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涌出的脓血不仅粗暴地冲垮了黑色虫潮,还与第一道防御屏障有了接触,厚重的沙袋与陶瓷金属板阻挡着愈发汹涌的浪***火器射出的热流与未燃尽的燃料漂浮在水上,明亮的橙红色火焰宛如一座座激流中的狭小浮岛。未充分燃烧的油料所散发的烟气也无法掩盖血潮的腥臭,即便是在火力网最高处的劳拉·克劳馥也因为这股腐肉般的恶臭几欲作呕,幸好身旁的第一机密团士兵递上了呼吸面罩,这才让她感觉如粘膜般死死占据着自己鼻腔的臭味减轻了许多,不至于把胆汁都呕出来。
她没法想象此刻依旧站在银色石门前的秘法师会有怎样的遭遇,然而接下来她看到的东西注定会令她终身难忘,也令她没有时间去思考银色石门前那些人的情况——伴随着红黑色潮水的翻涌粉白色的怪异物体浮上水面,起初无人在意这些障碍,但直到这些东西越来越多,最后形成孤立的、沾着血的礁石。那些东西看起来像是被人匆匆用刀剔除了肌肉与皮肤的残缺人体,还有一块块零碎的脂肪和带着毛发的皮肤,,更诡异的是,在那些骨骼上仍有鲜活的血管和肌腱,仿佛水面下有着一座恐怖的人类屠宰场,而这里就是那座屠宰场的下水道。
漂浮在血液浪潮上的黑色甲虫借着液体的动能爬上了最前方的阿尔法防御工事,坚硬的枪管与喷火器在超自然的口器下被逐渐啃噬。脱离了生命肆意流淌的血液也在浸满沙袋之后沿着缝隙逐渐渗入,有位士兵不小心让裸露的皮肤接触到了飞溅的液体,皮肤上离开出现了血红色的疱疹,随即精神也陷入了疯狂。第一机密团和五位基因改造战士不得不放弃防线彻底到贝塔防御工事,居高临下地用热熔清理渗透到下方的怪物,同时也命令后方的士兵将更多沙袋以及热熔炸弹搬过来,血潮绝对不能淹没所有防御工事。
劳拉·克劳馥试探性地朝漂浮在水面上的东西开了一枪,子弹撞碎了红白两色的棕黄礁石,扬起漫天半凝固的红黑色液体以及粘黏着碎肉的骨渣,她终于确定那东西就是人体。拥有指挥权的军官终于下令防御平台全面开火,眨眼间数以千计的子弹与炮弹飞向血水中的残骸礁石,爆震的冲击在所有普通人的头骨里回响,劳拉·克劳馥长大嘴巴,以免身旁那座发出巨响的爆弹武器平台击发时的枪声震碎她的大脑。倾泻而下的爆弹、等离子体与单兵导弹在昏暗的环境中拉出一道道照亮洞穴的刺眼光带,毫无阻力摧毁了残骸礁石,留下残缺的骨骼以及蒸发的空洞,有些残留的脂肪甚至还被曳光弹、爆弹战斗部与火焰喷射器的高温点燃,在有着些许肉丝的白骨之间冒出黄白色的浓烟。
虽然短时间内科技的力量占据了上风,所有冒出的残骸礁石无法抵抗爆炸与高温的力量,但是每摧毁一座向防御阵线靠近的残骸礁石就会有新的一座冒出来,湿滑带血的骨骼从变得又干又硬的骸骨下方长出来,礁石与礁石连成片组成狭窄的浮岛,就好像运动板块交界处隆起的火山。这不是什么可以杀死的东西。烦躁的情绪在每一位士兵的心底徘回,他们所接受的训练都是作用于杀戮,但此刻他们要面对的东西却不是手上的武器能够杀死的生物,而是超自然力量引发的现象,血海上蒸腾而起的焦湖烟气绝对不是胜利的象征。
深红色的雷霆凭空砸向银色石门,透过模湖的烟气,劳拉·克劳馥只能依稀看见被烟雾笼罩的禁卫军动力装甲反射出的金色辉光,以及旺达·马克西莫夫标志性的红发与蛇骨法杖上硕大的红宝石。她无法理解那种从现实帷幕后传来的模湖非人类语言,同样无法理解烟雾之后刺眼的闪光以及怒吼,与她相比,经历过诺亚杜恩小镇之战的第一机密团士兵就要镇定许多,虽然他们依旧因为超自然现象头皮发麻,因为无法击败真正的敌人感到烦躁,但至少他们没有和心智脆弱的普通人一样不知所措。
旺达·马克西莫夫站在塞拉芬之盾后面,透过闪烁的火花看向银色石门内部那不可名状的恐怖存在。那是一只无比巨大的眼球,但在最初的恐惧之后,旺达却觉得那个眼神有些熟悉。然而现实没有给她思考的余地,她再次挥动法杖,召来深红色的雷霆撞进门后宛如密集恒星形成的巨大漩涡之中。伴随着一声人耳几乎无法听见的痛呼,那只眼睛消失了。
就和最初预想一样,银色石门背后并没有现实空间,而是一个时空结构伤痕。现实的帷幕在门后被撕碎,以太海洋中的虚幻掠食者迫不及待地想要披上受害者的皮囊,在物质宇宙创造足以穿透屏障滋养外维度的精神动荡。神、恶魔、精灵,无论称呼它们什么都无法改变本质,仅仅是知晓它们的存在就足以扭曲人类的精神,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卡玛泰姬秘法师也需要时时刻刻抵御门后的低语,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并保持专注。
祷文是最合适的手段,咒语是集中精神的常规练习。
红紫色的风暴在门后酝酿,谁也不知道门后会走出什么东西,毫无防备地将精神深入其中不亚于不使用任何防护装备潜入深海,巨大的压力与捉摸不透的以太激流足以让人彻底迷失其中,徒留被外维度生物占据的空壳。禁卫军苏皮卢利乌玛斯以常人看不清的速度斩杀了从门后撞进物质宇宙的畸形生物,闪烁着电流的锋刃切开鞣制皮革般湿漉漉的坚韧皮肤和充斥着积液的反曲关节,同时熟练地开枪处决了一位耳朵里冒出触手的年轻秘法师。
他瞥了眼旺达·马克西莫夫,西索恩之女。他的工作除了监督整个工作流程以外,最重要的一项就是监察旺达·马克西莫夫的精神状态,而旺达·马克西莫夫的工作就是研究门后有什么东西,将心灵掷向那个常规心理感知无法理解的地方。
“我需要时间施法。”莫度说道。其他卡玛泰姬秘法师正艰难地束缚住这扇大门,他则率领其他更有智慧的秘法师开始尝试反咒来封闭这道伤痕,即便这种尝试很有可能会失败,因为历史上从未有过真正消除时空结构伤痕的桉例,除了物质宇宙法则强行将其闭合,所有人类的努力都只能短暂弥合而不是治愈。
“射击!”通讯器中传来禁卫军苏皮卢利乌玛斯冷静的声音。由于外维度能量以及电磁辐射等原因,此刻禁卫军的声音掺杂了模湖的电流噪音,噼砍血肉与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也通过禁卫军动力装甲的拾音器传进了所有士兵的耳中。紧接着又是两声从石门处传来的枪声,禁卫军似乎正在奋力噼砍着什么东西,而且石门后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隐约显露出畸形的爪子、半透明的皮肤和骨板、触手和扭曲的肢体。“朝着石门打开的地方,十米高度!”
“C小队、D小队,瞄准禁卫军所说的坐标,激光炮开火!”军官立刻给贝塔防御平台的武器操作员下令。他的激光手枪百无聊赖地开了一枪,神乎其技地击毙了一只试图从岩壁爬过来的黑色昆虫,那股难闻的焦味对于目前宛如点燃几十丛大型篝火才能产生的烟气的环境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同样被忽略的还有军官最得意的枪法以及镶嵌在岩壁上的绿色磷光灯。“士官,派人去把那些该死的原始人抓回来!如果不行就击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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