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江面传来的动静,也让“湘北保安师”断后的部队察觉到了。
一旅的陈耀祖脸色大变:“完了!他娘的全完了!”
他原本就是想着一处化工厂而已,这里还能生产硝化纤维,怎么能留给“匪军”?要知道他们就算去了湖北,早晚也是出来打在正面的命,这能行?!
“团长,咱们赶紧撤,追上钧……”
“追个屁!”
神情极为难看的陈耀祖这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然后喊道,“来人!”
“有!”
“通知弟兄们赶紧撤!”
“是!”
下达这个命令之后,陈耀祖直接把身上的衣服给换了,都是对襟的短衫,然后对几个信得过的说道:“栽了,这一回是真的栽了,要是去找师长,那肯定是个死。这事儿我一人抗,你们愿意去湖北的就去,不愿意去的,跟我走,带着钱去江东,要不然去岭南,找个地方先落脚!”
“哥,这是怎么了?”
“江上的船炸了,损失不小,而且不少船都跑了,估计是打算趁机捞一票。这一趟,咱们师长损失海了去了。”
“江上的船炸了就炸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蠢!咱们不炸化工厂,那江上的船能炸?那肯定是乱党安排的后手啊。之前师长就说了的,让咱们那啥……结果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
“那师长不得把咱们都杀了啊!”
对张枸是个什么脾性,老弟兄都清楚的很。
砸锅这事儿,必须要有交代。
死人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陈耀祖也不废话,催促道,“这事儿我扛了,愿意跟我走的呢,都准备赶大车,然后去火车站!”
“这……哥,去火车站干什么?”
“拼一把,咱们夹带点私货,看能不能走‘武广线’去广州。”
“这不是找虐吗?这指定被查出来啊!”
“所以要乔装一下,弄点货在车上,咱们是外地口音,反而不容易露馅。”
此时陈耀祖的脑子用到了极限,他还有更绝的法子,那自然是往山里一钻,然后出山的时候就说是避开乱子逃出来的外地客商。
但这当口,他还舍不得抢劫来的那些金银,所以还想搏一把。
在岳州这阵子,他也知道火车没有停的,广州那边还是会有买卖。
都是为了生存,岭南要封锁湖南这边不是问题,但岭南之前粮食危机,再加上失业人数越来越多,不借力怎么行?那
“武广线”的私人班列,也就一直没有停。
因为停了,爽的也只是广西。
“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撤!”
也算是当机立断,陈耀祖用丝绸绢布当遮掩,以“丝绸行”的物流经理当身份掩护,绢布里面裹着金银,也颇有点大买卖的样子。
丝绸也符合广州的定位,达官贵人,岭南可不是都聚集在广州么。
跟着陈耀祖走的人并不多,满打满算,拢共三十个不到。
除了妻弟这种,很多都是早年间收留的少年。
剩下的,都奔荆江口码头去了。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都混到正牌营长、副团长了,怎么可能还去浪迹天涯玩命?
再说了,这事儿陈耀祖自己扛下了,他们去张枸那里报道,一切罪过往陈耀祖头上推就是了。
最重要的是,顺便还能多捞一点,这多捞的,显然也都是陈耀祖带走了。
一推二五六,乐见其成。
江湖山高路远,说到底,还是混口饭吃。
……
“报告!”
“西边儿怎么了?”
孙伏特有些焦急,这张枸只要跑了,也该是他上场的时候,拯救诸位朝廷栋梁于水火之间,怎么地也算是一份恩情吧。
“师长,保安师的人都跑了。”
“当真?!”
“都跑了,现在城内乱成一片。”
“好!好啊!”
大喜过望的孙伏特连忙道,“汽车都开起来,先放两轮炮助助兴。弟兄们,朝廷官吏身陷囹圄,我辈帝国军人,岂能坐视不理!随我前去保护朝廷种子!”
“是!”
驻军先头部队抵达的时候,湖畔别墅群的牌桌又多了几十张,现在这个情况,急也没用,远处的舰船根本影响不到。
这光景,地方部队过来“救驾”,反而还有些安全感。
等到孙伏特过来点头哈腰,说是要护送诸位省府、州府朝廷栋梁转进“鸭栏驿”的时候,权贵巨贾们都松了口气。
还是稳的么,就是累人了一些。
鸭栏驿便是临湘县的前身,如今还有江边的驻军,孙伏特的一个营就在那里。
撤往“鸭栏驿”,别的不敢说,跑路去湖北还是很快的。
不管是往东还是往北,个把小时就是安全的很。
虽说孙伏特“救驾来迟”,但大家也没证据,孙师长本人给的理由也很充分,跟乱军鏖战,难分胜负。
甚至还能说“大唐人民革命军”动向不明,疑似有进攻巴陵县迹象,身为巴陵县南方屏障,孙师长职责所在,不敢擅自妄动……
谁能说什么?!
谁也说不了什么。
稳就一个字。
“好家伙,姓张的可真够猛的。‘秋毫无犯’呐。”
那真是“秋毫”半点不拿,除了“秋毫”,那真是全都带走。
有两个本地做盐巴生意的中间商,孙伏特也是认识的,知道他们资产六七百万是有的,家里现金,不说五六十万,二三十万总有。
现如今……
看着手中厚厚的一本欠条,孙伏特那叫一个神情复杂。
这姓张的,上辈子怕不是一把刮油刀。
上万人转移,那也真是辛苦,好些个局长副局长,快三十年没有用脚走过路了,这光景,还真是用脚走路。
没办法,马车汽车甚至是驴车牛车,那不是还有上官么。
倒也有胆子大的,先写欠条问孙伏特搞吃的,再写欠条让孙伏特的兵抬滑竿。
如是这般操作,便让整个巴陵县出现了一场“盛状”。
一个个往日里儒雅随和的官老爷们,竟是在滑竿上啃着干粮。
除了干粮,居然还有水果罐头,而且还是茶陵县罐头制品厂出产,典型的“劳人党”统治区特色。
以前叫嚣跟贼寇势不两立的,这时候把水果罐头的标签一撕,吃起来那叫一个坦然。
抬滑竿的大兵们则是馋得很,可惜吃不得,师长说了,抬这一路,一个人十块钱。
一套滑竿就是二十块钱,现过现,银元是稳的。
至于被抬的人掏了多少,他们就是大头兵,什么也不敢问,什么也不敢说。
为数不多的一辆军用汽车内,疲惫的岳州州府官员都在闭着眼睛说话。
“这几天的事情,今天的事情,怎么都怪怪的……”
“我感觉啊,是被人宰了两回。他妈的……”
“被宰就被宰吧,接下来,还有官司要打呢。”
副州长们都是无语,这种事情让他们撞上了,那真是踩多少狗屎都没有这样的。
跟张枸互相打嘴炮,那都是之后的事情,现如今就是要安顿下来。
不少州府官吏都是垂头丧气,因为他们一辈子的积蓄,所有的人际关系,伴随着这场“兵灾”,就彻底烟消云散。
接下来的事情,必然是“劳人党”的到来。
到了那个时侯,什么家产都得玩完。
这湖南,都知道要变天,可什么时候彻底变,那是不知道的。
有些胆小的,早早就跑了,去了外省混着。
继续在岳州厮混的,都是打算干完最后一票就跑。
这就像是酒宴上的击鼓传花,谁能想到最后一下,落自己手上了呢?
此时此刻,除了诅咒张枸这个畜生不得好死之外,最后的念想,就是想着在湖北以“流亡政府”的形式,继续苟延残喘。
好歹朝廷那边,还有俸禄不是?
而此时此刻,张枸发现陈耀祖的人马,陆陆续续居然出现的时候,他已经准备杀了陈耀祖。
可惜,想杀的家伙没出现,陈耀祖跑了。
来的副团长们,上来就给陈耀祖扣了一个“一意孤行”的大帽子。
完事儿之后又哭诉自己阻拦无能,望钧座责罚。
钧座哪能责罚啊,张枸还得反过来安慰这群王八蛋。
没办法,陈耀祖把锅都扛了下来,这套路……这套路他自己太他妈熟了,他自己就这么坑过上官不是?
巴陵县的官僚们诅咒张枸,张枸则是默默地诅咒陈耀祖。
也不知道是不是诅咒成功了,反正陈团长在火车站的时候,很是诚心诚意地祈求麦王爷保佑。
麦王爷的铁杖大概是掉凡间了,所以在陈团长祈求完毕之后,不过是在墙角撒了一泡尿,他就被人用手枪顶着脑袋缴械。
“老六!我可是你哥!”
“哥,我是贞观三百零三年加入的‘劳人党’。”
“我艹你祖宗啊!!!”
“对不起了哥,你要是不炸化工厂,或许还有一条出路。”
跟着陈耀祖出来的二三十个心腹,有的是妻弟,有的是拜过把子的,有的是过命交情……
陈耀祖自认这情分,那是大风大浪经得起考验。
结果刚到车站,撒了一泡尿,自己东山再起的美梦,就成了泡影?!
车站这里人潮不少,都是顺着铁路走,或者往东,或是往南。
人力摇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从库房拉了出来,大包小包带枪的都驾着摇车跑了,还在加水的机车,则是二十分钟后才会南下。
就是这二十分钟,陈耀祖没赶上。
“劳人党”潜伏在巴陵县的成员极多,本地人非常丰富,这光景已经有人发出信号,舒甲的师部已经推到了最前沿,舒甲本人就能看到啊巴陵县城南高地的信号。
警卫师正式发动了进攻,跟预期的一样,没有什么像样的抵抗,一路上的岗哨都是早就准备好投降。
不过这次进攻,本就不是为了打什么攻坚战,为的是稳定巴陵县现在本地区的百几十万人,还有大量曾经从长沙拆卸搬运至此的各类型机器。
恢复秩序,恢复生产,才是头等大事,舒甲要做的,就是提前保障好这一切。
那些乌合之众的敌军转移撤离,其实并不要紧。
本地的人口流失只要不大,那么这就比歼灭一个师两个师要强得多。
基本上“战士委员会”在迎接新兵的时候,都会强调群众基础的重要性。
拥护支持自己的群众,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需要培养,需要宣传,需要给予他们庇护,让他们有安全感有盼头。
但所有的这一切,首先建立在有群众这个数量之上。
人最重要,这是“大唐人民革命军”的基层战士,都会明白的一个道理。
所以才要讲纪律,自己讲了纪律,才会让不了解自己的普通百姓,逐渐转化为支持自己的群众。
这个过程,是需要打磨的,也是需要沉淀的。
舒甲下达的进攻命令并不复杂,整个巴陵县被攻破到稳定,前后用了不到四个小时,整片洞庭湖的东北沿湖沿江地区,百几十万的人口,竟是很神奇地控制住了。
其中的一大原因,抛开“大唐人民革命军”的武装威慑之外,还有就是“劳人党”在巴陵县有着一定的基层组织。
党员组织起来之后,划分片区,基本的通知传达就能做到。
有了这些,行政效率就能迅速地从混乱重新恢复到秩序。
“团长!”
“工厂都检查过了?”
佘陆很激动,整个湖南,拿下巴陵县,就算是基本上完全由“劳人党”掌控,这可是个重大事件。
“长沙来的张工正在查铭牌,确定有一部分就是从长沙拆除的。”
“稍后汇报师部!”
“是!”
很快,警卫师师部收到了前线的消息,舒甲这时候已经到了千镜山,离巴陵县就差一片滩涂地。
过了这片名叫“南泥港”的湿地,整个巴陵县的南部地区,就没了任何天险。
“好!”
猛地拍了一下大腿,一向很少激动的舒甲,这时候情绪也上来了,“好事多磨啊,这一场仗打的,什么计策都用过了。”
连弹药管够这种事情也经历了一回,可以说是形形色色的打法,都体验了一回。
而且舒甲也终于有点明白军长为什么比自己厉害,那是因为郭威打仗,从来不只是考虑战场之上的问题,还有战场之外。
这一回,舒甲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战场之外的变化,也能影响战场内部。
张枸的“兵变”,攻克临湘之前的“政治战”,甚至还有“堡垒政策”的将计就计、借力打力,这些都是舒甲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说的再多,不如自己上手来一回。
“立刻向长沙汇报!”
“是!”
八月十五开大会,还有一个月,这也算是警卫师给全国同志们的一件大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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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是有点折腾,所以我也不怎么推荐,想加书友群的,直接点我任何一本书吧,应该有群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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