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真是奇妙,梦中许多传说神异仙人,皆能从一部幻术箱(电视)和圆光镜(手机)放映出来,还能与现实对应,真真妙不可言。
吃了数枚巴掌大的青枣,季禺吕岳又扯了一捧塞入袖囊,向枣树疑惑道“道友怎么说猿猴是你,而你并非猿猴哩…”
枣树见季禺二人取够,收起枝丫解释道“地行仙功行足够便能延寿,只是逢六百载有散仙劫数,因我寿愈千载,遂有灾劫降下,我为乙木精灵,元神能出壳,但躯壳却动不得,所以我用分神万化,附入死去白猿躯壳,用来避过人劫,逢刀枪水火身死,自生亦能遁走。
方才你们杀的异兽正是我的人劫,此兽曰鯥,鯥集合蛇鸟鱼牛之性栖息与岛中山坡,其壮如牛,蛇尾有翼,肋生双翅,鯥上天能飞,下水能游,陆上能跑,最喜食草叶游鱼,这头鯥兽便居普济岛中山顶,早年便是我的宿敌了,也谢过你们帮我渡过人劫”
季禺吕岳恍然,沉默半晌,朝枣树抱拳一礼道“即如此,道友劫数已过,又有数百载逍遥自在,而我等还要往蓬瀛而去,就先告辞了”
见季禺吕岳转身欲走,枣树枝丫晃动,大声道“道友留步,道友请留步…道友可是要去寻仙访道么”
不知为何季禺一听“道友请留步”这话,不禁脊背一寒,正欲闷头前行,却被吕岳扯回来,吕岳热心回应道“正是要去蓬蓬寻仙,不知道友叫住我二人作甚”
“也请道友带我一个吧,我自得道以来,浑浑噩噩不明天数,每六百载一劫我也受够了,听路过的仙人讲,蓬莱有仙教曰碧游宫,有开天辟地之祖,无上教主传法,是道门祖庭,万法宗坛,我也想去学个上乘超升之术”
季禺二人自无不可,吕岳问道“可道友你根即在此不能动,莫非要出元神过去么”
“元神虽属清灵,飞天入地,可蓬莱距此何止万里,天书有言:凡一切神圣功果未满,元神出壳不得过七日,否则躯壳损毁腐烂,只有仙丹保护躯壳,方能长久出窍”季禺见此不禁摇摇头说道。
枣树也赞同道“确实如道友所说,但我人劫虽过,天劫就在近日,也不相瞒道友,我曾得南海赤岗山水仙,王壶公传法,他当年吃了我一树仙枣,我也嘴甜夸赞,他就传我天书半部,纵是我无人指点不通关窍,但也仗之炼成道行,天书中就秘法能炼去雷霆,化出躯体”
说罢枣树顿了顿又道“而且你们不是无舟船吗,等我化去躯壳,就用我这千载树根刨个舟出来”
“若以你躯壳做舟倒是甚好,可惜如此灵根就此绝迹,实为憾事”季禺不禁可惜道。
枣树洒脱一笑“无碍,无碍,不断根日后就能长,且化出人形的秘术,要使躯壳受雷霆劈打,挨过雷霆树亦灸干了。
你们把满树枣儿都打了吧,我这个枣善能清心明目能治眼疾,不虞是送人还是做拜师里都受仙家欢迎,都收去吧,免得被天雷糟蹋了”
两日后…天色阴霾密密,却无半点雨水,至午时三刻,风云变幻,凭空飞下数道雷,水桶粗的雷光连打九道,天雷过后,山石四裂,草木焦枯。
季禺和吕岳一人背个大包袱,装了满满青枣,站与山脚平地,面色有些担忧的看着山腰上雷光闪烁。
半晌云开雾散,阳光照澈如金辉,山腰一声炸响,轰隆一声,一道青虹飞出,连打几个筋斗滚落在地,几匹草叶飞絮,裹住赤裸躯体,化为季禺一般的青色单衣。
朝季禺二人跑过来道“二位道兄,我成功了…哈哈…我成功化出形体啦…哈哈”
季禺也面露庆贺赞叹之色,枣树化成这人约莫三旬年岁,眉目清癯,颧骨高耸,颔下五绺长须垂胸,须发皆是淡青色,高有七尺,不胖不瘦。
季禺二人抱拳恭贺道“恭喜道友,苦修千载终得道矣,还不知道友尊号”
“不敢称什么得道,这只是刚起步哩…”
枣精谦虚回礼,而后咂咂嘴道“我自有灵,天生地养,也无名也无性,此前只遇过南海水仙王壶公,蒙他讲解世故人情,人间四洲,传法与我,此外再未逢过外人,只有王壶公叫我枣儿青,两位道兄就唤我枣儿青吧”
季禺恍悟,枣儿青即通枣儿精也,从这枣儿修行年头看,逢散仙指点应该是千百年前了,那时枣树幼小,自然不叫枣精,而是叫枣儿精了。
枣儿青上山腰把残躯树干取了下来,季禺三人花了一夜,用这截主杆做了个长三丈六,宽七尺三的大舟出来,此日天明便乘舟往蓬莱而行。
这次一路在无跌宕,如闲游慢逛一般,季禺三人白天躲雨舟蓬中避烈日,夜晚则以风助之,夜行数百里,无淡水季禺便脱下袖袍变为水龙,再天上吞云吐雾吸引乌云降雨,无粮食三人就钻入水里逮鱼。
十数万里艰苦熬炼,把季禺三人都瘦成了面色黝黑的皮包骨,足足行了半载,走错数次方位,最终还是跌跌宕宕的靠近了蓬莱海域。
前方云霞蒙蒙下笼罩一片群岛,愈发抵近蓬莱海域,已有三三两两的虹光飞过。
神仙遁光时而还在三人头顶千丈高空盘旋数次,似在观察为何有凡人乘舟渡海,吕岳不禁欣喜若狂连蹦带跳道“到了…到了,蓬莱…快看…好多遁光”
枣儿青摇摇头,泼下冷水道“这不是蓬莱,我听王壶公讲过,蓬莱有万里广阔,仙宫盛景,不过这片群岛离蓬莱应该不远了”
虽然不是蓬莱,但季禺二人也有些喜色,所谓行百步已过九十步,如何不喜,季禺狂催黄风,卷着小舟奔入群岛,随意选了一座岛屿靠岸。
三人渡海半载,风尘仆仆,怎好直入蓬莱拜见仙人,还是先找座岛屿歇息修整一番。
不曾想这岛看着不大,登岸才觉至少也有七八百里方圆。
走入岛中三人面露惊色,原来岛中竟有人家,愈往里走,亭台楼阁,庙宇宫观无数,香火燃起数十丈青烟,径有水榭花亭,坛载春兰秋菊。
宫观中道人穿梭,皆是头戴混元巾,深蓝斜襟道袍,云袜芒鞋,或持竹丈,或托拂尘,或高台打坐,或盘膝念经,季禺三人进此,顿显格格不入之感。
这时一位道人蓄三绺短须,手托拂尘,云袜芒鞋,顶戴黑色混元巾走过来,朝三人稽首一礼,询问道“贫道守一,添为黄椰岛水云观寮院巡照,三位可是岛中打鱼的舟子么,今日未到上香开观之时,观中正在早课,三位请回吧”
季禺当先出来,也掐了手诀稽首一礼回道“贫道季禺,见过巡照道爷,我等并非舟子,是自南赡部州中土而来,欲往蓬莱寻仙访道的,路过宝地,想来投宿一晚,整理行装”
这道人守一面色惊奇打量三人半晌,颔首点头领三人径入宫中,朝三人道“中土远隔重洋,三位即有此毅力来此,真是道心坚定,小道佩服,既然道爷也是我三清门下同道,且请进歇息,容小道禀报监院道兄,请三位先饮些茶水”
季禺早得人传过指决,其中就有三教门下弟子见礼指决,遂那道人守一见此,自是以为三人乃是其他祖师门下。
守一领三人入了水云观,安排入客房安坐,有双鬓小道童端上茶水糕点,季禺三人一顿狼吞虎咽,等了半晌,守一才带了个矮胖道士回来,矮胖道士稽首一礼“三位中土来的高功道爷,我家祖师点名要见你们,请三位道爷随小道过来”
季禺三人相顾无言,这劳什子祖师见他三人作甚,见监院高功催促,只好按下疑惑,随矮胖监院七拐八拐,翻入后山一座石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