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行人酷似红叶,秦逍心下吃惊,不敢确定。
如果真的是红叶,为何没来与自己相见,反倒是看到自己,便即离开?
他心下疑惑,更不知道红叶为何会在京都出现。
街道上空无一人,秦逍却没有犹豫,翻上窗台,双臂展开,从窗口跃下。
他住的房间在客栈二楼,其实并不算高,只是这一下从窗台掠下,竟发现身体轻盈至极,落地之际,竟然没有一丝声音。
他心下欢喜,知道自己进入中天境后,在武道修为上确实进入了一个新的台阶。
他只怕红叶走远,也不犹豫,迅速往那巷子过去,到得巷口,却发现里面漆黑一片,却并不耽搁,进了巷内,只想追上红叶,出了巷子,到得另一条街上,左右看了看,发现东边刚巧有一道身影闪到另一条街。
秦逍脚步轻盈,急忙追过去,到了街头,不见了那身影的踪迹,却见到一辆马车迎面而来。
他急忙闪身躲到墙边,身体贴着墙壁,只见那辆马车很快从身边过去,赶车的车夫戴着斗笠,并没有发现秦逍,车窗掩着帘子,也瞧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人,等马车过去,秦逍这才探头向身影消失的街道望过去,街道上空空如也,早就没了任何踪迹。
秦逍皱起眉头,猛地回头望向刚刚过去的那辆马车。
那身影在这条街道消失,却偏偏出现一辆马车,这深更半夜,在街道上出现这辆马车还真是有些蹊跷,难不成那身影会在马车内?
他不敢确定,但有了红叶的线索,哪肯就此放弃,唯一思索,眼见马车离得越来越远,不再犹豫,迅速跟了上去。
他没有靠的太近,只是远远跟在后面。
马车穿过几条街,到了四平坊的牌楼处。
京都各坊入夜后都被封锁,互相之间都有高墙围栏隔断,只留进出口,有卫兵把手,白天可以自由进出,晚上如果没有路条,固然进不来,想要出去也是不能。
那马车停在出口处,有卫兵检查了路条,很快就放行。
秦逍手中也有刑部上次签发的路条,本来也可以拿路条出去,只是自己这样过去,固然很可能被马车里的人发现有人尾随,更要紧的是他并不想被人知道自己半夜三更离开四平坊。
他宛若鬼魅般,迅速到了四平坊的围墙处,围墙不算太高,他脚步轻盈,行走之时几无声音,唯恐马车去得远了,发足急冲,到了围墙下,脚尖用力,陡然跃起,眼见得离墙头还有些距离,手臂探出,搭住了墙头,手腕用力,已经翻上墙头,居高临下瞧见那马车顺着青石道路往前行,当下从墙头落下,依然尾随在后。
时当三月,天气微寒。
京都城内紧外松,坊内紧,坊外松一些,时不时会有武卫营的兵士在街道上巡逻,不过都是匆匆而过,例行公事。
秦逍跟着前面的马车一路往东走,过沟渠,很快就瞧见马车进入了另一处民坊,秦逍也不知这是什么哪处民坊,如法炮制,从围墙翻了进去,继续跟着马车前行,倒想知道这半夜出现的马车到底要往何处去。
红叶是否在马车中,秦逍无法确定,不过他心里很清楚,到了目的地,车里的人自然会下马车,到了那个时候,自己便可以瞧出是不是红叶在车上,如果车里真的是红叶,自己大可以借此机会看看红叶到底在何处落脚。
虽然车里的人是红叶的可能性不会很大,但只要有一丝机会,秦逍也不愿意错过。
走了好一阵子,穿过两条街,前面豁然空阔起来,秦逍正自寻思这马车到底要往哪里去,在宽阔的青石道路前方,豁然出现了一座庞大的建筑,月色之下,依稀看到那朱红色的高墙,飞檐重楼,大门紧闭,瞧那样式,竟然像是一处道观。
秦逍心下一凛。
他记得顾白衣先前说过,四平坊边上就是通义坊,而长生观就在通义坊内。
难不成眼前这座道观,就是长生观,自己方才进的是通义坊?
本以为马车会在道观门前停下,孰知却折而向左,秦逍靠近到道观正门前不远处,道观的屋檐下,竟然悬挂着灯笼,灯火虽然算不得明亮,却足以让秦逍看清楚门匾上的字迹,龙飞凤舞写着“长生观”三字。
看来自己与这长生观还真是冤家路窄,半夜三更跟踪一辆马车,竟然能跟到长生观来。
他也不耽搁,依然跟着那辆马车,折而向左,却发现马车顺着道观的侧墙往前行,走了一段路,忽然停下来,却是在道观侧面的一扇小门边停下,很快,只见从马车下来一人,螓首罩着轻纱,披着黑色的大氅,将身体裹在其中,即使如此,秦逍一眼也瞧出从马车上下来的分明是个女人。
秦逍有些失望。
那女人的身形体态,与红叶显然不同。
而且自己发现红叶的时候,红叶一身夜行衣,但这女人的衣着打扮完全不同。
既知车里不是红叶,秦逍意兴索然,正准备离开,瞧见那女人对车夫说了一句什么,那车夫赶车继续往前去,那女人却是走到小门前,轻敲了敲门,很快那道小门打开,女人闪身进了去。
秦逍顿时有些狐疑。
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出门在外,这本就有些不对劲,而且还是来到一处道观,那就更是大有蹊跷了。
又想到长生观观主洪陵真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在京都为非作歹,微一沉思,却是到了侧墙边上,翻上了墙头。
以他四品中天境的修为,要翻上道观的高墙,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居高临下,瞧见一名小道士正引着那身披大氅的女人往后面去。
院内精致优美,假山花圃,亭台流水,若只看这里的景致,却很难相信这是一处道观。
秦逍心下冷笑,不过却很好奇这女人为何半夜三更来到这道观,确定院内并无其他人,跃下墙头,鬼魅般尾随在那两人身后,走了一段路,瞧见前面出现一处古色古香的房舍,那小道士到得门前,恭敬道:“师傅,人来了。”也不多废话,转身便走,那女人却是上前站在门外,很快,屋门打开,秦逍便看见穿着便装的洪陵真人出现在门内,示意那女人进了屋里,随即将门关上。
秦逍有些愕然,半夜三更,这女人进入一个老道士的屋里,着实蹊跷。
他缓步过去,瞧见屋边有一颗大槐树,当下如同灵猿般攀上了大树,一直树杈伸展出去,与那屋角近在咫尺,秦逍眼珠子一转,顺着树杈缓缓移动过去,随即轻盈地跳到屋顶上,这才矮着身子,到了屋顶中间,轻轻掀开一块瓦片,露出洞孔,俯身用眼睛凑近洞孔,向下面瞧过去。
只见屋里古色古香,桌椅摆设都很是讲究。
那女人已经解下了大氅,不过轻纱还是盖在头上,身材丰腴,瞧体态衣着,倒像是一名贵妇人。
“黄夫人,你请坐。”老道士给女人倒了一杯茶,声音温和,道:“你的事情急不得,先前你到观里求医,贫道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只是人多眼杂,不好和你多说,这才请你夜里过来。”
那黄夫人忐忑不安道:“真人,妾身今夜前来,实在是没有法子。”
“若是有法子,夫人也就不回来了。”洪陵真人笑着坐下,示意黄夫人也坐下,才道:“你说过门六年,用了不少药物,依然无法怀子,贫道没有记错吧?”
黄夫人道:“是。真人,我家老爷至今无嗣,为此日夜愁烦,便是老太太也是对我越来越冷淡。去年年底,老太太做主,给老爷纳了一房小妾,最近的动静,我察觉那小妾已经有了身孕。”叹了口气,语气不乏焦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我还不能怀上,以后的日子可就越发艰难了。母以子贵,那小妾若是生下男孩,必然会得到老太太和老爷的宠爱,我.....我恐怕在府里都待不下去,真人有起死回生之术,妙手仁心,所以求真人慈悲,帮妾身一把。”取了一叠银票放在桌上:“这是五百两银子,还请真人笑纳。”
洪陵真人一双眼睛却是在黄夫人丰腴的身子上打量,想了一下,才问道:“夫人今夜前来,不知贵府可知晓?”
“不知。”黄夫人道:“老爷没有回府,老太太早早睡下,我是趁她睡下之后,这才出门,一路上也很是小心,无人瞧见。”
“那就好,那就好。”洪陵真人笑道:“黄大人是太仆寺少卿,受人尊敬,如果没有后人,确实可惜。夫人想要求子,贫道能够理解,只是......!”顿了一顿,黄夫人急忙道:“只是什么?求真人明示。”
“只是夫人命中有此一劫。”洪陵真人叹道:“夫人可曾做过什么伤德行的事情?”
黄夫人一怔,低下头,若有所思,洪陵真人轻声道:“贫道钻晓阴阳,先前你来道观的时候,贫道就知道你应该犯过一次大错,伤了德行,这才让你吃吃无子。不过要破解这道劫数,却也不难.....!”抬手抚须道:“贫道只怕夫人不愿意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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