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的梆子声回响着房间里,单调而沙哑。
与其说这些梆子声是什么音乐,倒不如说是他的主人正在制造噪音。
但猛鬼众的高级干部们却纷纷跪坐在榻榻米上,面色肃穆,宛若听着艺术大师的演奏。
这些猛鬼众的高级干部一个个手上都沾满了鲜血,可在穿着黑色羽织瞧着木头梆子的老人面前却比家犬还要乖巧。
他们紧绷着身体一动不动,就连呼吸都轻轻地,仿佛就连大声呼吸都是对老人的冒犯。
“冕下,神宫彻已经带到了。”穿着粉色和服的侍女恭敬地顿首道。
“让他进来吧。”穿着黑色羽织的老人声音低沉而优雅。
光是听着声音,就能够想象到老人经历的岁月沧桑。
所谓冕下,唯有帝王或者神明这样至尊至贵者才会被称作冕下,而老人也确实是猛鬼众里恶鬼们的君王——王将。
他有着一头披散的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脸上紧紧扣着一张惨白的面具,面具上画着日本古代公卿的脸庞——朱红色的嘴唇、铁黑色的牙齿,唇边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
那张面具仿佛是从老人脸上长出来一样,因为楚子航在走进房间后分明看到老人脸上的面具在微微上挑。
“听说你用言灵烧死了那个蛇岐八家派来的卧底?”王将的声音十分和蔼。
“是的。”楚子航淡定地说道。
“让我猜猜看……”王将的语调有些玩味儿:“你该不会是可怜那个卧底,所以打算让他痛痛快快地死去?”
“又或者……”王将忽然声如雷霆:“你也是蛇岐八家派来的卧底!所以兔死狐悲之下让他不再受到折磨!?”
也就在这时,猛鬼众的高级干部们纷纷睁开黄金瞳,一个个紧盯着楚子航,试图在他脸上发现破绽。
如果是一般人,被王将这么一吼,又被猛鬼众高级干部们齐刷刷一瞪,怕是要立刻面色苍白吓得浑身发抖不打自招,但楚子航又岂是一般人。
“泰山倒于前而面不改色”这句话,用在楚子航身上却再合适不过了,他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
“您说笑了,”楚子航摇了摇头:“我只是嫌那家伙太恶心,脏了我的房间罢了,烧死他都便宜他了。”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王将大笑起来,声音重新变得和蔼,似乎是相信了楚子航的话:“神宫家有一个世袭议员的席位,我希望你能够继承你父亲的席位,在政府方面为猛鬼众提供便利。”
“只是……”楚子航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几分迟疑。
“放心,你家人的死警察那边已经定案了,为了不造成恶劣影响只说是天然气爆炸引起火灾,”王将笑了笑道:“应该是蛇岐八家的执法人为了掩盖混血种存在一把火烧了你家。”
“这样也好,到时候你就说你昨晚偷偷跑到歌舞伎町来玩耍,结果侥幸逃过一劫。”
“是。”楚子航低头,不敢再与王将对视。
他总感觉,眼前这个老人的眼睛有种恐怖的魔力,似乎能够直接看穿他内心的秘密。
“你下去吧,从今天起你就是猛鬼众的桂马了。”王将挥了挥手道:“我很看好你,你的血统很优秀,不要让我失望。”
楚子航恭敬地起身鞠躬,然后退出了这个房间。
直到走出房间,楚子航才发现自己的背上全是冷汗,
“确认过了吗?这个神宫彻是神宫彻本人?”等到楚子航退出房间后,王将向着左手边的高级干部问道。
“是的,我们拿着神宫彻的照片去问了神宫彻的家庭教师和学校同学,他们都确认照片上的人就是神宫彻。”被问话的猛鬼众干部恭敬地回答道。
“这样就好,可能是我想多了。”王将若有所思道。
源夕月既然让楚子航代替神宫彻的身份,又怎么会不提前做好准备。
神宫彻获得进化药的那一刻他就被蛇岐般来说执法人们会在神宫彻使用进化药之前就找上门没收进化药避免悲剧的发生。
但很遗憾,神宫彻这一家从大到小都是十恶不赦的人渣——神宫彻本人在初三时就jian杀了一位女同学,并且利用家里的权力摆平了这件事;神宫彻的父亲则是个变态恋童癖,绑架和非法监禁了好几个小学生;神宫彻的母亲则是一位杀人狂,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绑架无辜者注射琥珀胆碱,欣赏被注射者在意识完全清醒的情况下痛苦地窒息而死。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至于神宫家的那些仆人,虽然不是首恶,但同样也是助纣为虐协助主人犯下累累罪行的从犯,一个个枪毙了都不冤枉。
有人说不被发现的犯罪就不是犯罪,而神宫家这一家人则是被发现的犯罪依然不是犯罪,因为神宫家有着世袭议员的席位,是真正的权力者。
所以,源夕月在看到神宫彻一家的资料后,索性让研究部制造出神宫彻的易容面具,然后等待神宫彻使用进化药发狂,让楚子航斩杀神宫彻戴上特制的易容面具伪装成神宫彻进入猛鬼众。
在他看来,神宫家不值得被拯救。
最后一切果然都如源夕月所料,事情十分顺利地按照他的计划发展着。
神宫家最终毁灭在了使用进化药后六亲不认的神宫彻手里,而神宫彻则最终死在了楚子航手里。
而且,为了防止后续赫尔佐格起疑,源夕月还让执法人们在猛鬼众带着楚子航伪装而成的神宫彻离开后就直接放火把神宫家和神宫家的尸体都烧得干干净净,以确保猛鬼众这边没办法做基因检测。
以源夕月对赫尔佐格的了解,这家伙为了利益最大化一定会舍不得神宫家的世袭议员席位,所以他一定会重用血统优秀又能够继承世袭议员席位的“神宫彻”。
也只有楚子航扮演的神宫彻成为猛鬼众的高层,将来才有资格在必要时替橘稚女这个真正的内鬼背锅,毕竟许多事情只有身份地位足够的人才能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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