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月龙介的话音落下之后,房间内便已经没有了声响。
其实刚才从吉村晴的口中说出“死刑”这个词之后,他就已经明白这就是无可更改的既定事实,但还是忍不住怀疑并且质问了出来。
据他所知已经十年之内都没有过这样的例子了。
到现在为止都月龙介已经接受了夏目枫就是造成台东区恶劣杀人事件主角的事实。
可仍然接受不了判决死刑的结果。
无论是出于私人感情还是正常流程,按道理说根本就不可能处以死刑。
吉村晴对他刚才的话语没有半点撼动,看着脸色紧绷的都月龙介,只是镇定的说道:“我明白都月桑的意思,可这种情况本来界限就很模糊,至于如何判决也是凭诸位法官以及内阁的主观意见。”
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这个决定不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就算是跟他再说半天也没用。
到现在还在踢皮球,只能说不愧是他。
但这种作为也相当于完全无视都月龙介的意见,甚至于就刚才的言辞中隐隐有些藐视的意思。
不管是对方刚才言语中故意开玩笑说夏目枫是自己女婿的事,还是故意将自己边缘化任命准备调走的事,其实都已经让他处于一种即将爆发的状态。
现在对方的这种敷衍态度,更是让他心里感觉无耻。
都月龙介却因为他这种作为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双手猛然撑在桌面上站起身来,脸色带着冷意问道:“所以为什么一定就非得是死刑不可?”
砰砰砰!
吉村晴不满的手指并拢敲了几下桌子。
面对都月龙介现在有些处在发怒的情绪,吉村晴的脸色顿时也耷拉了下来:“请你注意你的态度,代理总务省大臣。”
“只是一个破坏社会稳定,并且犯下滔天大罪的犯人,都月代理大臣有必要向我质问吗,而且以你的立场有资格向我质问吗?”
平日里总是好脸色的官房长官竟然发怒质问,这要是放出去恐怕得是内阁这段时间的酒后余谈,更何况还是和代理总务大臣意见不合的争吵。
这样的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估计下面的人会议论纷纷。
面对吉村晴的摆架子,都月龙介一概不理,只是阴着脸说道:“我只是在照常询问而已,并且暂代总务大臣的我,有资格参与内阁的会议事项,更有资格知道这件事的结果。”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对于都月龙介言语中的质询之意,吉村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意味。
“请摆清楚你的位置,你是代理总务相,而不是防卫相,更不是警察厅长官和警视厅总监!”
看着面前这位即将入阁的中年男人,吉村晴已经快要失去和对方交谈的欲望。
他实在是有些搞不懂,为什么面前的男人非得执着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犯人的生死而已,值得在这里和自己大吵大闹吗,最多不也就是女儿的交往对象,死了之后再找不就行了?
以私人感情来主导自己的意志,并且顶撞上司甚至不顾前途的人,吉村晴一概视之为傻瓜般的家伙。
也不知道以这家伙的情商如何做到这个位置的,就算是能力再强情商不行也是硬伤,越是到了上层的位置在这方面应该更注意才对。
以前怎么就发现这个家伙性子如此执拗?
吉村晴想起都月龙介本身的家境,以及他妻子家境在关西的势力,心中暗自鄙弃对方如此世家出身,竟然还在这些事情上劳心费力,真是白瞎了这么好的资源。
如果自己当年也出身名门世家,身后有资本资源相助的话,恐怕也不是现在这个位置了。
像他这个年龄的时候,吉村晴还在下属区域担当知事,距离大臣的位置十万八千里。
如果不是现在各方面的反应和这家伙的底蕴支持,别说是顶上那位的想法到底如何,吉村晴就根本不同意这种资历浅薄的家伙入阁,更别说妄图一步登天成为总务省的代言人。
吉村晴镜片下的眼神捉摸不定,阴郁的光泽在其中掩藏的很好。
都月龙介此时也勉强冷静了下来,并未理会对方故意嘲讽自己的话,只是冷静的分析道:
“按照明面上的正常流程来说,台东区的事件已经过去了,并且都已经宣布结案了,现在再推出来真正的杀人凶手,先不说民众对我们公信力的质疑,从犯人本身来说就很不能让民众相信。”
“在往常的这种例子之下,不是应该无限期收监才对吗,为什么非得要执行死刑,难道为了这件事就要损失我们的公信力吗?”
都月龙介这句话说的没错,台东区那件案子已经结案了。
当时警视厅总监在电视台立誓多少天破案,最后也没个所以然的结果后随意推了个恐怖分子,至于罪人则是从监狱里面捞了一些人来充当,后来那个区的警署负责人还引咎辞职,勉强算是把这件事给盖棺定论了。
可勉强盖棺定论那也是盖棺定论!
总不能都已经快要过去半年了,再把案子掀出来说抓错人了,实际上杀死上百人极道的凶手,只是个年满二十岁的社会青年,现在我们要把他绳之以法,给广大市民看个清楚。
这简直就是胡闹!
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们的公信力何在?不就是把捡起来的脸亲手再扔在地上,狠狠的踩几脚之后冲洗干净,然后再戴上去当作相安无事吗?
这种行为不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只有脑子被驴踢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不过接下来吉村晴的话就让都月龙介感到迷惑了。
吉村晴此时的脸色已然不太好,眯了眯眼中的寒芒阴声道:“我好像并没说过要公开这件事吧,都月桑?”
“什么意思?”
“只是字面意思罢了,内阁的意见并不是公开处刑,像这种罪大恶极的社会不安定份子,就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才对,至于颠覆本来已经结案的事情,我们并没有这个打算去做,只是打算秘密处刑而已。”
秘密处刑那还有必要吗,就非得难逃一死吗?
都月龙介心中不禁有些愕然,忽然弄不懂对方的意思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