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秦河拄着拐杖,朝村里走去,趁着还有点亮光,走到一家人门口,见里面并没有点灯,但是隐隐约约有人说话的声音,秦河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询问声。
“谁呀?”
秦河咳嗽一声道。
“是我,林一清,三叔,我来找兴旺。”
“是一清呀!来来,进来!”
秦河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家同样是标准的农村土屋结构,甚至面积还不如林家,进了屋,里面昏暗的客厅里,坐着几个人,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谁是谁。
过了好一会,适应了里面昏暗的灯光,秦河这才看清里面的人。
秦河喊的三叔,并不是他真正的三叔,而是和林父曾经关系好的一家村民,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按照辈分也就叫三叔了。
三叔家并不富裕,家里有两个儿子,还有一个小女儿,大儿子都二十七了,小儿子和林一清同龄,从小一起长大,关系也还算可以。
上次秦河来借钱,三叔家虽然家里困难,但是还是给秦河五十块钱,这笔情谊,秦河是记住了。
秦河来找三叔,主要还是三叔家胡兴旺在家,而且他家还有一辆五成新的凤凰单车,秦河主要来的目的也就是希望明天能叫兴旺接自己去学校!
三叔家的条件是真的太差,两个儿子都还没结婚,在这个年代,二十七岁的男生还没结婚,已经可以打上光棍的标签了。
去年三叔家的大儿子实在受不了家里的贫穷,选择去外打工,去年过年都没回家,最后叫村里人帮忙带了两百块回来。
“一清,吃过饭没?要不来吃点!”
秦河这才看清屋里,三叔一家人正坐着,围在一起吃着晚饭,因为在外太昏暗,秦河还真没看清。
“不了,不了,三叔,我刚吃过,您们先吃,我坐一会,我找兴旺帮点忙,没其他事,你们先吃!”
三叔听完也没客气,农村人没那么多客气,一家人继续吃了起来。
秦河仔细打量着这家人,三叔一边吃着,也和秦河闲聊着,主要还是问秦河的腿伤。
秦河笑着敷衍着,对于自己的腿伤,秦河其实是痛苦的,这条腿被所谓的正骨大师用土方法一治后,彻底残废了,两只脚都不对称了,而且经过自己作死的一番操作,现在也差不多半废了。
等自己有钱了,一定要去医院敲碎,重新打最贵的石膏,每天晚上的疼痛让秦河生不如死!
不过秦河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没必要在这些细节上斤斤计较,一千天时间,其实很短。
三叔一家人终于吃完饭,三婶也点了煤油灯,或许是很久没点了,灯芯点了半天才缓缓亮起来,滋滋冒出黑烟,缓缓升起。
“一清,你有什么事就说吧,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你尽管说就是了,我一直把你当亲侄子的,当年你和兴旺是隔一天生的,我还和你爸爸说,如果兴旺是女孩,还想结娃娃亲的!”
秦河看着一脸一张国字脸的胡兴旺,顿时咽了咽口水,好在当年是两男的,在这农村,说不定还真成了。
“是这样的,三叔,明天我要去中江学校一趟,因为我这腿,也走不了远路,想叫兴旺帮忙骑车带我一个来回,所以来麻烦了!”
“哦,这样呀,那你和兴旺说好时间,明天叫他去接你!”
“嗯!好的!谢谢三叔了!”
“谢啥,来,喝开水!”
秦河接过开水,吹了吹热气,感受到这家人是真心对待林一清的,不由也感觉一阵暖和。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自己作为一个重生人士,三叔一家,自己必须得帮!
但是眼下自己也就一个穷光蛋,想帮,也是无能为力,只希望尽快改变现状,再想办法改变这家人的命运。
去接秦河的事,三叔一家人都没当一回事,国字脸胡兴旺也没当一回事,他从小和林一清一起长大,大家都清楚对方的底细,所以也是咬着一根自制的牙签,无所谓地道。
“那我明天早上七点去接你?”
“不用那么早,八点吧!”
“行!你这腿真没事?”
“还行,还有点痛!”
“我想办法加一个垫子吧!”
“不用,难得麻烦,你明天没事吧?”
“能有啥事,这天晴没几天又下雨,啥活都干不了!”
秦河和三叔一家人,扯淡半个多小时后,见外面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连忙起身告辞。
三叔招呼胡兴旺去送。
胡兴旺把秦河送到家门口,这才准备反身回去。
秦河站在门口,转身想喊住胡兴旺,但是刚准备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没成功之前,说再好的承诺,还不如一个狗屁响。
回到家,几个孩子围着煤油灯讨论着学习,秦河有些皱眉。
他到不是心疼那点煤油钱,而是煤油灯那点光线特别伤眼睛,但是看着他们那认真的模样,秦河还是放弃劝说,自己主动去烧水,给他们准备洗脸水。
或许是昨天的那场经历,让几个孩子都上了一堂活生生的现实课,今天他们学习的态度明显端正了许多,很多不懂的问题,都互相讨论,小声议论着。
秦河烧好热水,到也没继续去写小说,而是拿出今天自己写的,也和几个孩子一样,坐在饭桌上,几人就着一盏煤油灯,围在一起。
孩子们讨论学习,他静静地拿起笔记本看起自己今天写的东西,看看有没有错别字和还需要补充的地方。
所有艰难的过往,都是一段深刻的回忆。
第二天,待几个孩子去上学后,胡兴旺推开林家的大门,秦河才慢悠悠爬起。
孩子们走之前,秦河依然给了燕子五块钱,不过燕子这次没要五块钱,而是三块钱,待问清缘由后,秦河这才无奈地笑了笑,给了燕子三块钱。
现在还不知道杂志社的情况,能节省就节省吧!
胡兴旺并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走到厨房,打开锅盖,看到里面的红薯和米粥,不由撇了撇嘴,这玩意,他都吃得想吐了。
不过他还是装了两碗米粥,放到桌子上,端起一碗,就着咸菜,吃了一碗,这才哈气放下碗筷,有些迷茫地道。
“一清,我想过段时间去南方打工算了,在家里累死累活,连米饭都吃不饱,过完年都二十五了,我们还是光棍,天天在村里听老太婆说闲话,烦死了!”
林一清刚洗完脸,擦了擦手,挂上毛巾,走到餐桌前,端起那碗米粥一口气喝了大半碗,这才咂咂嘴道。
“别出去打工了,等过段时间,你跟着我干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