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陆离从屋内出来,紧随其后就传来江来的声音,语气含着恳求,
“希望大人能够说话算话。”
“放心,本官不会食言。”
陆离没回头,淡淡留下一句话走远。
走到独剩自己一人的时候,他始终没有波澜的面目才微微有所变化,有一丝可惜流露,也有几分了然。
他并没有猜错,遗民告诉‘江来’的话,确实是钱多为‘楚谍’一事,甚至说的远比他想象的要更详细。
可也就仅此而已了!
关于杀钱多那人的身份仍没有头绪。
据江来的描述,那人一身灰袍将身体五官遮盖的牢牢实实,只能依稀看出个头不高,说话的口吻声音他也并不耳熟,不似本地人。
这也就意味陆离想获取经验值技能,不去‘越山’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本身也没有抱太多期望,此刻也不至于太失望。
……
且江来提及灰袍人的有些事,也让陆离觉得有点意思。
当日,江来跟着钱多等人到达‘毒龙谷’,只见满地财货和死了一地的土匪。
而‘灰袍人’则蹲在一个地洞口上面,似乎往里面扔着什么东西。
看到他们来,只隐约说了一句:“你们来的真是时候。”
然后,弹了个响指。
霎那间,地洞内便是钻出无数条颜色各异的蛇,犹如遮天蔽日一般潮他们冲来,江来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醒来之后,他也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还能活着,周边的景象犹如人间地狱。
余光略去,全是毒蛇,数之不尽,互相纠缠着爬在一起,啃食着一地死尸,恶心到了极点。
他甚至能听到蛇牙里喷着毒涎水滴落在耳边,那一条腥红的蛇信子跃跃试试的风声。
而灰袍人则在一旁,坐在由毒蛇自动叠加形成的座椅上,淡淡的看着他,与他说话。
看起来,就犹如拥有‘驭兽’的能力一般。
那等景象,江来至今想来都能被吓坏。
他也肯定,那些蛇许多绝非全部出自毒龙谷里,毒龙之名因毒蛇得来不错,可也不至于数量多到那等程度,毕竟曾经还常年有着匪类。
“那个响指,估计是某种音波武学的技巧,专门用来沟通控制蛇类的手段。”回忆着江来所说,陆离脸上也涌现了几分疑惑。
以那灰袍人展露的可怕手段,显然本身实力层次足以碾压钱多那批人了,何必非要用这等花里胡哨的手笔?
为了吸引官府尤其是技击司的注意?
可钱多之死一定是大新闻,也顺理成章会被各方注意!
还是觉得常规杀人手段不够震撼,亦或是他一个人动手,无法保证仅仅留下一个活口?
这也说不通!
毕竟灰袍人已经将自己掩饰的那般好了,没人知道他是谁,他就是想传递消息而已,活口多几个,又有什么分别呢?
要么就是,坑楚人一手只是‘遗民’的计划之一!
他们另有目的!
这似乎才更像这些人行事作风!
越发有几分想多的感觉在心底滋生,回到书房坐下,陆离都有些后知后觉。
活动了下脖子,强制驱除了下脑海中杂念,陆离转而整理着桌上的东西,将那些烂熟于心的卷宗资料全部移开归置好,最后桌面上只剩下‘武帝’‘低调门王家’以及‘楚国渝州大族秦家’‘秦绯’的相关消息资料。
哪怕这些,陆离拿到手之后也翻阅了不止一遍,很多内容都在心里。
可眼下,真正还让他存在些许困惑也就恰恰与这些有关。
他真心期待着能再发现一些东西。
比如虞明峰提及‘第五日,越山会’的核心在哪里,各方为了武帝的部分传承是不错,可更细节的呢?
为什么不能是第六日,为什么遗民会盯上强者的传承地呢?
“虽然这注定是个需要等待的时间。”
“可如果不需要从别人的口中就能搞明白,到时也能省不少事。”
低语声中,时间飞速流逝,深夜不知不觉而至。
可惜,纸都快翻烂了,依旧没有陆离想要的答案,对武帝此人的生平都快倒背如流了,反而更有几分迷糊。
一个生于上古,强于中古,消失于近古,据说连青年时期的秦皇都交过手的存在,简直是老妖怪级别。
而要知道,九州对于近古的定义是商周以来,上古那真的只剩神话流传了,很难想象一个人能活这么久!
毕竟无论是他前世玩游戏看背景,还是这一世的记忆,都有一个共同的认知,许多大能者到了一个级别,都不会长存于世,要么死,要么总是被‘冠以’消失。
如千古魔皇、弃佛人这些人虽然也是活了久远的年头,可如今也几乎是江湖留有神话,鲜少见其人。
越想越多,陆离索性一推桌案,上床睡去。
……
时间很快来到了约定之期的第五日!
昨夜,陆离罕见的睡了个舒服,起来换上舒服方便的服饰,便是枯坐在书房镜子前,看着镜子的自己,思索着后续可能的发生的情况。
到时自己又该用怎样的表情、举动应对,又能完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
除此之外,虞明峰也并没与他说到了第五日,应该什么时间将人带去‘越山。’
陆离想等那个人主动,尤其在他分不清此人究竟上了‘几层色’的情况下,以一种看起来被动的处境对自己无疑最有利。
大约是申时前后,一名值守捕快敲响了陆离的门,进来后,听完他禀报的话,陆离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终于来了。”
恰就在他的院落里,一间厢房,两名值守捕快推开了门。
陆离缓步进去,一如往日的表情,语气却带了一抹疑惑:“听他们说,你有事要找我禀报?”
“想起那朵花的线索了?”
屋内,正是被陆离一直就近看押的‘傻子。’
“大人,这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
傻子两只手紧握着木锤木钉,连连点头,又摇了摇头,指着自己的心脏,“是它今天忽然告诉我的!”
“我也不敢肯定。”
“但它肯定不会骗我的,以往也都没有错。”
“它告诉你是什么地方?”陆离不动声色浮起一抹极淡的疑惑,问。
“我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大人。”
“只知道是一座山。”
“一座山?”
“山名呢?”
“这个……它没说。”傻子有些焦急,急忙道。
“但……但是它说了,就在渔阳境内,它会告诉我怎么走。”
“我可以带大人去。”
陆离一脸的质疑,冷冷道:“说实话,你的心会告诉你一些事情,本身就有点匪夷所思。”
“更让人很难相信真伪!”
“本官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
“还是等你想清楚山名是什么再与我说吧。”
傻子更急了,语无伦次,“不会有误的,大人,它只要开口就从来没骗过我,如果你不信,我可以保证,如果到时没有那朵花,随便您怎么处置我都行。”
陆离打量着他,像是思索了一会儿,旋即点了点头。
“好,那本官就信你一回。”
“到时有收获,本官记你一功。”
“可要真是白跑一趟……那就。”
傻子主动接过了陆离未竟的话,道:“您想怎么处置我都行,放心吧,大人,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
二人随即出了悬镜司,傻子没注意到陆离有一个幅度细微,往后瞥向门口的眼神。
那里不知何时,刘建站在了那里。
他看到陆离的示意,缓缓点了点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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