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洛那小子在做什么啊!不要浪费本大爷的努力啊!”
三轮莲眼睁睁看着叶洛明明靠近了铃铛,但却毫无作为,反而躲了起来,“这是放弃了么?”
“不!不可能!像叶洛这种自负的人,怎么可能会放弃。”
“只有一个可能。”三轮莲心中“咯噔”一响,“是铃铛的绳子断了,或者是铃铛坏了。总之——已经没有办法系在猫的身上了。”
这么说,岂不是……死定了?
三轮莲大脑一瞬间的空白,握住激光笔的手也不由一顿,切出了一道错误的轨迹。
“糟糕!”
他回过神来,连忙重新控制住大猫,但剩余的战场已经被他这条打斜的轨迹“浪费”了一大半,眼看只剩下不到五分之一,还要保留一部分给斋藤父女。
最致命的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前方却一点希望也没有,他这样努力坚持真的有意义么。
即使骄傲如三轮莲也不免心生绝望,有一种局面早已崩溃、目前不过是在续命的沮丧。
“可恶啊!”
“我不想死啊!”
……
……
小鸟游比叶洛更早发现铃铛的绳子断了。
在那一瞬间,她躲在商店街之间的巷子里,被黑暗与绝望吞没,差点崩溃大哭,但终究还是忍住了——叶君还没放弃,她也不能放弃!
只是还不待她打起精神,就听见了大猫与叶洛的谈话,让她瞬间呆住了。
“那头大猫是……宝木小姐?”少女捂住自己的嘴。她难以想象,那个漂亮的大姐姐居然会是那头杀死并吃了她那么多同学的怪物。
这扭曲的现实让她险些吐了出来,然后她又听见了更加让她心神不宁的消息。
“宝木集……这个名字好熟悉。”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拂去了脑海中的灰尘,露出回忆破碎的残骸。仅仅是听着这个名字,五味杂坛的情绪就油然而生,少女捂住自己的胸口,有一种被冰糖凝成的尖刀猛戳胸口的怪异感觉,既痛苦但又有着直击胸腔的甜涩。
随着那感觉如同涟漪般荡漾开来,她尘封的记忆的碎片也一点点聚集,汇聚成了一截截过往故事的画面,浮现在他眼前。只是这些画面破碎断续,缺少了关键记忆,无法编织成完整的故事。
“这些就是叶君说的我丢掉的记忆。那些空白的地方就是我最痛苦的瞬间么?”
“它们是什么样的。”
恰在此时,大猫的声音接二连三的传来,直击她的内心——
“宝木遥、小鸟游……他们欺凌了集!还毫无愧疚之意!”
“自鸣得意、自作委屈!”
“小鸟游……她才是最肮脏的那个!”
“连叶桑你也被那个善于伪装的女人给欺骗了么!”
“她才是那个让一切崩塌的罪魁祸首!”
大猫的话,如同一把利刃,插进她的胸腔,蘸着血将一幅幅阴暗灰沉的画面勾画出来,嵌在了记忆画卷缺失的空白之处,形成了一段鲜血淋漓的往事。
小鸟游浑身颤抖地读着那拼凑起来的故事,脸色愈来愈苍白,浸润的双瞳越来越晦暗。
最后忍不住捂住脸,痛哭了出来。
“我、我……”
“我真的是这么差劲的人么?”
“这些就是我想要忘记的事情么?”
“欺凌同学、背叛朋友、偷拿班费、还将脏水泼在唯一的好友身上——”
“这样的我——”
“这么肮脏的我——”
“才是真正的我么?!”
小鸟游瘫软在地上,露出绝望的眼神。
……
……
日记本很厚。因为不仅仅是一天的日记,而是三百六十五天的日记。
但幸好,每一篇日记的右上角都写了出现人物的名字。
叶洛着重寻找与三轮莲和小鸟游结月有关的日记。但只看这两个人的日记,工作量其实也只减少了三分之一,因为宝木集的日记几乎就是围绕这两个人展开的。他们三人,无疑是整个故事的主角。
幸好叶洛当初花大价钱学了量子阅读法,让他可以通过量子波动来快速阅读文字。
于是,呼吸之间,叶洛就看到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关于“友谊和背叛”的故事——
小鸟游结月、三轮莲、宝木集……这三个因为各种原因而被孤立的少年少女。
因为一间偶然的事情,被分配在了一起完成学校德育课的课后任务——清扫青川长街的传单。
孤独而又渴望友谊的三人,在经过初步的试探后,明确了对方是同一类型的人,几乎是立刻就成为了好朋友。
那是一段无比快乐的日子,三人终于不再是形单影只,他们第一次品尝到了名为“友谊”的甜酒。
上学课间午饭聚在一起、放学也约着到处玩耍。
这清酒让他们醉醺醺的,他们第一次觉得上学原来也是这么值得期待的事情,而不是会在噩梦中出现的恐怖故事。
但事情在向好的方面变化的同时,也在向坏的方面进一步滑落。
三个落水之人,抱在一起,只会让大家沉得更深。
欺凌的事情并未减少,相反,愈演愈烈。
三人中,到底是谁先背叛了朋友呢?
应该是小鸟游吧。
作为女生,她本来只是被孤立,但与宝木集在一起后,就变成了被欺凌,丢掉书本和文具只是常态,不时还会有拉扯裙子和砸粉笔刷等身体攻击,但最让人难堪的其实是婊子、荡妇等语言侮辱。
于是,她退出了。接着是三轮莲。
但仅仅退出是不够的。
一旦打上了“不合群”的烙印,要洗去那烙印,就要用更激烈的方式,用另一种烙印去替代——这就是欺凌者游戏的秘密规则。
因此,他们开始加入“欺凌者”阵营,转而进攻那个唯一被剩下的跛脚猫——宝木集。
直到某一天,“班费事件”出现。
宝木集不堪被冤,更不堪被曾经的挚友背叛。
选择了从高楼上一跃而下。
红的绿的黄的鲜血洒在教学楼前,溅射在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们的脚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忘记这件事情,删除这段令人不安的记忆,继续向前走。
直到三年后,宝木遥在某一天找到了弟弟藏起来的日记。了解了真相后的她,内心泛起汹涌的仇恨,点燃了日记中残留着的宝木集的痛苦与绝望。
这些负面情绪,构建起了这个恐怖的《猫鼠游戏》。
塑造了这头残忍嗜杀的大猫。
……
……
“这就是真相么?”叶洛面色苍白,喃喃自语。
“这就是真相。”
大猫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它此刻已经摆脱了激光灯的束缚——三轮莲终于无计可施了。
它慢条斯理地向叶洛走来。
“你说。”它边走边说,“小鸟游和三轮莲……他们哪一个不该死?”
叶洛沉默。
“哪一个都该死。”它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过是他们负面情绪的集合体。但那又如何?存在即合理。我存在的合理之处就是——他们都该死。”
“你说,我说的对么——”它的瞳仁微微偏移,看向从小巷中摇摇晃晃走出来的少女,“小鸟游结月。宝木集的好朋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