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落又重新看向孩子,乔星的意思很明显了,孩子,也是异种。
“所以,你为了他们不产生更大的畸变,保了它两年么?
这两年,你就一直这么抱着它?”
吕落现在大概能够理解,为什么乔小米说乔星现在只喜欢弟弟了。
乔星抱着孩子两年时间没有放手,这任谁看来都是无法接受的。
“是啊,两年。”乔星的眼神开始迷茫起来。
吕落很难想象,曾经那个乐观嘴臭的男子,会变成如今的这副模样。
和使徒之间的交易,绝对不是普通人想象中那么简单。
使徒只会利用他们。
“这件事情,其实还是你的错,你不应该和它交易,也不应该相信它。”
“是的,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
“你既然意识到问题了……”
吕落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清理这样词语。
对于一个很好的父亲,很好的丈夫来说,清理掉自己的儿子,妻子,这种事情太残忍了。
他说不出口。
不说别的,如果现在齐心竹和女儿发生了畸变,那他吕落也会不顾一切养着他们的。
人性如此,这是一种脆弱,但反过来想,亦是一种坚强。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继续这么拖下去吗?”
“我不知道,但李兰和孩子是无辜的。”
乔星的话,似乎已经做出了一些选择,他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老婆孩子。
吕落在这方面不能怪他。
不过这样看来,让乔星帮忙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虽然我没有权力对老师说什么,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
老师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联系我,找梦魇就行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都会在联盟。
如果我离开了,你也可以找圆环的基地领取一些生活上的帮助。
还有,如果老师不愿意解决眼下的事情,还请好好的照顾好小米。
在这件事情中,最无辜的人,就是她。
如果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那老师,我就先走了。”
吕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
很遗憾,他想要帮助乔小米的愿望落空了。
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留在废土联盟,他能够做到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让韩诗雨经常来看看小米了。
当吕落即将下楼的时候,乔星叫住了他。
“等等,吕落。”
“老师,还有其他的事情么?”
“帮我!”乔星的手指握紧,这两个简单的字似乎耗尽了他全身力量。
“帮你?怎么帮?”
“结束这一切吧。”
吕落微微诧异,不过他又有些恍然的意思,
乔星让他进来,看到这一切,应该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
他自己无法克服这种心理障碍,所以只能寻求吕落的帮助。
“帮我,吕落,我能够相信的人不多,帮我!”
眼瞎乔星挣扎的样子,让吕落有些难受,这可是自己的剑术老师啊!
不过这件事情让他来做的话……
“好。”
吕落并不是什么冷血的人,李兰也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很多印象。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他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有些事情,确实需要决断。
乔星如此,他也是一样。
“谢了,吕落。”
乔星说完,恋恋不舍的看了孩子一眼,又看了看对面李兰。
“兰,对不起。”
一直在挣扎嘶吼的李兰像是有所感觉一样,突然停了下来。
她怔怔的看着乔星,或许她的理智,并没有被异种的力量完全吞噬。
又或者,这是她留下的唯一执念。
总之,此时的李兰跪了下来,眼神中充满了迷茫。
突然,她开口了:
“照顾好小米。”
看到自己的妻子露出这副模样,乔星更加不舍。
“我一定会的。”
“如果犹豫了的话,你可以再考虑考虑,这种事情,别让自己后悔就行。”
说实话,这样的事情算是乔星的家事。
自己站在这里有些尴尬。
怎么做都不算是好事,正常来说,他不应该参合进来。
可如今乔星的情况确实非常不好,他作为弟子,应该做点什么。
“不用了,吕落,谢谢你。”
乔星的语气说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吕落嘴巴张了张,最终没有再劝。
被一件事情折磨了两年,而且是这样的事情,吕落没有资格说什么。
不过看到乔星的这一幕,他想到了曾经的卢迪。
曾经的卢迪,也很绝望吧?
不过那个家伙真的很乐观,经历了那么多事情,都能够挺过来。
“老师……”
“我出去了,这里,交给你了。”
乔星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孩子,而他手中的这个孩子,居然直接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乔星的能量足以隔绝这种撕咬,但其中的心酸,根本不是能量能够隔绝的。
最终,他把孩子留在了地上,走了出去。
吕落没有停顿太久,就朝着孩子走去。
还没等他靠近,这个一直都还算老实的小孩突然伸出了一条长腿。
这条长腿如同弯钩利爪,直接勾向了吕落。
但这种程度的攻击,早已经对吕落无效了。
叮!
弯钩在吕落身上发出金属交鸣的声音,孩子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立刻想要转身逃跑。
可他的速度,又怎么可能和吕落相提并论。
吕落轻轻抬手,一根触须就已经将他缠绕起来。
冥炎已经开始在吕落的脚下燃烧,这股黑紫色的火焰逐渐将房间吞没。
他没有让母子团聚的想法,因为之前乔星也已经说过了。
他有感觉,两个人如果互相吞食掉了对方,就会产生更为强大的畸变。
如果那样的事情发生,乔星只会更难过。
吕落没有那么无聊,所以……
冥炎开始毁灭这里的一切,乔星的回忆,曾经的过往,一切种种,都在冥炎的灼烧下消失一空了。
楼下,乔星一脸莫名来到了乔小米的房间。
乔小米并没有说,看到门口的爸爸,她轻声呼唤了一声。
“爸爸?”
乔星的手里没有抱着弟弟,这让乔小米略微有那么一点点的欣喜,但更多的,则是对乔星现在状态的担忧。
“小米,这两年,对不起了。”
乔星缓缓将自己女儿抱住,乔小米似乎感觉到了父亲此时的伤痛。
她小心翼翼的拍着乔星的后背。
“爸爸,妈妈和弟弟……”
“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乔小米的年龄已经13岁了,这个年纪已经不是小孩子。
两年的时间根本不算短,就算乔星保护的再好,两年的时间,也让乔小米明白了一些事情。
妈妈和弟弟,似乎有些问题。
她曾经想要偷偷的去看看母亲,但换来的却是父亲的痛骂和毒打。
以前的乔星,从来不会打她的。
自那之后,父女间就出现了一条看不见的裂痕。
或许,今天就是裂痕修复的时候了。
“爸爸,如果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其实可以和我说的,我已经是一个大孩子了。
很多事情,我都能够理解,也能够接受。
比如妈妈和弟弟……”
乔星松开了自己的女儿,用力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爸爸,楼上好像。”
“出去吧,一切都结束了。”
……
深夜,乔星和乔小米看着自己正在破灭的房子,怔怔出神。
这个地方承载了太多记忆,但如今,一切都毁灭了。
吕落已经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作为执行人的他,甚至有些多余的关上了门。
不过很快,房门就被冥炎烧毁了。
吕落的心情其实也很不平静,他看了看乔星。
“有烟吗?”
“有。”
就这样,两个男人在这栋破灭的房子前抽起了烟。
乔小米很乖巧,她在这时候没有打断两人,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吕落肯定会有很多事情要说。
“好些了么?”
“好些了。”乔星点头。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吕落从他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丝轻松的影子。
之前的绝望,让吕落历历在目。
如今的乔星能这样若无其事的和他说话,可能只是因为与李兰的承诺,还有对乔小米的爱护吧。
“如果没事了,那我就走了。”
“你今天来,是有事情的吧?不说么?”
吕落摇摇头:
“你现在这副样子,我就算说了,也没有什么意义。”
乔星想要反驳,但吕落并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别说了,两年时间了,好好陪陪小米吧。
在来这里之前,我看到她在刺剑石那里练剑。
好好补偿他,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
乔星看了看另一边的乔小米,最终点了点头。
吕落离开了,他算了算这天晚上和乔星话好像都没有说几句。
但两人之间又好像沟通了许多问题。
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交流吧,真有事情的时候,并不需要太多语言的交流。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态度,就可以了。
在吕落走后,乔小米握住了乔星的手。
“爸爸。”
“嗯,你妈妈和弟弟他们……”
“爸爸,不用解释的,我都知道。”
“爸爸以后会陪着你的。”乔星有些羞愧,眼神也有些莫名。
“可是爸爸不用去找吕落大哥么?他今天来,应该是找你有事情的吧。
可能是需要你帮忙,毕竟爸爸是四环最强的剑士。”
乔小米分析的不错,乔星也知道吕落大概的来意,可惜……
“现在的爸爸,已经不配拿剑了。”
“不,爸爸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厉害的剑士,比吕落大哥还厉害的那种。”
“真的吗?”乔星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
“当然是真的,所以爸爸,如果你想的话,就去找吕落大哥吧。
我自己会去找卢小甜,或者去找韩诗雨阿姨。
我没问题的。”
乔星看着吕落离开的方向,最终点了点头:
“好!”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有关于内环的情报我一条条的被狩猎人收集起来。
吕落每天晚上都像幽灵一样在第三高墙的附近游荡。
不过这里的守卫强度,确实有些惊人。
吕落甚至有些怀疑,内环议会是不是把大部分的力量都投入到守墙人体系中了。
他们很害怕梦魇对他们发动进攻吗?
幽影般的吕落还是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比如今夜当值的守墙人,吕阳。
“阳哥,怎么了?”
“没什么,总感觉有个人从上面飞了过去。”
“不会的,放心吧,这上面有墙内守护者设置的预警。
能够飞行的超凡者,起码也是7阶了。
可就算是7阶,他们也逃不过这里的侦查,放心吧阳哥,这可是十多位高手联手设置的预警,绝对没有问题的。”
“希望如此吧。”
吕阳也知道这里的结界非常高级,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但今天的他总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感觉。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几年前的吕阳,也曾因为圣辉的消散,从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不过他没有气馁,也没有自暴自弃。
他想要做出一些成就,所以他迅速的退出了教会,加入了内环守墙人。
守墙人这里有着内环议会的修炼功法。
这些功法是不受圣辉影响的。
几年做下来,吕阳的进步很大,已经做到了中队长的位置。
这对于一个曾经是教会人员的他来说,已经是非常优秀的位置了。
因为议会体系的人员,通常都会对教会体系出来的人产生一些歧视和敌对。
但吕阳的为人很好,做事又滴水不漏,所以他的表现赢得了大部分人的尊重。
所以才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
能够成为中队长,吕阳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每天都会认真的对待工作。
虽然他知道,要是四环真的发动对内环的进攻,那第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
但他别无选择。
留在内环是他的愿望,这没什么可说的。
带着异样的心情,吕阳稳稳的值夜,一直到了清晨5点交班的时候,他才松了口气。
“阳哥,出去吃点早饭呗?”
“不了,我等着回去呢。”
“听说阳哥谈对象了,怎么样,进展如何?”
“还好,还好,你们等我好消息就行。”
面对同僚们开玩笑,吕阳也十分轻松的说着话。
可就在他换下守墙人制服,准备离开第三高墙的时候,他的耳边突然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哥,还好吗?”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