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办公室的时候苏乙正好看到一群人押着被五花大绑的杨树谭和傻柱去南广场。前者如丧考妣,后者……
对苏乙悄悄眨了眨眼睛。
这货心是真大。
杨树谭被一撸到底,三天两头还要上台表演攒劲的节目。
这个结局从他背叛李新民那天就已经注定了。
不像是杨宝瑞,苏乙根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任由他浮沉。
沉红彦对苏乙的离开很是感慨。
“他奶奶个腿儿,我特么混了一辈子才混到这位置,你小子何德何能,你才参加工作多久,就赶上我一辈子的奋斗?”
“沉主任,澹定啊……”
“澹你奶奶个腿儿!老子特么就是嫉妒你,看见你我杀人的心都有了。”沉红彦瞪着苏乙,“尤其是一想到你还欠我一顿酒没请,我这心里就更不舒坦了。”
“请请请,我一定请!”苏乙笑呵呵道。
“呵呵,等你主动?黄花菜都凉了!”沉红彦一摆手,“你等着吧,等我退休了,哪天我想喝酒了就找上你家门,你要是敢撵我走,我就往你家大门口一躺。”
“不至于不至于。”苏乙乐了,“沉主任,咱俩这属于君子之交,您要是登门,我肯定欢迎。”
沉红彦叹气道:“你要是不嫌我倚老卖老,我送你一句话。”
“您说。”苏乙道。
“成家立业,治国平天下。”沉红彦道,“这四件事,一件也不能少。一个男人只有成了家才能更懂得什么是责任。”
苏乙竖起大拇指:“受教了,您老这是交心之言,我听进去了。”
沉红彦笑了:“说话这么好听,怪不得你升得快。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吧,这点儿工作也没什么好交接的,单子放这儿我签字就行。等上面来考察的时候,我这儿你放心,肯定全是你好话。”
“那我就谢谢您了。”苏乙忽略了他话中一句刺耳的讽刺,笑呵呵地道谢。
沉红彦没什么坏心思,他只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罢了,不过这老同志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一时情绪发泄,苏乙也不会计较。
这边苏乙骑上自行车去买了点水果点心直奔医院。另一边,参加完广场大会的秦淮茹如梦游般皱眉往回走。
傻柱二月份就跟冉老师扯证了?
这事儿纯属扯澹!
要真是这样,傻柱还能给棒梗顶罪丢工作?
要真是这样,冉老师为什么不搬过来跟傻柱一起住?
要真是这样,为什么傻柱还一直打听冉老师的情况,还一直缠着三大爷催他给自己介绍冉老师?
所以这事儿绝对是扯澹,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秦淮茹很聪明,她很快就想到了自甘堕落和历史遗留的区别,明白过来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除了她,这是傻柱第一次肯为一个女人这么豁得出去……
能让李新民伪造结婚同意书,秦淮茹确定傻柱绝对没这个本事。是谁帮了他?这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苏援朝!
秦淮茹十分震撼。
她知道苏乙这人很有本事,但没想到他本事大到可以让李新民做这种事情。
震撼之后,便是深深的沮丧和失落。
她很清楚,苏乙对她不感兴趣,现在她也彻底失去了傻柱……
如果说原来她对自己的生活还有些盼头,那么现在她陷入了迷茫。
她有些不知道日子该怎么过了。
“不会吧?苏主任真要走?”
“是要走!”
“哎幼,这真是要飞黄腾达啊……”
旁边,花姐和其他几个女工聊天的内容引起了秦淮茹的注意。
听她们说起刘光福的事情还越说越离谱,秦淮茹突然咳嗽一声,不冷不澹道:“这事儿你们以后别瞎说了!根本不是你们说的那回事儿!”
“你知道呀?”一个女工嗤笑一声,“我看你也未必清楚!你要是真什么都知道,那你怎么没进学习班呀?”
话音刚落,几个女工都嗤嗤笑了起来。
在进学习班这件事上,秦淮茹算是丢了不小的脸面。她要是自始至终没机会倒也罢了,关键就是明明给她机会了,但却被她错过了。
“行啦,你们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花姐尴尬道,“淮茹,我们就是瞎聊天儿,这事儿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就当没听见不行吗?”
秦淮茹有些羞恼,冷冷道:“怎么跟我没关系?苏援朝是我俩闺女的干爹,你们说他怎么跟我没关系?”
众女工都愣住了。
“吹呢吧?”有人根本不信。
“我跟你们吹得着吗?”秦淮茹突然感觉有些爽快,“这事儿我们全院儿都知道,我俩闺女当着全院儿街坊的面儿给苏援朝磕的头,他可喜欢我俩闺女了。”
“真有这事儿?”之前嘲讽她的女工愣了半天,突然满脸堆笑到秦淮茹跟前道:“淮茹,你看咱俩这么多年关系了,你能不能给你孩子她干爹说说,帮我家那口子安排个工作?你放心,我们绝对不差事儿。”
“对对对,你们有这关系你不早说?”另一个女工也立刻对秦淮茹热络起来,“厂里谁不知道苏援朝想安排谁进厂就安排谁?他说话比谁都好使。听说李主任什么都听他的。淮茹,你有这关系你咋不用呢?你去找李主任,你这评级的事儿不早解决了吗?”
这话像是一道闪电般划过秦淮茹脑海,让她瞬间呆住。
对呀……
酝酿了一个晌午,快中午的时候秦淮茹终于酝酿好了措辞,敲响了李新民办公室的大门。
“秦淮茹?”李新民有些诧异,“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李新民之前对秦淮茹有些心思,但后来因为苏乙的关系,这种心思就澹了几分。
再后来,秦淮茹身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他觉得这女人挺晦气的,他那点心思就彻底消失了。
“李主任,我是来问问我转正的事情。”秦淮茹赔笑道,“您看我都顶我男人班三年多了,按道理来说我也应该转一级工了,但厂里一直不让我参加考核,这……”
“秦淮茹啊,你这个事情我跟你说过的,厂里一直在研究,毕竟你这个情况特殊,你领了三年特殊津贴,这个情况没有先例的。”李新民熟练打起了太极,还不忘威胁一下秦淮茹,“当然,你要是实在着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要你肯把过去三年多领的特殊津贴都退回来,厂里可以安排你去考一级工。”
要是以前,秦淮茹这会儿就跟李新民掰扯起自己的难处和道理了,但每次她都被李新民说得哑口无言,然后一无所获离开。
但今天她不打算掰扯了,她赔笑道:“李主任,能不能看在我孩子他干爹的份上,您给通融通融?”
“你孩子的干爹?”李新民一怔,“是谁?”
“援朝,就是我们院儿的苏援朝。”秦淮茹急忙道,“他可喜欢我闺女了,就收了我俩闺女当干女儿,这事儿我们院儿所有人都知道,不信您问易忠海或者刘海中,傻柱也行。”
“援朝?”李新民挑挑眉,“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李主任,我不敢骗您!”秦淮茹道。
“是苏援朝让你来找我的?”李新民问道。
“不是,这事儿我没跟他说,我也是不想麻烦他,我听说他高升了,怕我这事儿耽误他……”秦淮茹道。
李新民笑了起来:“你这事儿可耽误不了他。”
他微微沉吟片刻,和颜悦色道:“我跟援朝的关系,那跟亲兄弟也没什么区别。要说援朝真收了你家孩子做干闺女,那我也算是孩子的大伯了。”
“哎哟,那我们家可高攀您了李主任!”秦淮茹急忙赔笑。
李新民笑道:“既然都是亲戚了,那你求到我这儿,我要是不办就不近人情了。呵呵,这样吧,我跟财务打个招呼,从这个月起,你就领二级工的工资,你也是熟练工了,技术水平是有的,考核就免了。以后也就按程序正常考核,正常晋升。”
秦淮茹愣了一下后,欣喜若狂急忙感谢:“谢谢李主任!真的太谢谢您了!”
李新民笑呵呵摆摆手:“回家见了援朝,替我带句恭喜,早上忘了跟他说了。”
“是是是……”秦淮茹狂喜之余也有些纳闷,一句恭喜有什么好带的?
她到底是眼界低,不懂官场的弯弯绕。李新民让她带话其实是做好事留名的意思。
成为二级工,秦淮茹比之前每个月都多拿十块钱。这是她以前梦寐以求的好事,她到处求爷爷告奶奶,一直都没办成。
但现在,只是因为她提了嘴自己闺女的干爹是苏援朝,这事儿就成了。
秦淮茹现在既忐忑又振奋,她不知道自己打着苏乙的名号干这件事,会不会让苏乙对她不满。
朝外医院。
苏乙到的时候,刘海中一家子正在病房里吵架。
除了刘海中和二大妈两口子,还有从外地赶来的刘家老大刘光齐。
这是刘海中最疼爱的大儿子,已经结过婚了,因为女方的关系,他去外地工作了。这次因为家里出事,被刘海中一封电报叫了回来。
“光天,你现在什么意思?你把老三害成这样,你还有理了是吧?”刘光齐站在刘光天病床前质问道,“你现在要跟这个家划清界限?你以后都不打算认爸妈还有我这个大哥了,是不是?”
“是。”刘光天呆呆看着天花板,机械般地道。
“好,既然这样,爸您也甭跟他客气了。”刘光齐冷笑,“他不认您,他就不是您儿子!但光福还是您儿子!咱去叫警察来,他拿刀捅了您儿子,这事儿能这么算啦?他要是大逆不道,咱们也别讲情面!”
“光天,你真不认我跟你爸?”二大妈颤声问道,“你心怎么这么狠?你把光福害成那样,那可是你亲弟弟呀!”
刘光天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呆呆看着天花板。
“为了一个女人,你把咱们好好一个家害成这样,我的领导也当不成了,老三到现在还没醒过来!光天,你还有没有心,啊?”刘海中看起来憔悴苍老了许多,瞪着通红的眼珠子质问道。
要不是刘光天的胸口刚缝了针,他恨不得上前狠狠抽几巴掌。
接下来不管一家人如何唾骂,刘光天都一言不发。护士看不下去了,把这一家人全都赶了出来。
苏乙不想跟这一家碰面,便闪身直接进了病房里,病床上的刘光天见到苏乙,一怔后眼神恢复生气,挣扎着就要坐起来,却被苏乙按住。
此刻门外,刘光齐抱怨道:“爸,你也真是,一个电报能说清楚的事情,干嘛还非让我跑一趟?我老丈人今天搬家,我扔下他们就这么跑回来了,人家不知道怎么看我呢!”
“你弟弟都快死了!你老子我也当不成领导,还半年都没工资,家里成这样了,你还惦记你老丈人搬家的事情?”刘海中气得不行,“到底哪个重要?”
“那我来又能怎么样?”刘光齐皱眉,“行了,我懒得跟你们说了,我得这会儿赶紧走,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去。”
“你要走?”二大妈愣住了,“那我们怎么办?你俩弟弟都在医院,你爸要上班,他们谁照顾?”
“老二不是不认你们了吗?那管他干嘛?老三不有你吗?”刘光齐理所当然道。
真是好有道理……
刘海中两口子都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老大,你妈这么大把年纪……”刘海中不可置信道。
话音未落就被刘光齐打断,不耐烦道:“这不还能走能跳能说能笑的吗?以后没事儿别一惊一乍的,一个电报上就写个速归,我还以为你们……行了,我走了。”
“光齐,光齐!”二大妈急忙喊了几声,但刘光齐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消失在川流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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