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占军嘴向凌九霄一呶:“这个问题本舵主没有发言权,杀神才是东道主。”
凌九霄伸手束让:“请坐,就知道咱这药酒瞒不过方兄的灵鼻子!”接着话锋一转,“不过,事先说明,最多只能让你免费喝三小杯。再多,就得付费了!”
方礼江一面落座,一面大大咧咧地道:“只能喝三小杯?杀神恁地小气。”
凌九霄微微一笑:“方兄还是喝完再说话吧,届时是否付费购酒,悉听尊便!”
“杀神对自已的酒如此自信?”
“自信源于实力!”
“好!但愿你的酒跟你的武功一样强横,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对了,友情提醒你一次,我的代号叫酒鬼。”
凌九霄哼道:“这个不劳方兄提醒,咱还滴酒未沾,脑袋清醒着呢。”
……
在二人打嘴仗的间隙,牛占军、华景涛和杨光,已是各各两杯酒下肚。
牛占军、华景涛二人,早就从华叶枫口中知道了凌九霄手中有天下最美味的药酒,而且还是他自已亲手酿造。
如果不是怕贴上欺负新人的标签,如果不是凌九霄一来就闭关,出关后又马不停蹄的出接任务,他们恐怕早就等不到这一天了。
此时凌九霄主动相邀品酒,他们哪会拒绝?
美酒就在眼前,他们哪里还有那闲功夫听人打嘴仗?自然是先饮为敬了。
杨光则是食髓知味。
自从在宁泉王家品尝过此酒后,他一直念念不忘。
只是此酒太贵,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讨要。
付费采购?
他现在浑身上下摸不出一两银子,如何买得起一百两银子一斤的药酒?
如今有机会白吃白喝,他哪里还会客气?
……
方礼江虽然武功不及牛占军远矣,但论对酒的了解,却足以甩下牛占军几条街。
闻、嗅、舔、嘬、卷、吞、回味…
品酒的常规操作,他一步不拉。
这,才是真正的品酒。
像牛占军、华景涛、杨光那样一口闷,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倒,跟牛嚼牡丹又有何异?
糟蹋了啊!
好酒,好茶,跟好女人一样,需要真正懂的人去慢慢细品,才能品出个中美妙滋味。
……
凌九霄信守承诺,一次性在方礼江面前摆放了三杯药酒。杯子很小,三杯酒合在一处,约莫连一两都不到。
第一杯酒,方礼江足足品了盏茶时间。
第二杯、第三杯,他却是快如闪电,尽显酒鬼风范。
三杯酒下肚,方礼江大叫一声“好酒!”
之后,旋即伸手向酒坛抓去。
没想到却抓了个空。
预有防备的凌九霄,早将桌上酒坛抓在手里:“三杯已尽,方兄请自便!”
“这就喝完三杯了?”
凌九霄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就欲伸手收起方礼江跟前的三个小酒杯。
他知道,鱼儿已经上钩。
不过,要想将这条大鱼顺利放进自已的碗里,还需经过一番较量。
‘先予’已然奏效,接下来就是‘后取’了。
……
见三个小酒杯已被凌九霄拿在手中,见牛占军等三人仍在举杯要酒,方礼江大喝道:“慢着!不就是要钱么?咱有的是银子!呃,不过先得欠着。这坛酒咱全买了。”
凌九霄摇摇头:“对不起,不卖!”
方礼江两眼圆瞪,厉声喝道:“不卖?凌兄刚才不是说可以付费喝酒么?”
凌九霄一本正经地道:“对啊!我是说过这句话。”
“那为毛不卖?奇货可居?小意思!这坛子约莫五斤容量,又被他们三个不懂酒的假酒鬼喝了不少,最多余下三斤…这样,我出一百两银子…”
“打住!你看我像是缺一百两银子的人么?”
“呃…那就三百两!”
方礼江右手用力一挥,仿佛下了很大决心。
客观而言,一百两银子一斤酒确实不便宜了。
这也是凌九霄为宁泉王家暂定的药酒价格。
对好酒如命的方礼江来说,三百两银子更如同一笔巨款。其实,他正是牛头山分舵所有金牌杀手中最穷的一个。
只要还有酒喝,方礼江一般不出任务。
而出任务所赚取的银子,几乎全部被他用来买了酒。
……
见凌九霄摇头不语,方礼江语重心长地道:“一斤一百两了啊,凌老大!不少了,做人不要太贪婪。”
凌九霄恍若未闻,干脆把方礼江凉在了一边,直接跟其余三人碰起了杯。
方礼江的连番大吼大叫,以及药酒那肆意散发的香醇,早就吸引了诸多目光。此时见这个只认酒不认人的头号酒鬼在凌九霄身上吃鳖,均不由暗暗好笑。
暗笑之余,也不禁暗自好奇:这是什么酒?竟然把酒鬼馋成这样。不过,这香味…确实闻所未闻!
这些人虽然不像方礼江那般嗜酒,但美酒谁不喜欢?
顿时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
……
看到四人药酒入腹后的陶醉模样,方礼江喉结不住滚动,一咬牙:“别再倒了!我直接翻倍,六百两!”
此话一出,吃瓜者一片讶然。
直至此时,华景涛才知道自已欠下了一个大大的人情。
就连稳如老狗的牛占军也是暗吃一惊——
三斤酒六百两?
这是喝酒呢,还是吃银子?
这酒除了极为香醇、劲道十足、可略微增长内力之外,好像也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啊!
呃…有这与众不同三点,就已经足够特别了。
本舵主饮酒无算,还从未饮过如此美味且能增长内力的酒。难怪方礼江如此着急,难怪华令主对此酒赞誉有加,敢情是咱不识货啊!
啊呀,这个人情欠大发了。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索性喝个痛快!
瞧凌小子那架式,以后要想再免费喝上这药酒,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对了,这小子故意邀请我等在此饮酒,怕是别有所图吧。不然,分舵小餐厅、我的专用书房、他的居住院落…无论在哪个场所饮酒不比这里更合适?
嗯,多半是想要借酒敛财!
好小子,竟然连我都给算计了。
竟然想要借我之口给他做宣传。
不过,能免费痛饮一场,就给他做一回形象代言又何妨?嘿嘿,如真能助他打开分舵这块市场,说不定以后还能重温旧梦呢。
……
想到这里,牛占军砸巴着嘴唇,哈哈大笑道:“好酒!此酒若只排天下第二,绝无其他酒敢排天下第一!感谢杀神盛情款待!!来来,本舵主敬你一杯!”
碰杯之际,还悄然给凌九霄传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把我们的小林子瞧得心尖儿直发颤:这个老狐狸。
接下来,牛占军像开了窍一样,举杯看向华景涛:“景涛贤侄,来,咱们走一个!还得感谢你枫叔将凌九霄派来咱们牛头山分舵啊!不然,杀神之位空悬不说,我老牛哪能喝到如此美酒?”
“小杨是吧,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转瞬之间,牛占军又是三杯酒下肚。
……
一旁的方礼江见状,心痛得无法呼吸。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牛占军一杯接一杯的狂喝滥饮,却无力阻止。
若不是实在打不过凌九霄,他恐怕都要动手开抢了。
再不济,至少也要大骂一通败家仔。
不敢动手抢,也不敢开口骂,只能暗自腹诽——
这凌九霄怕不是个傻子!
我给你六百两银子你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却给牛舵主这样不懂酒之人白喝狂饮。
是跟银子有仇?
不能!
连宁泉杨家那样低的任务报酬他都瞧得上眼,怎么可能跟银子有仇?
那就是刻意讨好牛舵主?
没有必要吧。
神杀这个代号已经到手了,他夫复何求?
杀手是为任务而存在的,是要拿任务完成量说话的,跟舵主关系再好又有何用?
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透。
……
分别跟凌九霄、华景涛、杨光碰过杯后,牛占军不由分说地将酒坛直接紧捂在怀中,站起身来大声叫道:“各位,酒就喝到这里,接下来通报三则喜讯。
第一则,我们的杀神凌九霄,取得开门红。
杀神不愧是杀神!
完成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一人灭一门的超难任务…而且,还顺便干掉了宁泉镇几名恶贯满盈的高手。
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衍武林。
大涨我血衣楼威风呐!
目前,请求凌杀神出任务的雇主,已经排起了长队。
希望各位要以他为楷模,努力修炼,奋力搏杀。
第二则,我们的杀神凌九霄,地榜排名直线上升,一举达到了第三位。
有实力,才会有名气。
有名气,才会获得大把利益。
各位务必迎头赶上!
对了,杀神的杀性为何如此之重?
因为他感悟的是杀伐之道!
各位敬请小心呐,别惹恼了这家伙。
第三则,我们的杀神凌九霄,会酿造价格二百两银子一斤的药酒。
告诉你们一个小秘密:这药酒除了香醇、够劲之外,还能助长内力哦!连金牌令主华叶枫、‘青州二怪’这等人物,都对之赞不绝口。
具体要如何获得药酒,就看各位的本事了。
哈哈,就说这么多,走也!”
说完,一溜烟消失不见。
直气得方礼江咬牙顿足,望影兴叹。
……
牛占军也不细问药酒价格,直接定了二百两银子一斤。至于后续情况如何,他哪管那么多?
他一走,四下观望多时的吃瓜者顿时围了过来,纷纷向凌九霄套近乎。
“恭喜杀神老大!”
“杀神果然厉害,打出了我牛头山分舵的威风。”
“请问杀神老大,你需要提包的小跟班么?”
“你想当跟班?怕是不够格吧。你会洗衣做饭么?会捏肩捶背么?会暖床…呃!”
“杀神老大,你那药酒我可以品尝品尝吗?”
“品尝?怕是想打秋风吧,还需要品尝么?没看到牛舵主都赞不绝口么?没看到酒鬼已经失魂落魄了么?”
“对对,无须品尝!我信得过牛舵主和酒鬼的鉴赏力,凌老大,直接给我来一百斤!”
……
若非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打死杨光都不会相信,威名赫赫的血衣楼杀手,竟然也会行溜须拍马之事。
凌九霄更是心中暗叹:我不当大哥好多年!
毫无自离开江汐武林盟以来,凌九霄再一次享受到了众人环绕、众星捧月的滋味。
成了名副其实的香饽饽。
……
其实,他们也并非阿谀奉承。
之所以如此,主要基于三点——
其一,对凌九霄这个新老大很服气。
一人灭一门。
根本不需要试水,根本不需要熟悉,好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牌杀手。
这,让众杀手从内心真正承认了凌九霄是牛头山分舵第一杀手的地位。
如此超难度的任务,凌九霄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即圆满完成,附带着还斩杀了几名恶霸。
仅一战,即打响了杀神名号。
别说牛头山分舵无人能及,就是纵观整个血衣楼历史,也是前无古人。
强者,在哪都受人尊敬。
……
其二,抵挡不住药酒的诱惑。
酒鬼方礼江本就嗜酒,他的表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可牛占军的表现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他平时并不好酒,今日却一反常态,一杯紧接一杯的往嘴里倒,好像八辈子没喝过酒似的。
末了,还很不要脸地抢走了人家的酒坛。
这太反常了!
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有占过属下便宜的好舵主。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对那药酒是真爱,说明他没有把凌九霄当外人。
……
其三,习惯性插科打诨。
牛头山分舵的这些杀手,平时里看起来感情不怎么样,其实却很讲袍泽之情。
只不过,他们表达情感的方式与众不同罢了。
而插科打诨,正是他们最喜欢的表达情感的方式。
没有之一。
这或许跟牛占军这个老不正经脱不开干系。
所谓上行下效,正是如此。
……
见众人都以期盼的眼神看着自已,凌九霄站起身来双手团团一拱:“各位,此酒极难酿造,我也存货不多,千忍万忍才好不容易保留了一小坛。
呶,刚才大家都见到了,连酒坛都被舵主打劫了。
要想喝酒,只得重新酿造了。”
众人失望之余,免不了对牛占军一阵口诛笔伐。
一个个说得唾液横飞,好像牛占军这个关心爱护下属的分舵主,跟他们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那叫一个群情激昂。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