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认真聆听。
老妇人说完之后,笑了笑,又道:
“世间能入我画中者,寥寥无几。你所说这宝骑镇,既是你的福缘地,自然也是他人的觊觎地......”
陈浮生听了,心中一凛。
看来遇见这位神秘的老妇人,确实是一场注定的“偶遇”,前来指点关键。
他立刻执礼,恭敬问道:
“敢问前辈,如何避过旁人的觊觎?如何做,才能稳固根基之地?”
老妇人却不答话,而是以手中笔,在画面上,点了五个墨点。宛若自画中绽放五瓣花叶,有若点晴之笔。
陈浮生凝视画面,心中渐渐诧异,若有所思。
因为五个墨点,竟是墨迹蜿蜒加深,从点滴状,变得仿佛雄峦奇峰,气象万千。
如此看来,就像是五座山,被搬到宝骑镇区域,形成另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水景象。
格局骤变,气势铺陈而开!
老妇人指着画面说道:
“五山五指,掌定地脉。”
“你若能搬来五山,同气连枝,与你之福缘地息息相通、命理相关,便能稳固千秋,万古不衰。”
这最后一句“稳固千秋、万古不衰”,说得颇重。
陈浮生心中不禁有些古怪。
按照老妇人所说,那么宝骑镇便不是灵山,而是——
福地!!
“难道她在此偶遇我,是来指点我创建福地?”
陈浮生沉默良久,觉得此事过于玄乎。
毕竟目前他仍在追求圆满神将,距离福地遥遥无期,也不知何年何月之事。
大志,自然是要有。但是志向太过超前,不切实际,那就不是大志,而是狂妄......
想到此,陈浮生只得问道:
“前辈所说,是不是指点晚辈,创建‘福地’?”
老妇人笑了笑:
“你的根基之地、福缘之地,若是称作福地,也未尝不可。是否鼎立,要看你能否搬来五山。如若不然,一切皆空。”
陈浮生听得出,这位老妇人仍是不轻易说出“创建福地”。也不知是有顾忌,还是故意如此轻描淡写。
“不知晚辈如何做?才能依照前辈所说,搬来五山?”陈浮生继续恳切问道。
老妇人却是眼神清澈,瞧着陈浮生,淡然道:
“是我来问,你来答。若是答得不错,自然有良言赠予。”
陈浮生不禁尴尬,执礼不多言。
老妇人又再一拂,画面上的五山气象全都抹除。然后,又是寥寥数笔,画出宛若铁血冲天的战旗,以及玄妙多变的清辉玉璧。
陈浮生一愣,略一琢磨,便即恍然。
此前在冥狱上古战场遗迹时,宋重阳和李元璧展现神将之姿,脱困而出。当时所表现的,便是血旗和玉璧。
“如此景象,可曾见过?”老妇人停笔,问道。
陈浮生点头:
“见过。血旗之人,姓宋。玉璧之人,姓李。”
老妇人微微点头,又再添上几笔,画出一只闪电箭矢。随即又问:“可曾见过?”
陈浮生深吸一口气,再次点头道:“见过。执此箭矢者,姓晁。”
老妇人拂手,抹去了画纸上的痕迹,带着笑意道:
“你既是见过这些画中所现,自然是与你息息相通、命里相关。懂了么?”
陈浮生顷刻回过神来,有一种醍醐灌顶的醒悟。
姜泥、瑶芝芝、宋重阳、李元璧、晁馗......
五山五指!
“多谢前辈!”陈浮生恭敬致礼,“晚辈若有幸搬此五山,绝不忘前辈指点之恩!”
老妇人却是笑道:
“有问有答,各得其所。老婆子并未指点你什么,你所思所想,前程之路,一切靠你自己。”
陈浮生闻言知意,也不多说,默默记在心中。
老妇人却不再作画了,而是收起画纸,又再淡然说道:
“你若能鼎定五山,应了画中之景。或许将来之日,老婆子与你还有相见之时。甚或,还须你出手,解答一些疑难。”
“不过,此事说来尚早。若有来日,再说不迟。”
她屈指一弹,一道青白交加,有若晶莹幻影凝聚的精粹,落入陈浮生掌中。
“此乃玄月精粹!”
陈浮生欣喜,立刻收好,恭敬谢过。
老妇人抬眼远望,远端那群山遮掩中的白玉宫殿,不知想到什么,带着感慨的低语道:
“原本以为,可以长久......但你这一来,却又是一次湮灭,又是一次轮回......”
喃喃低语之中,她拂手一挥。
陈浮生顿时不由自已,立刻离开了这片岩石堆,被送回到寒潭边。
但是,他刚刚回过神来,突然目光一凝。
因为此刻所见,从站立之处开始,突兀显现了一道裂缝。
裂缝仿佛贯穿而过,将寒潭和远端景象,割裂开来。
就像一幅画,被撕成两半。
陈浮生等人站在这一侧,其他所有景象,则在另一侧。
泾渭分明,毫不相联。
......
......
此时此刻。
老妇人同样站在岩石堆积的屏障之地,遥望寒潭。
在她眼前,也是一道贯穿而过的裂缝,宛若割裂了画面,形成两幅毫无关联的景象。
过了片刻。
老妇人身后,缓缓走出夜摩的身影。昂扬挺拔,气势雄浑腾腾。但见到老妇人,却是毕恭毕敬,躬身道:
“主上!一切已经妥当,随时可以离去。”
老妇人的目光清澈,瞧着割裂开来的画面,良久后,淡然道:
“这么多年,尔等随我颠沛流离,经历无数辗转、虚妄......也不知这一次,是否能有改变......”
夜摩仍是躬身,恭敬说道:
“无论多少岁月,吾等追随主上,绝无怨言!”
老妇人摇了摇头,淡然一笑,指着割裂画面的远端,寒潭方向,问道:
“以你所见,此子如何?”
夜摩沉吟片刻,却是低语问道:
“主上,难道你觉得,这小子可以解开时光长河的万古崩灭?无尽轮回?”
老妇人喃喃道:
“谈何容易!我们这些沉沦时光,难以解脱的‘罪者’,只能多求一分期望而已。”
“此子若能记得这一份善缘,将来之日,再看能否在他的手中,得到一份回报。”
夜摩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说道:
“他能够来到此地,已经算是多年难求的一个改变。或许主上如此涉险点拨,可以收到难得的回报!”
......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