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玉扶着苏乙坐下来的时候,苏乙一边浑身剧烈颤抖着,一边迅速借着桌子阻挡住站一厅和武田的视线,在李宁玉腿上写下两个字——潘、叛!
他怕李宁玉感觉不出他写的是什么,连写了两遍。而由于他故作全身颤抖,所以写字的动作完全被遮掩过去,武田和张一挺根本全无觉察。
李宁玉不动声色,满脸担忧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很难受,小白,忍忍,宪兵已经去叫大夫了。”
苏乙放下心来。李宁玉先说我知道,那就意味着她已经收到了苏乙想要传递给她的情报。
这时苏乙突然感觉到李宁玉拍自己后背的动作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总之很独特,他立刻掩饰般地剧烈咳嗽起来。
李宁玉急忙抚摸苏乙后背,假装给他顺气的样子。
实际上,她接着这个机会,在苏乙的后背上写了个“吴”字。
吴?
吴志国!
吴志国是老潘!
苏乙差点忍不住露出惊容来!
他恍然大悟,所有值钱想不通的疑惑,此刻全都豁然开朗!
尽管不能还原所有细节,但他还是把吴志国的过往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基本明白了李宁玉和吴志国的交易,也想明白了造成现在局面的原因。
他一边装作呼吸困难的样子,一边脑海里飞快思索着应对这一局面的对策。
他和李宁玉没有再做更多的沟通,这样的消息传递,已经是极限了,再多,就一定会引起怀疑。
很快,宪兵带着马大夫来了。
马大夫检查了半天,没检查出什么状况来,问苏乙,苏乙只说是头晕恶心,浑身没力气,马大夫略微犹豫道:“可能是破伤风引起的心脏衰竭,还是要多休息。”
“不开点药吗?”李宁玉问道,“我看他很难受的样子。”
“这儿不是在司令部,来的时候没带相关的药物,这里又封锁着,我不能回去去取药,所以没办法对症下药。……”马大夫苦笑。
“你看他难受的样子,”李宁玉皱眉,“有办法帮他缓解下吗?你帮他按摩下也行啊!”
“按摩?我学的是西医,我也不专业……”马大夫苦着脸只说了一半,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六爷还在这儿,让他给白秘书再行一次针吧!”
李宁玉要的就是这句话。
她从之前苏乙装病的时候就判断出两个医生中一定有一个苏乙的同伙给他打掩护,他才能在众目睽睽下成功装病。
这个人是六爷的几率更大,所以她见苏乙再次装病,立刻领悟了他的意图,引导着马大夫自己说出了找六爷来的话。
“这事儿……”李宁玉故意皱眉,指指武田他们,“你问武田长吧。”
她不能直接同意叫六爷来,那太可疑。
武田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咕噜噜、噼里啪啦”一阵独特的响声,从苏乙裤裆里传出。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突然变得一片寂静。
直到一股恶心的恶臭瞬间充斥全场,武田也好,张一挺也罢,甚至包括马大夫,全部干呕着跑开了!
值得一提的是张一挺钉在桌上的小指已经取下来了,也被重新包扎过,所以他才能跑脱。
唯有李宁玉还瞪大眼睛,脸色十分苍白地扶着摇摇欲坠的苏乙。
她没想到,苏乙竟这么豁得出去,当众拉裤裆!
但她知道,苏乙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老枪张一挺!”苏乙压低声音飞快说了一句。
这时马大夫、武田和张一挺全被熏得往远处跑,根本不可能顾及到苏乙说话。
李宁玉眼神一闪,立即明白了苏乙的意思,这是苏乙让她把老枪的身份栽到张一挺头上。
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犹豫,但旋即就消失一空。
原本李宁玉本就打算栽赃给一个人的,她打算栽赃给武田,因为武田曾经以日共的身份来欺骗她,她现在正好顺水推舟,把“老枪”的身份栽到武田的头上。
但现在苏乙让她选择张一挺,尽管她不知道为什么,却立刻改变了自己本来的想法,决定按照苏乙所说的去做。
原因很简单,李宁玉知道自己肯定是出不去了,现在她把传递情报的希望,寄托在苏乙身上。
既然苏乙有计划,她当然会全力配合。
苏乙捏捏李宁玉的手臂,微微用力把她推了一下。
李宁玉立刻反应过来。
“呕……”
她也干呕着跑开了,苏乙顺势摇摇欲坠趴在了桌子上。
“什么情况,啊?”武田一副火大的样子质问马大夫。
任谁坐得好好的,同桌的人突然拉了一裤兜子,都会火大的。
整个一楼大堂都弥漫着苏乙的屎味儿,就像是有人在这儿打开了一个榴莲。
“他、他应该是肌肉无力,引起扩月肌失控……”马大夫黑着脸强行解释一波,“我这就去找六爷,让他给白秘书赶紧行针!”
“顺便喊人把他赶紧弄走!”张一挺叫道,“还有,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呕!特么恶心死了!”
他们脸上满是嫌恶。
但原本对苏乙的怀疑,却是再次降低不少。
除了李宁玉,没人怀疑苏乙是故意拉裤裆的,因为在他们看来,人不可能没底线到这种程度,是个人都有羞耻心的,不可能不要脸到这个样子。
所以他们判断,苏乙一定就是因病痛而失禁。
但其实上,在死亡面前,拉裤裆算什么?
拉裤裆,总比被严刑拷打,强十倍,强一百倍吧?
人们总是会下意识忽略自己格外鄙夷和看不起的人,觉得这种人啥也不是。
而一个当众拉裤裆的人,当然也会不被大家放在眼里,甚至所有人只想赶紧把苏乙这个恶心的家伙打发走。
六爷很快就进来了,在两个哲彭宪兵的帮助下,一行四人匆匆上了二楼,回到了苏乙的房间。
这期间王田香听到动静出来了一趟,知道发生的一切后愣了好一会儿。
但很快,他就回去了。
房间里,吴志国坐在行刑椅上,身上的衣服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抹上了很多鲜血,看起来格外凄惨的样子。
但实际上,他根本毫发无损。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王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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