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魔怪应声收去钉耙,季禺也回剑归鞘,跌足登云而起,魔怪催妖风紧随,二人于云中攒拳踢脚,临空翻转,劈掌掏胸,腾挪数里,赤手空拳比划拳脚。
一路飞走三五里云路,魔王身子宽胖,不及老季身形灵便,心窝挨了两拳,脸上挨了一巴掌,抖落樱盔,魔王怪啸一声,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双手摇晃,巨口喷出毒水黑沙,横贯数十丈,犹如天河一挂。
毒水所过,草木焦黄,树藤枯萎,黑沙席卷,无论人兽沾之必死,化为飞灰。
季禺见黑沙毒水齐来,掐定水文真决,默念五行总纲,取坎方炁一口,念咒使水行遁法,任凭毒水卷过犹如滔天巨浪,却自巍然不动。
季禺又朝巽位吸气一口,捻决喷将出去,巽风缭绕,呼呼翛翛,黑云惨惨,唬得满山妖魔缩首,遍坡鬼怪潜身,巽风横刮,裹住黑沙万缕,摇天震地,把黑沙俱都刮入海中,黑沙似冰雹入海,海面波澜翻腾,无数鱼,虾,蚌,蟹,龟,鳖反起白肚,却是神仙打架,受了无妄之灾。
“嘻嘻…我的儿,你这口黑沙毒水,可伤不着我,还有甚手段俱都使出来吧…”季禺使五行大遁,架水遁立与黑水之上,黑水腐蚀草木,刷刷流过,却沾不到季禺半点衣履。
魔怪闻言大怒,闭口敛去黑水,晃身而起,架起黑惨惨阴风,手掌一抬,四下阴气邪雾呼啸,掐定法决,上来便是百丈妖烟邪雾,中杂无数火弹,暴雨也似猛攻过来。
那些火弹互相激撞,随灭随生,每一撞碎,便化为无数暗赤色的光气朝前爆射,这类妖火得隙即人,阴毒无比。
季禺也不敢怠慢,跌足架雾腾空,手一推道髻,开了顶门,漫空仙乐阵阵,五条青气自季禺卤门升起,青气延展数十丈,交缠缭绕,须臾化为庆云亩许,烟霞灿灿,宝盖氤氲腾腾。
毒火飞烟撞上庆云宝盖,打得云霞摇曳,璎珞垂下,似雨打芭蕉一般,滴滴答答,却依旧伤不得季禺分毫。
好个泼魔,见季禺安坐庆云宝盖,烟岚浩渺,道炁仙风,不由心下暗运机谋,一边掌发妖风毒火,一边擦挤眼睛,擎出毫针,形如钢此,就着邪烟中飞过去,这钢刺却是天猖精天生的神通,自他得道以来,久经祭炼,善破烟岚瘴遁,以此针却敌,必可建功。
妖烟邪雾滚滚,一点寒芒迸射,刺入庆云打得璎珞飘摇垂下,氤氲烟岚摇波,能抵水火风雷,堪为仙家第一护身至宝的庆云,在这毫针之下,犹如纸糊一般。
毫刺瞬间穿过庆云,直朝季禺心口扎来,却忽闻一声剑啸,却是紧要关头一道三尺白炁,险险擦飞钢刺,三尺白炁化为丝缕,如飞线一般缭绕钢刺打个圈儿,便把这根千年修炼,水火风雷难伤,专破烟岚雾瘴的毫针切成数截,立即坏去。
季禺也确实不曾防备这看似豪气的泼魔还有这等机心,意欲偷袭杀他,辛亏季禺这飞剑不比寻常,乃是积年颂经,多年悟道,禀道炁,含心意的宝剑,称心如意,随现随隐,能化三尺白炁,斩除内外魔头,唤作道剑。
季禺看着化为几截儿落地的钢刺,不由擦下额头冷汗,转而三味火冲七窍,望了魔王一眼,冷哼一声,嘘口清气吐出,化为云烟雾瘴,敌住妖烟邪雾,毒火飞沙。
季禺又掐定五雷指决,取天罡炁,震方炁,念咒步罡,霄汉间黑云惨惨,飞沙走石,播土杨尘,雾霾森森电光灼,风呼雨啸乌云缠。
季禺也以起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趁云烟雾瘴,抵抗妖烟邪雾,毒火飞沙,抬手劈掌,五道雷霆闪烁,雾霭裹着雷光,劈向正口喷毒沙,手发妖风邪雾的朱蜮大王。
这魔怪正卖力使法,寄托钢刺能破季禺,面前又有自家的妖雾与季禺吹的云瘴遮蔽视线,也不曾防备,待看见五道霹雳袭来,想要躲避已是晚矣。
朱蜮又没有季禺那般道剑通灵护身,如何挡得,随着雷霆炸响,霹雳电光闪烁,当即烟开雾散,妖风散开,邪雾收敛,那魔王被雷劈得浑身颤栗,浑身起火,七窍冒烟,惨嚎痛叫一声,跌落云头,摔落山涧。
季禺呵炁成风,吐息生风,吹散妖雾毒眼,刮走乌云雾瘴,现出晴空万里,见那魔怪跌落云头,不由笑道:
“好泼魔,偷袭你祖爷爷,当真是个不孝的儿孙,忤逆的孽畜,正所谓风水轮流转,现在这就叫报应不爽,你与满山精怪害人无数,此番逢着贫道,焉能叫你活得命来…”季禺冷笑说罢,屈指一弹,背后宝剑出匣,倏忽一转,化为三尺白炁,循着云头落下,直朝天猖精斩去,正是叫痛打落水狗。
也是那天猖精的运道好,二人斗法间挪移山岭数十里,亏得底下是一道溪涧,正好是山崖瀑布,底下积水潭渊。
被雷劈焦,浑身冒火的朱蜮王落水水潭,砸得水花四溅,摔得五迷三道,被那凉水一激,不由清醒过来,见飞剑化为百丈细如蚕丝般,缭绕绞杀而来,吓得一惊,连忙化为原型,却是个三尺小虫,浑身红毫,枣核眼,嘴有尖刺,唤作天猖虫,循着岩缝水道遁走。
飞剑穿梭来回,化为发丝细小延伸千丈,也循水道石缝钻入,追寻妖怪踪迹,摇晃绞杀半晌,晃得溪涧四周山岭震颤欲倾,顶上岩石碎渣哗啦掉落。
季禺也怕飞剑把山钻塌,损伤无辜生灵,遂也生出一二缕慈悲心,打个哨子,道剑应物随心,如意变化,也发一声尖厉剑啸,化为霞光一缕钻入剑鞘中,重新化虚为实,反还三尺清锋插在鞘中。
一直围山观战的鬼怪妖魔胆颤心惊,倒了旌旗,落了兵刃,散了营盘,那还有甚凶恶魔窟的气势,树倒猢狲散,这天猖精一败,满山精怪尽做鸟兽,化为原形四散奔逃,打洞的找洞,钻缝的钻缝,爬上山崖,躲入树梢,瑟瑟发抖。
季禺也不管这些喽啰,捻决架风,弄好大阵势,这架风法却是学自那天猖精,只是天猖精架妖风,季禺架的是阵仙风,飕飕风卷,遍山虎豹豺狼,精怪小妖瑟瑟躲避。
一路飞入主峰焦叶洞中,却正见得狼怪挑金盆,豺怪捞玉柱,狡儿咬珠链,蛇蟒拖坛罐,麓象驼香鼎,雄罴搬家当,却正是三三两两的妖魔正忙着搬家哩,季禺不禁堵在洞口笑骂道:
“你们大王都被贫道打杀,汝等抬着些家档要往那里搬,又给谁用哩,都放下,都放回原处,如今这山姓道,这洞也姓玄,以后不是魔山妖洞,却是个仙府洞天,满山家当也俱是道家的…”
这些精怪犹豫半晌,纷纷放下家伙,把仙屏搬回中央,宝榻抬到上首,金扇插两边,玉颈大花瓶摆上,坛坛罐罐,玉酒琼浆挑回酒窖,瓜果珍馐摆上瓷盘,案墩梁柱托回原位,这才站成一排,纷纷跪地叩首不止,求饶道“求大仙绕命,大仙绕命啊,怜小得们积年苦修,开灵不易,受尽苦楚,才修得几分人模样,求大仙慈悲,方小的们离去吧…”
季禺沉吟片刻,朝一众精怪道“汝等俱曾吃人为生,但迷蒙混沌之时,也曾为人所食,因果循环,自有定数,贫道便绕你们一命。
只是尔等却要谨记,既然开了灵性,通达智慧,生就七窍九孔,那与人也无异,若肆意杀生食人,早晚亦为人之所食…”
一众精怪闻言大喜,拜谢道“谢大仙慈悲饶恕,我等谨记于心,必不敢违…”
“罚不责众,群怪可赦,然首恶根源却不可不除,谁是白云先生,自家站出来领死…”见众怪面上喜色季禺又冷声说道。
群怪半晌无言,亦无人站出,季禺不耐道“那自号白云先生的乌捎蛇精,贫道知道你在里面,自家出来领死,否则贫道先绞杀一众蛇妖蟒怪,再捉着你,倒时候你可想死都难…”
一众精怪相顾一眼,见季禺面上杀意,不敢拖延,怕累及无辜,吵嚷半晌后,推搡着一白面无须的俊秀先生出列,见大众皆指着他,季禺朝这俊秀先生道“你可是那劳什子白云先生么…”
这家伙一袭水合白云衣,头戴青绢巾,模样俊逸,面白无须,一付正气凛然的莫样,似是个饱读诗书,舞文弄墨的先生,见季禺看向自家,不由惊恐颤声伏地叩首道“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啊,小的有玉板仙经献上,乃是前古真仙遗书,记载长生不死之仙方,小的愿意献上,还望上仙饶命啊…”
季禺斜视着他,眼露寒光,杀机迸溅,冷声问道“你以婴孩儿炼就人丹,为满山妖魔延寿,助其凶威,杀生害命无算,如今却是报应到了…”
白云先生闻言大俱,惊慌求饶道“上仙…上仙饶命,人丹都是那天猖精逼我炼的,人也是天猖精抓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季禺却懒得与他纠缠,拔剑一劈,从肩到胸腹直接斩成两截,一条梢蛇惊慌失措的自躯壳胸腔中爬出,朝洞壁岩缝钻去,却被季禺抬掌一道雷光打成齑粉。
季禺往着化为飞灰的乌捎蛇精,不由笑骂道“早知晓你使得画皮之术,区区小蛇精,道行平平,焉能化成如此完满的人形,倒是可惜一俊俏郎君,年纪轻轻却为你所害,占了躯壳…”
季禺冷笑说罢,抬手捻住蛇精魂魄真灵,出口仙气,化为水火炼渡,把魂魄给它坚固一番,不顾其哀求之色,随手丢进洞壁的燃烧的灯芯中,施下禁法锁住灼烧。
“汝等自去,把贫道之言转告给满山妖魔,顺便告诉它们,仙壶山所以得道的精怪,妖魔,限三日内搬离,否则休怪贫道荡尽顽固群魔…”见余下一众精怪吓得两股颤颤,季禺挥挥手说道,见众怪叩首欲走,季禺又警告道:
“还有,日后汝等若再害一人,贫道便能知之,到时把你没也剥皮抽筋,搓骨杨灰,元神炼入灯芯,日夜受烈火焚烧,万劫不得超升…”
一众精怪闻言纷纷化为原形本相,叩首不已,见季禺让开道路,纷纷钻洞溜缝,奔腾跑出洞口,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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