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镇是个不到五千人的铁路小镇,原本作为修建铁路的重要前进据点和物资堆放处,平时用于保障筑路华工的衣食住行,因此居住的大部分都是铁路工人和从事服务业的华人移民。
小镇居民最高峰曾达到6200余人,衣食住行等服务业遍地开花,很多铁路工人休假时,都愿意到小镇上喝上几杯,购买一些日用品,然后找个白人姑娘去去火。
在南北形势紧张之后,出于安全考虑,部分从事服务业的华人移民离开雪山镇,人口也因此剧降到3000余人,留下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工人和护路骑兵队军人,后续又补充了一些经过训练的基干民兵,总兵力约4000余人,几乎是全民皆兵。
对于一座小镇而言,这样的防御兵力略显夸张了。
但是看一看雪山镇的地理位置,就能够明白大洋王国陆军参谋总部的意图,这是一颗深深扎入悉尼后背上的铁钉子,与磐石镇,伊拉瓦拉镇,堪培拉共同构成了刺入新南威尔士州柔软腹部的利剑,如今铁路由于敌军破坏陷入瘫痪,没有能够发挥真正作用。
所以这柄插入南方柔软腹部的利剑还没有开锋,露出隐藏的真面目。
若是北方大军掩杀过来,紧急抢通沿海铁路线,那么犹如锋利宝剑出鞘,必将会割断新南威尔士州与维多利亚州的路路联系,形成互不干碍的两个单独战区。
从战略上讲,这是先手主动的优势。
在雪山镇,磐石镇,伊拉瓦拉镇,堪培拉镇这四座城镇中,磐石镇地理位置特别重要,起到承上启下的桥梁作用,而且防御的地理条件比雪山镇更好,是作为必保的核心要塞大力建设。
铁路骑兵师的主力也在磐石镇,这里聚集了超过1.1万名作战人员坚守,威斯康星民兵师一多半的兵力用在了磐石镇。
一旦雪山镇失守,退路便是进入深山撤向磐石镇。
段祺瑞可不想去,他一个中校在上万人的要塞里面算个屁,头顶上不但有上校,还有准将指挥官坐镇,哪里能够轮得到他一个小小中校发号施令?
我就待在这里哪也不去,实在不行就上山打游击。
心里打定的主意,段祺瑞长长的舒了口气,凭借手上的4000兵力和充分的准备,他有信心抗击1.6万敌军,这几乎是极限了。
若是再增援2万敌军……
段祺瑞就是再狂妄也知道扛不住,那可是整整一个军团。
他小心翼翼的沿着石灰线划定的位置行走,没多大工夫就转了半个小镇,段祺瑞对所见到的防御阵地感到很满意,士兵们刚刚打了大胜仗斗志昂扬,这让他心中的大石头放了下来。
片刻之后
段祺瑞来到街角低处的一处暗堡,蹲下来仔细看看。
这片石墙即便站在跟前也看不出什么异样,躲藏在里面的重机枪手通过窥视孔看到长官来了,连忙抽开封堵的石头,露出一个长方形的小洞口,腆着脸招呼一声说道;“段长官,您得闲到我们这里来逛逛啊?”
“逛个屁呀,我这是在检查防御部署,昨天夜里战斗已经爆发了,你们这里一定要加强戒备,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段祺瑞又好气又好笑的回答。
“放心吧,长官,昨天晚上缴获那么多重机枪,所有的明碉暗堡重机枪火力都配备齐全了,那些鬼佬要敢来,保管没他们好果子吃。”
“有这样的信心就好,继续警戒吧,记得没有看到敌人,不能够暴露暗堡的位置,只有突然暴击才能给敌人最大的杀伤力。”
“明白了,长官。”
吩咐了几句,段祺瑞站起身来,看到自己的副官正在急步走来,于是站下的脚步等他过来。
“报告师座,南方军已经开始派出工兵架设两座桥梁,高地炮兵请示是否予以炮击?”
“不急,等他们建好再说,还有事吗?”
“师座,被俘的白人军官中有一名少校强烈要求见您,说有重要的情报奉告,问他什么情况也不肯说,必须要见到师座大人才肯明言,属下不敢擅专,特来禀告。”
“哦,那去看看吧。”
段祺瑞顿时来的兴趣,带着副官匆匆离开了小镇中心街,向着远方而去。
雪山小镇由于是深入南方的前沿阵地,当初建设的时候就采用了很多钢筋混凝土结构,一般以两层为主,房子建得极其结实,很难被摧毁。
整个小镇呈现半圆形的放射性结构,形状类似于圆规尺。
三条主要的道路都通向镇中心,镇中心是四层高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修建得格外厚重结实,而且窗口小,简直就像一个难以攻克的要塞。
这里为全镇的制高点,占据这里就可以控制几条主要道路,从而控制全镇。
段祺瑞的指挥部就设在这里,所有的南军俘虏也都关押在这里,大楼门口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重机枪沙袋掩体,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在这里执勤,戒备森严。
办公室里
副官带进来一位身材消瘦的白人少校军官,年龄约莫三十四五岁的样子,身上的军服整理的丝毫不乱,看起来是一个受到过良好教养的绅士。
“行,你出去做事吧。”段祺瑞打发走了副官,饶有兴趣的打量这位白人少校军官,只见这位军官双脚合拢进了个军礼,朗声说道;
“报告长官,南方联邦军第六师一团副团长罗伯特·詹里克少校向您报告。”
“我知道你的身份少校先生,在百忙中抽空见你不是为了听这个,希望你不要浪费仅存不多的好意,讲点我愿意听的事儿。”
“不,您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真正身份是政情处南方潜伏人员,代号“渡鸦”,请原谅我的直言,白人军队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孱弱。昨天夜里的战斗,如果不是我主动让士兵们放下武器投降,你们的损失还要大上许多。”
哇靠!
段祺瑞听了以后立刻满头黑线,他真的没有想到政情处的手伸的那么长?
眼前这个白皮黄心的鸡蛋人罗伯特·詹里克少校所说的九成应该是真话,因为雪山镇有办法核实他的身份,这根本没办法冒充。
可如今人也抓了,怎么放回去呢?
“嗯……能问一下,你加入政情处已经多少年了吗?”
“原本是不能透露的机密消息,现在属于非常情况,我倒是可以回答你这个问题,我是1879年加入政情处,当时还叫做黑衣卫,奉命进行长期潜伏,掐指算来已经11年了。”
行了,不能问了。
段祺瑞是个聪明人,知道好奇害死猫的道理,他对这个神秘而危险的部门内情根本半点都不想知道,那是国王陛下的秘密机构,行走在黑暗中的阴影。
“我会尽快安排鉴别您的身份,少校先生,并对您10多年来的坚守致以诚挚敬意,现在的问题是很多人都知道你被俘了,那么该怎么回去呢?”
“长官,这些俘虏您还准备留着吗?”罗伯特·詹里克少校突兀的问了一句。
这句话可把段祺瑞吓了一跳,心里道;我勒个大操,这壁也是个狠角色啊,900多名军中胞泽竟然想全杀了灭口?
“请原谅长官,并不是我心狠,从您的角度来看,雪山镇总共只有4000余人守军,而且还分隔在镇中和山顶高地上,不可能在抗击上万敌军的同时还善待900多名俘虏,您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可以挥霍,在关键的时候,多一个班的士兵就可能影响到战局的最终走向,影响到全体守军的命运。”
好吧,段祺瑞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反正在没有甄别清楚之前,这位罗伯特-詹里克少校绝对无法离开他的视线,所以不妨开诚布公的谈谈;“我确实有打算,准备对这些白人士兵进行简单的动员后,发给他们枪支送到一线去做炮灰。”
“对不起长官,请允许我问一句这样妥当吗?”
“没问题,这些俘虏的白人士兵会编成两三百人的队伍,陆续派遣到沿铁路线阵地坚守,后方有数挺重机枪对准他们……”说到这里,段祺瑞脸上露出和善的笑容;“很遗憾我们的人手紧张,所以每一份人力都要用到极致,俘虏也不例外。”
罗伯特-詹里克少校听了长舒一口气,耸了耸肩说道;“那就没问题了,我希望甄别之后能够尽快离开这里,毕竟潜伏了这么多年,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哦……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长官,南方军管理的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密,我可以在腿上来上一枪,这样就能够解释为什么没有返回十二公里外的军营,同时能够得到回后方养伤的机会。”
好吧,你狠!
段祺瑞至此也无话可说了,拉开抽屉,拿出两个铁盒子问道;“咖啡还是茶?”
“咖啡,谢谢。”
“不客气。”
段奇瑞手上拿着铁盒子走到旁边桌上,到处一些咖啡豆研磨开来,然后装进壶中放在炉子上加热,顺口问道;“罗伯特少校,像你这种情况的多吗?”
“请原谅我无可奉告,但我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说的很有道理,咖啡要加奶加糖吗?”
“两勺奶,一勺糖,谢谢。”
段祺瑞拎着热水壶走过来,给两人的杯子里倒上热咖啡,然后加奶加糖,取出一个银质小勺放在咖啡杯中推了过去。
“谢谢您长官,我对您的指挥艺术非常钦佩。”
“呵呵……”
段祺瑞干笑了两声没有回答,他注意到罗伯特-詹里克少校用银质小勺顺时针旋转搅拌咖啡和奶,小勺没有碰到杯壁,端起来喝的时候食指勾住杯把子,姿态看起来优雅而从容。
这是英伦贵族礼仪,在粗鲁的澳洲牛仔身上根本看不到。
政情处……这潭水真tm深啊!
三天后,下午二时许
在隆隆的炮声和激烈的枪声中,进攻的南方军士兵又一次溃败了下来,身后留下了大片尸体和焦黑的弹坑,显示出战斗激烈而又血腥。
后方前线指挥部里,步兵三师师长阿伦-凯恩斯上校再没有往日的优雅从容,他的军服衣领敞开,双眼布满了血丝,脸上是一道又一道的硝烟痕迹。
两天了
除了在利默河架桥用去了一天,南方联邦军渡河之后发起了大举猛攻,陆续攻克了铁道线阵地和后方战壕,将战线推进到雪山镇与三岭高地脚下。
尤其让人气愤的是……趴在铁道线阵地上顽强抵抗的竟然是被俘的白人士兵,造成了进攻部队上千人的死伤。
为了打掉沿着铁路线来回乱窜的两个机枪堡垒,呃……就是铁道人力维修车,在互相的炮击中,炮兵团损失了四门105毫米野战炮,七门哈奇开斯m1875式1.65寸山炮,被打掉了一个炮兵营。
南方军用的都是老式架退炮,不但射速慢,而且每打一炮都要重新计算弹道诸元,火力密度远远不足。
反观东方人架在山顶的95毫米澳洲小姐火炮,不但射界开阔而且火力极猛,每分钟能够发射15~16发炮弹,两门炮就能抵得上一个炮兵营的弹药量,射击精准度更是远胜前者。
所以在炮击中,南方军吃了大亏。
剩下两个营炮兵朱利安-史密斯中将舍不得用了,还没有开始进攻雪山镇呢就把炮兵造完了,下面的仗还怎么打?
那只能用步兵硬填,所以这个攻坚战打的既血腥又憋屈,被一次次反击下来损失惨重。
“三团七营再组织一下,十五分钟后再次发起进攻,我还就不相信了,啃不下这个山头?”阿伦-凯恩斯上校大声的下达命令。
“遵命,长官,能不能请求炮火轰炸一遍敌人阵地?”
“师里尽力给进攻部队增强火力,多派几挺重机枪压制敌人,其他的只能祈求上帝了,祝你好运。”
“那……好吧。”
领命出击的少校营长垂头耷脑的走出去了,脸上满是绝望的神情。
仰攻山顶高地简直就是一项送死的任务,在地势稍微平缓些的一面上,布满了战壕,地堡和铁丝网,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这两天的十几次冲锋一次次铩羽而归,除了丢下大片尸骸,进攻根本没有取得任何进展。
东方人拥有绝对的炮兵优势,不但95毫米澳洲小姐火炮极其凌厉,60毫米野战炮更是凶残,给进攻部队造成极大杀伤。
往往是眼看着要攻破敌人防线的时候,一顿炮火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打得人仰马翻死伤惨重,不得不含恨撤回来。
这个憋屈的仗,真是让人抓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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