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总,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见到谭宗明走到面前,奇点立刻站起来,笑着伸出手来。
然而谭宗明却丝毫都没有跟他握手的意思,看都不看他,自顾自坐在对面。
奇点也不尴尬,笑容不减收回手来。
“喝点什么谭总?”奇点问道,“这里的咖啡很不错,要不要尝尝?”
“没用的寒暄和试探就都省了吧。”谭宗明面无表情道,“咱们直接点,说说你怎么知道安迪的?”
奇点叹了口气,道:“谭总,我得先声明一点,我不是贪得无厌、想要敲诈勒索的小流氓,而且以您在魔都商界的地位和影响力,我很清楚如果我得罪了您会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所以请您务必相信我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您今天如果一直对我满怀敌意的话,我们是很难做到坦诚有效的沟通的,也很不利于事情的解决。”
谭宗明淡淡道:“我不认为我跟你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我只是来听你解释的。”
这话听得电话那头的苏乙似笑非笑,小霸气还挺玩意儿……
奇点也愣了好一会儿,才自嘲道:“好吧,面对您这样的大人物,我本就不该奢求和您进行平等的对话。”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然后打开一张图片放在谭宗明面前。
“这是我和安迪昨晚的一段聊天记录,我截了图。”奇点道。
谭宗明拿起一看,眼睛顿时眯了起来。
从聊天记录里来看,的确是安迪主动约奇点吃饭,时间就在今天下午。
可这不应该呀,在原剧情中,是奇点费了很多心思,引起了安迪的注意,这才答应和奇点见面的。
怎么这回安迪主动约奇点?
有聊天记录佐证,奇点好像没有说谎。
奇点接着道:“我之所以知道安迪的名字也是她告诉我的。您接着看下一张图。”
谭宗明滑到下一张聊天截图,一看还真是。
其中有一句话是这样的——“下午见面,就叫我安迪好了,我不习惯把虚拟的称呼带到现实。对了,怎么称呼你?”
奇点这样回答:“暂时保密。”
“因为昨天和您的聊天,我也不敢轻易告诉她我的名字。”奇点道,“我本来想着干脆直接删好友拉黑算了。但说实话她突然约我见面让我很是意外,因为一直以来,她都很排斥在现实中见面。鉴于这种不合常理的突发意外情况,我觉得我应该找您沟通一下。”
“情况就是这样,如果您觉得我可以拉黑她,ok,我现在当着您的面,就可以操作这件事,并且我可以保证永远不会再联系安迪。”
“这就是我给您的解释,谭总,您还满意吗?”
奇点的最后一句话,明显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谭宗明看着奇点手机里的聊天截图,怔怔出神。
似乎,他和苏乙都想多了?
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就是安迪不知道怎么回事主动联系奇点见面,所以是他错怪奇点了?
奇点的反应也毫无破绽,他面对谭宗明依然低姿态,但一番好意被谭宗明这样怀疑和误会,难免有几分火气,所以最后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情绪。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谭宗明有些没底。
如果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他可能就让奇点直接拉黑安迪了,然后再给奇点一些补偿,这件事就此暂且结束。
会不会被坑,那就看天意了。
但现在……
谭宗明下意识就想找个借口先去卫生间求助“场外热心听众”苏乙。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接收信息的声音。
他一怔,把奇点的手机推了回去,然后拿出自己的手机。
原来苏乙不知什么时候挂了电话,发过来一条信息。
“什么都别说,打发他走先。”
谭宗明不动声色放下手机,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道:“魏总,我现在心情很乱,事情我知道了,晚点我会打电话跟你再联系。刚才我态度不好,你别忘心里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坐一坐。”
对于谭宗明的反应,奇点有些惊讶,但他还是点点头道:“好,谭总,安迪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半,如果您有什么想法,最好在这之前打给我。”
“好。”
“那谭总您休息会儿,我先走了。”
奇点很快走了。
谭宗明在原地坐了一会儿,苏乙优哉游哉端着一杯咖啡从里面走出来,坐在了他的对面。
“白爷,你觉得我们是不是错怪他了?”谭宗明迷茫问道。
“你看到安迪和他的聊天记录了?”苏乙问道。
谭宗明把看到的记录给苏乙复述了一遍。
“小逻辑整得还挺严谨,”苏乙哑然失笑,“也算是用心了。”
谭宗明眼神一凝,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奇点确实在忽悠我?但这事儿其实我完全可以直接找个理由问安迪,他到底是不是忽悠我,我可以直接在安迪那儿得到印证。”
“你可以问一问。”苏乙道,“但我估计安迪那儿大概率会证实奇点没有说谎,而且一旦你问了安迪,你就不能让奇点拉黑安迪了。否则安迪又不是傻子,她很容易猜到你在中间扮演了不好的角色。”
“那我干脆就直接让奇点拉黑安迪,别再联系!”谭宗明一咬牙,“这样总没错了吧?”
顿了顿,谭宗明看向苏乙疑惑道:“我就是想不通,我这么干他们还怎么套路我?再说了,这个奇点他所求不过是利益,他没必要把握往死了得罪吧?反正我倾向于他说的是真的。白爷,我不是质疑你哈,但是你说有没可能,是咱们太阴谋论了?人家可能就是清白的?”
苏乙道:“如果一件事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而你又找不到原因的话,那么这件事必然是不正常的。老谭,我还没办法判断他们的套到底设在哪儿,事情也有可能是我多心,错怪了奇点。可做事多一分小心总是没错的。”
“我前面说过,要等他们露出狐狸尾巴才好操作。不怕他们设套,怕的是不知道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给你的建议是,密切观察,然后让事情回到本来的轨道上去。”苏乙接着道,“只有在事情回到原有的发展轨道上的时候,他们做过什么我们才能看出来,所以老谭,这事儿你最好以不变应万变,多点耐心。”
“原有轨道?”谭宗明惊疑不定,“你的意思是,还是让奇点和安迪见面?”
“对。”苏乙点头。
“那我忙活半天为啥?”谭宗明表情阴晴不定,摇头道:“白爷,还有别的办法吗?”
“如果你实在想阻止安迪和奇点见面,我还有个建议,就是你也别玩什么步步推进的把戏了。”苏乙道,“你干脆直接照安迪挑明,开始追求她,奇点的事儿你也可以实话实说,这种事情说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更不行。”谭宗明叹气道,“白爷,我就是因为没把握追到安迪,所以我才步步为营,慢慢在她面前刷好感度。安迪的情况你也知道,一旦她把你pass了,就再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你现在让我表白?几乎不可能成功啊白爷!一旦安迪拒绝了我,我这个本子的任务就可以宣告直接提前结束了。”
苏乙深深看了眼谭宗明,笑道:“我的建议就是这两个,但也仅供你参考,最终做决定的,还是你自己。”
“我再好好想想吧。”谭宗明语气沉重道。
“一中午都在忙我的事,饭都没来得及吃,白爷,想吃什么?我请你!”他突然笑道。
苏乙看了看表,道:“你要是真有诚意,就赶紧把我送回原地,我还能跟邱莹莹接着约中午饭。”
“不是吧?”谭宗明夸张叫道,“你要撇下我去约会?白爷,太重色轻友了吧?你于心何忍啊?”
“我起码有的色重。”苏乙微微一笑。
谭宗明表情一滞:“意思是我想重色都没得重是吧?白爷,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我劝你善良!”
“善良的人通常被人误解。”苏乙笑眯眯道,“我还是该怎么着怎么着吧。”
苏乙执意要走,谭宗明只好开车把苏乙原送了回去。
这一来一回,都没用上一个小时。
回去的路上苏乙给邱莹莹打了电话,说自己又能赶回来和她一起吃饭了。
邱莹莹很高兴,却又很不好意思地问苏乙能不能带上她经理一起吃?
这又是善良人的通病——面情软。
“对了白爷,还有件事儿。”快到地方的时候,谭宗明一副刚想起来的样子,“赵启平问我要你的电话,说是想找你帮忙。我想着就算我不给他电话,他也能到欢乐颂里堵到你,所以就干脆给了他。”
“赵启平?”苏乙一怔,“这哥们儿不是出医疗事故了吗?这会儿不应该正焦头烂额的,还有时间来找我?”
谭宗明摇头:“那就不知道了,他还没找你吗?”
“没有。”苏乙摇头。
“应该很快就会联系你。”谭宗明道。
微微沉默后,就到地方了,谭宗明停车靠边,突然回头对苏乙道:“白爷,我想了想,我觉得还是不能让奇点和安迪见面。”
他笑嘻嘻对苏乙道:“对不起啊白爷,大中午叫您来给我当参谋,到头我都执迷不悟的没听你的,你唉,我这脑子有时候就是挺轴的,您千万别生气,算我对不住你。”
苏乙笑呵呵道:“你自己的事情,当然要你自己做主,我的建议,仅供参考,听不听都在你,无所谓的。”
“真没生气?”谭宗明嬉皮笑脸问道。
苏乙笑了笑:“真没。”
“那就好。白爷,那我走了。”
“去吧,拜拜。”
目送谭宗明的车子离去,苏乙转过头,脸上的笑容缓缓收敛干净,忍不住摇了摇头。
安迪主动约见奇点这事儿,大概率是有猫腻的,苏乙给了谭宗明一个上策一个下策,其实都很稳妥。
但偏偏谭宗明看不透,硬要按照别人排练好的剧本往里走。
非但如此,他到后来还对苏乙产生了怀疑,觉得苏乙在故意忽悠他,让他任务失败。
既然如此,苏乙也不复多言。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半天的时间很快过去,苏乙也没有再问谭宗明事情怎么处理了。
不过这件事,他在心里暗自多了一份关注和警惕。
吃了晚饭后,苏乙和邱莹莹快到欢乐颂的时候他接到了赵启平的电话,电话里赵启平约苏乙见面,态度很客气,一点也不像群里那样口无遮拦。
“喝酒就算了。”苏乙回道,“不过你说的这家酒吧我知道,就在欢乐颂小区不远。你在附近是吗?”
“是。”
“那这样,我会去一趟就出来,我们就在小区附近走走。”苏乙道。
他大概能猜到赵启平为什么要来见他,对此他并不排斥。
尽管在群里他和赵启平发生口角,因此还双双退了群,不欢而散,但这不过是一时意气,苏乙并不放在心上。
上楼的时候,邱莹莹接到了樊胜美的电话,一惊一乍地说着什么“不会吧、是吗?”之类的惊叹,然后挂掉电话立刻给苏乙道:“阳哥,物业公司的那个老总又来了,这会儿就在我们房间门口,说是要跟我们说什么事情,安迪她们这会儿都在,说是让你也过去一趟。”
“行,那就一起上去。”
电梯事故发生快两天了,也该有个处理结果了。
两人直奔22楼,一下电梯,就看门口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
之前在医院见过的那个物业公司老总带着继哥穿西装的人正赔笑着跟继哥姑娘说话,除了邱莹莹,22楼的四个姑娘都在。
苏乙的目光从她们脸上一扫而过。
安迪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问题。樊胜美似乎有些焦急,皱着眉一副想走又走不掉的样子。
曲筱绡抱着一沓资料无所谓地站在安迪身边。
让苏乙感到奇怪的是关雎尔。
这女孩脸色很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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