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神竟是我自己
夏炎感受着刚刚那近乎真实的幻觉，一时间有些摸不清是真是假。
他都这么觉得，别人更是可想而知了。
他想了想，抬眸看向远处深谷道：“老九，出来下。”
话音刚落，高大如小山的黄泉巨人再度耸起了头，睁着浊黄死河般的瞳孔幽幽看向夏炎。
夏炎看了他一会儿...忽地放弃了拿这巨人做实验的打算。
他完全摸不清楚这样巨人的精神世界里会有什么...
九先生的世界也许还好，但他多出来的那一份记忆的世界可能就涉及到不知何处了。
再联想到刚刚自己那如若真实的感受...
夏炎决定今后施展幻术时还是尽量避开这些存在。
毕竟，那些东西未必不会从幻境里真实地爬出来...
通过神选者的记忆，他明白在“彼岸”世界里，有一类文学作品被称为克苏鲁。
而描述诸如阎罗、地藏的就又是另一类作品。
但是...
此情此景，让他忍不住感觉...这白阎罗，是不是克苏鲁式的阎罗呢？
可是，克苏鲁的眼里从来没有过人类，那么...这克苏鲁式阎罗为何会盯着自己？
“好多谜团啊...”夏炎忍不住感慨了声。
在这个庞大的世界面前，他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刚刚起步的孩子。
...
回到皇宫。
他决定继续试验【幻化区域】。
目标变成了南晚香。
夏炎直接和她坦白了自己如今忽然获得的神选者资质，并且将老师也收为了随从。
然后，他又稍稍描述了自己想要测试幻化力量的意愿。
但常羲、黄泉巨人这些倒是没说...那种事解释起来非常麻烦。
仙子是了解夏炎的。
毕竟两人一路同行，直到灭了太虚仙宗，仙子都是陪着他的。
所以，对于幻化力量，仙子以一种“已经麻木了”的态度表示并不意外。
“徒弟，你要幻化我干什么呀？”仙子在床上打了个滚，后翘着雪白的小腿，看向头发白转黑的少年，心底颇有些紧张，万一徒弟来一句“重温旧梦”，她该怎么办？
不得不说，夏炎白发时颇显沧桑，而转黑之后，黑发则如地下河流般寂然，愈发衬出脸颊轮廓那宛如刀刻的冷峻，
对女人来说，这相貌还是颇有吸引力的，虽然不至于达到“行走的春药”那种地步，但还是能吸睛好久。
对南晚香来说，面前的少年还是她唯一的男人，这就有一种暗喜了。
夏炎随口问：“老师想体验哪种情绪？”
仙子愣了下。
她还从没听过这种问法。
“徒弟，不是我吹呀，你要施展幻术呢，首先要寻找到人的心灵破绽，然后以这心灵的一丝破绽为契机，才可以引人入幻。
即便是那些厉害的返祖种，也需要遵循这种规律。
心志坚定之人，是绝不会被幻术迷住的...比如你的老师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你需要等为师酝酿一下感觉。
等为师感觉心底出现破绽了，为师通知你，你再出手。”
南晚香为自己的没心没肺深深骄傲着。
没心没肺，也意味着无懈可击。
但她害怕徒弟失败，会受到打击。
也罢，就让她牺牲一下吧...谁让她是师父呢？
夏炎有一种回归了正常世界的感觉，面前的仙子就是可以发动“过于逗比之力”，而扭转画风。
按理说这么懒的仙子绝对没有可能掌握如此多的知识...这一点仅从“仙子回到皇宫后根本没修行”就能看出端倪。
正常来说，哪个修士不想着快点恢复实力？
但仙子偏不，她就想着打牌，而且还和三位太妃打的挺开心...
难以想象，这样的人当年是怎么达到高境界的。
此时...
南晚香后翘微微晃着的小腿平放下了，她双手也耷下，开始酝酿感觉。
夏炎哭笑不得道：“你随便说个吧...先说好，你挑一个不那么极端的情绪，否则我怕会窥探到你过多的秘密。”
南晚香漂亮的杏眼“咕噜噜”转了一圈，她倒是没有不服，而是暗暗揣度着徒弟莫不是真能做到？
如果真能做到，自己要让他测试哪种情绪呢？
“开心。”
南晚香说出了自己想体验的情绪。
夏炎没多问，他挥手之间，虚空里已经出现了一把红伞。
垂眸时，以他为中心，方圆十丈已经成了一片幻化区域。
要知道，这是六重天的返祖种才具有的能力，但有着这把红伞的夏炎五重天还没到就已经可以使用了。
“开心。”
夏炎心底默默道，然后抬眸看向南晚香。
南晚香根本没啥感觉，没有什么“心智坚定不坚定的”，她一瞬间就沦陷了。
四周场景变幻。
南晚香眸子里现出迷离之色。
而身为幻术的发动者，幻化区域的掌控者，夏炎也直接进入了到了以“南晚香的开心”构建出来的幻境里，并且成为了被她寄予“开心”的那个人。
幻境里。
是一艘极大的构建复杂的浮空船，正于高空云海之间，乘风破浪。
数千平米的甲板上，有着不少修士来回走着，这些修士大多是裹着书生衣袍，好似是从哪个书院走出的读书人，只不过不知为何...他们周身透着一种奇异的诡谲气息。
而夏炎感到幻境中的自己正站在浮空船边凭栏远眺。
他身侧，忽地传来声音。
“师父！不要再骂我笨啦！再骂我就真的变笨啦！”
夏炎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孩抱着头，仰头瞪大水汪汪的眸子看着他，披挂的宽大书生袍非但没有神秘感，反倒是呈现出一种反差的萌。
这是师父小时候。
夏炎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若是说一番打击她的话，那么将会真正地在南晚香心底留下阴影。
但，夏炎温和地笑笑，揉了揉小晚香的头，“师父不骂你，以后都不骂了。”
小女孩双眼如氙灯般亮了起来，照出两道夺目的光束，就很开心地抱着他大腿，开始蹭蹭。
这动作，完全扭曲了周围那透着森然的奇异神秘感。
此时，又有清亮的女孩声音从旁传来。
“师妹，论语不过二十篇，第一篇《学而》不过四百九十三字，你背了七天都没背下来一半吗？”
夏炎侧头看去，只见说话的女孩青衫素裹，长袖流云，双腿莲立而使得身姿格外挺拔，
她双瞳明光灼灼，宛如日月，内照山河，和自家老师那种迷糊感截然不同。
他也了解过一些老师的过往，知道这可能就是老师的那位学霸师姐了。
此时，这位师姐看向他，以一副小先生的姿态先是行礼，然后恭敬道，“老师，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师妹...无有愤悱，岂受启发？弟子窃以为老师如此宠她，会害了她。”
说罢，她自知僭越，便是又深深行礼。
而一旁正抱着他大腿的南晚香嘟嘴嘀咕道：“师姐，上次我还分了糖给你吃的...别人都不分你。”
那双眸清亮的女孩厉声道：“正因如此，我才不想看你成为那不学无术、无法追求大道，而只能下山去往城镇，然后安家立业的凡人！！
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我不想你后悔！”
说罢，这女孩竟长跪于夏炎膝前，朗声道：“弟子跪请老师...教她，而非宠她。”
......
画面再一转。
夏炎发现自己正在灯盏下写着什么，身侧的女孩则是趴在桌上，口水流淌成湖...
睡着的女孩还是小晚香。
她猛然惊醒，然后看到他还在认真书写，则是满是歉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也强忍着哈欠开始提笔书写。
......
画面再转。
一幕一幕，似乎要么是老师，要么是师姐。
大多都是些日常修行的画面。
大多又是她当吊车尾的那些日子...
其中还有一幕则是在一处仙境里。
那位师姐带着她站在幽玄的谷底，看着漫天风雪恍如柔絮，横流成溪，风景极美，空气极冷，天地极静。
静地似乎只有两人在这覆雪浮云的谷中前行。
“师妹，我小时候读书读不进去了，就会来这里散步...
我会想天地万物，会想是非对错，会看溪流而思逝者如斯不舍昼夜，会看天穹而想春秋交替稍纵即逝...
我虽然无法明白，但知道天地万物都有好强之心。
所以，我喜欢去与人论道。
每赢一次，我就会来这里一次，告诉自己，要永远维持本心。
胜也好败也好，重要的是自强不息。”
咕咕咕。
响声从少女晚香肚子里传来。
她娇羞地摸了摸肚子。
夏炎顺其自然，他看到自己侧头看向小晚香，淡淡道了声：“回宗门吧。”
少女晚香眸中闪过狂喜之意。
夏炎看了这么多...
他算是了解了，老师为何明明很弱，却很懂事了。
而之前关于“老师这么懒的性子为什么还会获得不少知识，还会曾经达到过高等境界”也有了答案。
这不是老师强，而是拖着老师行走的人强大啊...
而在这些画面里，明明南晚香都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但事实上...这些回忆却是她开心的源泉。
很快...
十分钟到了。
夏炎感受到一些疲惫，他顿时撤去了“幻化区域”。
而因为他没有在幻域里做任何改变，所以仙子竟是很舒服地睡着了，重温过往的开心，她心中的一抹遗憾也是得到了某种慰藉，以至于水润的唇角微微翘着些弧度，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
在小骨和常羲去往彼岸的这一个多月里，夏炎除了研究红伞之外，还做了许多其他事，也发生了一些其他事。
首先，
夏治开始跟随白雨陌学习治国之道。
夏雪和夏尘一起，随着王嫣然学习功法。
而这三者又在某一时刻被潜伏于天星湖底的巫痕给予了“随从”身份。
其次，
因为皇家地位的稳固，大虚王朝的重归平静，以及夏炎实力的展露、头发由白转黑以及可以站立行走，
乡坊城镇之间，从前那些“无道暴君”、“霸占皇嫂”之类的流言也彻底消失了。
如今传着的，大多是“皇帝镇国，所以国富民安”之类的话。
而这位从小残废的皇帝身上也因此裹上了一层浓浓的迷雾。
甚至还有不少人通过之前的“天罚”，而想到这位皇帝很可能是得到了上天的恩宠，从而能够一步登天。
反正不知怎么，夏炎的名声突然就变好了...
再加上白雨陌兢兢业业的治国，甚至开始有不少人称赞“皇后和皇帝是真正的金童玉女，般配的很”，“有一帝一后坐镇大虚，大虚疆土必将稳固”。
朝堂之上，甚至还有臣子开始提议“希望皇后早些与皇上诞下龙子，以安社稷”，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的大势力开始通过各方关系想和皇家攀上姻亲。
如今是百废待兴，大虚需要联姻来稳固，而各大势力也需要联姻来安心。
夏炎和白雨陌倒是都没有拒绝，而是要求对方送些六到十岁的女孩子画像过来。
这让各大势力很是懵逼。
难不成皇帝喜欢女童？
但即便再懵逼，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于是乎，一张张可爱的女童画像被送来了皇宫...
其实，无论夏炎还是白雨陌都知道，夏炎是不会在帝位上久待的，在恰当的时候，他会传位给夏治。
而这些女童，就是为夏治挑选的。
反正看夏治那一副“万事都以大局为重”的模样，根本不是个会去追求“自由恋爱”的人，联姻很适合他。
再次，
不知为何，夏炎虽然因为平衡的缘故，而暂时不同动用神秘化的力量。
但是，他对已然神秘化过的人物的支配竟变强了。
原本，只有他能够对部下于心灵里说话。
但现在，部下也能直接于心灵里向他汇报，而这就避免了“因为他无法及时察觉”而导致的耽搁。
除此之外，他还能一定程度上操纵部下，就如附体了一样。
但属下都不弱，这个操纵也不存在多大意义。
在他的诸多部下里，最弱的该属“黑衣厉鬼”阴小幽了。
而阴小幽因为只有46级的缘故，所以在努力了一番之后，竟将实力压到了39级，从而继续作为夏炎的眼睛在看顾着四方。
她也是被夏炎给予画皮的属下之一。
在画皮消散后，神选者的资质渗入了她体内，而这给她带来了极多方便。
她可以利用暗卫以及各大渠道获得各路信息，尤其是神选者信息。
然后，她可以戴上遮挡面容的衣袍，去参加神选者的小规模聚会...通过俗世的金银，她甚至可以直接购买“副本信息”。
而这些“副本信息”又会被传递给夏炎。
所以，如今的夏炎是收获了不少副本了。
但他并没有冒然进入50级副本。
他在确定自己有没有恢复正常，会不会突然失控，以及适应双腿。
要知道，双腿从“能走”到“战斗中运用自如”也是需要过程的。
所以，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只是在低等级的副本里做着简单的实验，尝试着不带任何部下，而独自一人厮杀。
而因为他所选择的副本都是三十级左右的，所以也不会遇到其他神选者。
毕竟，其他神选者里最强的才20级出头。
而今天，他完成了红伞的进一步测试后，便安静地坐在失去了风雪秘境的观景亭里，复盘着实验的每一个细节，同时在脑海里写着“实验报告”。
约莫两炷香时间后。
他在夕阳里轻轻吐了口浊气，然后喃喃道，“今晚该进行下一步实验了。”
“我想要看看，幻化功法能够得到什么呢？”
“之前神秘化【吸星大法】能够得到《饿鬼道》，神秘化【折纸术】能得到【黑暗纸人术】，神秘化【风水术】能得到【小控灵术】，那幻化这些功法又会如何呢？”
是的。
这段日子里，夏炎已经凭借记忆，把之前曾经神秘化过的功法或是手写、或是重购了一份。
一来，他要试试幻化的结果。
二来，他要把幻化和神秘化做一个对比，以开拓自己对世界的认知。
晚餐后。
他独自坐回宁和宫，熄灭烛火，然后静坐在黑暗之中。
而在他面前的书桌上则是放了几本书，分别是【折纸术】、【风水术】、【吸星大法】、【落日箭法】、【万象堪舆术】...
“开始吧。”
夏炎喃喃了声。
一把血红色的油纸伞幽幽飘起，带着难以言述的诡谲悬在他头顶...
从远处看，黑暗好似凝结成了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倩影，
那倩影在为他撑着伞，静存于这千年古都的深宫之中。
他正要抬手点向第一本【折纸术】，脑海却忽然传来了阴小幽的汇报声。
“启禀主上，属下最近发现我国西方出现异常。
似乎有诸多大势力正在派人往西方而去，其中甚至还包括神选者...
只是，那些神选者怪怪的，似乎是被修士们操控了，而作为傀儡在去探往某处。”
神选者被操纵，变成傀儡？
夏炎也是愣了愣...
下界的宗门还有这水平？
他淡淡道：“继续。”
阴小幽道：“属下正在调查之中，但初步估计，那些人在搜寻着什么物件。
这物件，很可能藏在某个副本之中。
而这些大势力里，截至目前，属下已经发现了碧游宫，龙象台，甚至还有剑仙城的痕迹。”
夏炎问：“小幽，你觉得他们搜寻什么？”
阴小幽道：“属下不敢妄自揣测。”
“直说无妨。”
“是...”阴小幽道，“前几日，天空有一颗金色流星忽然降临西方大地，一时间，风云翻涌，金光璀璨，但是...奇异的是，那颗流星的坠落却没有引发任何动静。
属下以为...他们所要寻找的东西定和这颗流星有关。”
嗒...
嗒嗒...
轻轻的手指敲击声于书桌上响起。
夏炎淡淡道：“继续查，我会让皇后通知杜仇全力配合你。务必查清楚那些人在搜寻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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