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的位置极佳,正好在后海北沿和甘露胡同之交,跟醇亲王王府毗邻而居,后海北沿向后海凸出的一块土地。
又与什刹海遥遥相望,彼此呼应,微风吹过,马路两旁的国槐舞动着绿衣,后海的水面泛起阵阵波纹,摇曳着金光,此情此景真想吟诗一首。
“小子,这地儿界不错吧!”来到大门处站在门槛旁,还未开门这大爷就满是自豪对着骆涛显摆。
不过人家也有这个势力,怎么说也是清朝的皇亲国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京城有这么一处宅子,还能说自己穷吗?
“好啊!冒昧问您老跟金贝勒是什么关系?”
骆涛这不是虚伪的捧,这地儿那是真好,门前道路宽敞,又靠后海,交通真的很放便。
“那是家祖。怎么地,看着我不像吗?”
骆涛心想老头儿这语气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刚,很容易没朋友的。
这只能暗暗腹诽,“你从头到尾都不像皇亲国戚,唯一不知道的就是,也不知道百年前那八旗子弟是不是都这么高冷到没朋友。”
“哟,这老还是皇亲国戚呐,恕小子眼拙了,真没看出来。”
“您懂个什么?爷就活个自在。”
“啪。”这门就打开了,大爷也没请骆涛进院,说着不咸不淡不幽默的话自顾进了门。
“还是您老境界真高,我这人忒俗,说不好的地方,您多担待,有时间向您讨教讨教。”
骆涛也不需要他请,自己进了门就拍上一计马屁。
“甭说这没用的,麻溜儿的看,爷还有别的要忙。”
进了门,从着影壁过月亮洞,这是个整体圆的月亮门,到垂花二门,倒座房五间,过道上有一株长的很野蛮的紫藤。
如今正处于紫藤的花期,一树花开的杂乱无章,紫藤开的花跟槐花很相似,去年福省文学有一篇关于紫藤的散文,写的非常好,说紫藤开的花像瀑布,这个说的太对了。
二门也有一把锁,垂花门上垂莲柱也有很大的破坏,垂柱尚在,垂珠莲花瓣却没有了。
这门锁大爷并没有掏出钥匙来打开,上去使劲一拽,啪的一下应声而开,神奇吧!
这还没有什么,后面还更加精彩。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骆涛都懵圈,确定这是四合院吗?
进门左手三间厢房都没了,就剩个地基了,左手边还好上一点,就有一间开了一个大天窗,五间正房尚在,耳房全无。
院内枯叶成堆摆敌,这是人为砍伐而置,另有新绿冒尖,在砖缝间吸收日月精华。
好一派荒凉之景。
“大爷,您老确定没带错地方。”
这宅子也太吓人了,绝对是拍《倩女幽魂》这类鬼片最佳的拍摄场地。
“废什么话,要好好的还能带您来看。”
瞧瞧这人性,这态度,合着就等我这个有缘人呐。
“不是,这以前做什么用的,怎么这么破败。”
骆涛只知道这曾经是红小将的一处办公点,不过在1972年就搬出了,后来做什么用就不知道了。
“人去楼空啊,还不是那阵闹的,人走之后这地人就给封了起来,从那就没有人住这儿,这房子都是附近的人干的。”
大爷说起这事,不仅是伤感而且话也密了好多。
这房子的情况骆涛也能猜到,谁家要是少砖缺瓦的,又赶上这房子年久失修,难免不被有心人惦记。
“大爷,也别太伤心,都过去的事了,咱们要朝前看,美好的生活正等着我们去享受。……”
骆涛好心宽慰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可惜这老头儿太不值得人爱了。
“谁伤心了,甭来这套儿,麻溜儿得快看。”
这大爷还以为骆涛给他打感情牌,最后好压价。
说着就席地而坐,摆摆手让骆涛自行参观,他倚柱拿着他的宝贝鼻烟闻。
“得儿,您老歇着。”
骆涛也差不多知道这位爷的脾性了,好面儿还能摆谱,看玩鼻烟的那架势应该也是位玩主儿。
自己就懒得和他絮叨,自己开启自驾游模式,一个屋一个屋看,走到正房的时候,这可把骆涛给震到了。
正房有六扇大门,这用料可是不凡,包浆是没了,不仔细看还以为是楠木,细看就认出是核桃木,纹理较粗,呈红褐色。
轻推中间一扇门,那声音别提有多刺耳了。
一地灰尘,余晖照光,尘灰飞舞,只好轻轻走进,五间全是相通,中间有四根红木大柱,房梁上雕花瑞兽,还能隐约可见。
从正房出来,从左侧入后院,入眼的就是一景,一座假山四面环水,水中枯荷仍带莲蓬,左右抄手游廊。
右边抄手游廊倚墙而饰,可惜厢房处一节已经倒塌,骆涛站在此处也提心吊胆,生怕会掉下来什么。
随左边游廊走,拐一弯有月亮门,把后院花园一分为二,二处置景大不相同。
就见这花园荒草凄凄,乱木横生,千平之地独一楼宇。
骆涛拨草而进,地面青砖鹅卵铺就,有一水渠绕花园一周,青石小桥,北房屋后青竹可数。
过小桥到楼宇前,阁楼两层,飞檐斗拱,楼名妙音阁,走近观赏,两个大柱上面尚能看清还有一副对联。
一曲霓裳惊夜色。
十分春色艳朝霞。
看清这副对联,骆涛就知道这是一大戏台,戏台上共有四根大柱,左右还各有一小门,为出将入相,右出左入,骆涛从入相进到后台,面积不大,有一木楼梯去二层。
骆涛看了一眼便折返而回,楼梯年久失修轻意不要冒险为好。
戏台后面左侧有一门被封上了,应该是通贝勒府大院,这花园在贝勒府右侧算是小跨院,贝勒府左侧还有一跨院花园。
这院内水道是通着后海,有一铁板水闸来控制,另外还有一后门。
“……”
一路走回,骆涛心里已打定了主意,破是破了点,但好在后世这院子值钱,还雅致。
“大爷,不知道怎么您老怎么卖?”骆涛走到大爷面前,也坐了下来抽根烟。
“您想买?”这大爷还一脸不信的表情。
“我买不行吗?”骆涛反问了他一句。
大爷还是个性,“我这院子虽然破败了点,但也不便宜。”
“呵呵,大爷您说个数?”
大爷也不说话就伸了两根手指,“两万,没问题,咱……”
“滚蛋,孙子,逗我玩呐。二十万。”
这没把骆涛吓死,王八吃称铊,你真敢开牙。
“呸。”骆涛把烟一掐,嘴中的痰一吐。
“我没听错吧!您这儿也忒高了,现在谁有闲钱买这破院子。”
大爷一听不乐意了,鼻烟也不闻了,猛一下站了起来,自己能说这是破院子,但别人就不能说。
“孙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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