这里也会给予一定补偿。
这非常文明且文雅的做法了。
若是在杜威铁腕前,约翰·高蒂早就亲自带着枪手,一个突袭,把费里切和他的几个小弟直接打成筛子,这样姑娘们自然会回归杰诺维斯家族……
为此约翰·高蒂尝尝感慨自己生错了时代,他深信,自己要是早生个几十年,估计就没艾尔·卡彭什么事情了,纽约也没有所谓的五大家族,一切都归在吉诺维斯名下。
老尼佐一开始答应的挺好,但在谈到具体细节时开始支支吾吾,不是这个借口就是那个理由。
约翰·高蒂只好耐着性子几次登门,总算达成大致协议后,在执行时却碰到了费里切这个蠢货。
费里切能打,但脑子却一根筋,坚决不容易交易,翻来覆去就一句话“姑娘们是自愿来的,我可没强迫她们来,所以也不能赶他们走……”
要不是顾忌到自己还处于保释阶段,约翰·高蒂真是要拍枪手去干活了。
毕竟一个小家族的角头暴尸街头还是始终几天后忽然飘在哈得逊河上,都属于“小事”,哪怕由警察盯着也不怕,只要手脚干净点,别被抓到把柄就好。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