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骆涛就非常敏锐的发现,家里气氛很不对。
老娘苏桂兰坐在院中葡萄架下的马扎上,不言语,脸色很不好看。
朱霖抱着小丫头,坐在东厢房的门口,也不言语。
何姐在厨房门前低着头专心纳鞋底。
院中也不见小十月,不知道又上哪里鬼混去了。
小丫头见骆涛进来,挣脱了朱霖的怀抱,踉踉跄跄小跑过来。
“爸爸。”
听到这一声奶音,骆涛心都快化了。
“慢点跑,你是不是想爸爸了?”
“想。”
抱着小丫头,就要亲,骆涛一身的酒气,小丫头一点都不爱闻,推开骆涛的双手,转身又投向了她妈妈朱霖的怀抱。
这打击也太大了。
苏桂兰抬头看骆涛,“怎么又喝酒了,出去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喝不要喝,怎么这么不听,………”
她老人家关心的话没少说,最直击骆涛心脏的还是那最后一句:“喝酒不花钱啊!”
知道她现在心情欠佳,骆涛只好赔笑道:“妈,我这都是应酬,不喝不行,您放心今儿这都别人请客,我就负责吃。”
“哼!咱家又不是缺钱,让别人请客干嘛,还担人人情。”
就凭聊这两句,不难发现今儿自家这老太太不对劲。
骆涛也不敢像往常那样母子俩互怼两句。
道一句:“唉,知道了,改明儿我请他们。”
然后骆涛悄悄往走到水龙头处走,洗了一把脸。
用眼神示意朱霖进屋,跟他说说这怎么回事。
她收到信息之后,很自然的抱着小丫头回到卧室。
骆涛紧跟随后。
指着院里,“这怎么回事?”
她小声悄莫说:“咱爸,今儿中午带他那老同学去西昌楼吃饭,她可能有点想法吧!”
“不是?咱爸他们去店里吃饭,妈怎么知道的?”
她理了理小丫头的衣服,怎么关键时候,吊什么胃口,“说啊!”
骆涛有胳膊肘捅了一下她。
她带着幽怨的眼神看了骆涛一眼,再缓缓开口说:“当然是咱爸他自己说的。”
“嗯?”
这什么剧情。
一番了解再知道,老爹骆少逸打电话是想老娘苏桂兰这位女主人去陪一下,他那远来的老同学。
他要是没提这事还好,一提苏桂兰就更气了,中午饭都没怎么吃。
“哦,那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倒没提。”
这父母的事还真不好处理,没两辈子绝对遇不到这种事。
老娘苏桂兰就是普普通通的妇女,除了儿子优秀之外,她跟很多京城大妈一样,有这样那样的小缺点。
遇到这事儿,她要是不生气才怪来。
“你们娘俩在屋待着,我去和老太太聊聊。对了小十月呢?”
她们娘俩两句之后,还不忘问一下儿子。
“去唐大妈家找小胖他们玩去了。”
“哦。”
骆涛出了东厢房卧室,走进了院子里,温和的对何姐说:“何姐,劳您去喊一下小十月,这天儿也不早了。”
她闻言放下手里的活计,“哎,俺这就去。”
来了京城也快两年了,这口音还是带着豫州味。
何姐也不收拾一下做的针线活,就掸了一下衣服,起身要走。
苏桂兰见之,喊道:“等等我,我也和您一起去。”
她这是找事想排解一下自己心里的苦闷。
这种事她也不好开口对外人说,抱括骆涛和朱霖。
“妈,您干什么去?您先坐下来,我有事要和您说。”又转身对何姐说:“何姐,您忙您的。”
她是意会到了这是骆涛支她出去深意。
不假思索,就快步离开。
待何姐走后,骆涛拿过一旁的小马扎,握着老娘的手:“妈,您老别千万不要多想,我爸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
就在骆涛滔滔不绝开导她的时候,她很不以为然的说:“大人的事小孩少插手,不懂规矩。
再说了我和你爸什么事都没有,好好的,操哪门子心。”
说着就拎着小马扎,回自己屋了。
“这……”
骆涛只能心里默默为老爹祈祷。
祈祷他年轻的时候千万不要犯错误。
毕竟他的家产都是靠祖荫留下的。
真要是有什么意外,能继承他老人家的财产,也就只剩他那笔退休金了。
现在祖产统统都归在了骆涛名下。
扒着北房的门框,又多看了两眼,在门外驻足了一会儿。
没什么动静,再轻轻回自己屋。
“刚才妈说那话,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她在说我。”
进屋迎面就碰到了,多心得朱霖。
“你看你多心了吧,妈刚才是说,让我不要问,怎么就变成了说你呢,莫名其妙。”
见她脸还挂着色,骆涛这心顿时就感觉累啊!
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不是说说的。
女王也变得多愁善感,要是双女,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腰好不好不说,就这婆媳关系,就够自己费心的。
拉了一下她:“咱妈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贯的刀子嘴豆腐心。
再者怎么可能是说你,你们娘俩的关系,整个胡同人都知道,那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就差街道给你们二位发中国好媳妇,中国好婆婆的锦旗了。”
临了还不忘亲一口。
这话说的她心里甜如蜜。
她沉浸在好婆媳的情景里,咧着嘴,带着笑意:“这话倒是不假。”
骆涛坐在床边逗弄着小丫头。
朱霖很快就走出了那个尽是美好的情景剧,板着脸问:“差点让你给糊弄过去了,还没说今儿去哪儿喝酒了。”
骆涛不在意,逗着女儿,边回答她:“闺女周岁宴,老马和他那个朋友郑主任不是说要请我吃饭吗?
老莫吃的,今儿我可是狠狠地吃了他们一顿。”
“谁问你这了,他们找你什么事?总不可能凭白无顾请你吃饭吧。”
她也坐在了床的边沿,捡起小丫头扔下地的公仔玩具。
骆涛猛一乐,挑着大拇哥,对她谄媚道:“英明如媳妇。”
她哭笑不得,来了一句,“边去。”
打趣两句,骆涛再道:“这天底下哪有什么免费的午餐。他们啊,把我当地主老财了,也想从我这刮一刀。”
朱霖一听他们也是想自家捐款,就有点生气,“他们也太过份了,咱们家又不是开粥厂的,再说了他们那个什么电视艺术中心又不是灾区。”
骆涛一看高兴啊,这媳妇知道自家挣钱不易了。
拍了拍她丰润的手,“我又不傻,当然不能白白的捐他们。”
骆涛就把在电视剧里给西昌楼和枫叶制衣打广告的事和她说了一遍,自是没提他们拍出电视剧,双方合作拿去香江上映的事。
她很是担忧,“这能行吗?”
现在国内在电视剧里打广告的还真没有,不排除那些国字号老牌子上电视。
拍民国的戏,出现“便宜坊”是很正常的事。
解放之后的戏,出现什么“解放”,“永久”,“小天鹅”都属于很正常的事。
以上都不属于电视剧中打广告,纯属剧情需要。
改革开放才几年,厂家在电视上打广告,也才开始。
现在还没人想着以赞助影视剧组,来带动销售。
这种商业活动,得到九十年代才开始兴起,以老马他们捣鼓出的《海马歌舞厅》为代表。
这个剧要不是那些广告商的赞助,老马会哭着唱:哥,真的伤不起。
“放心吧,没事的,加广告的地方都不影响他们剧情的。
他们现在准偷着乐呢,可能还会说我是傻大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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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郑,你这喝的不少啊!事情谈了吗?”
办公室内,一中年见郑小龙有点不扎跟进来,赶紧扶他坐下。
“老鲁,到哪跟人家一说,磕巴都没打一下,全解决了。
而且,嗝……”
鲁主任又赶紧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手脚并用给倒了一杯温茶。
他知道事情解决了心情很好,对郑小龙嘴里的而且,也不急着知道。
“你先喝点水,慢慢说。”
这都是应酬,出了一些不太好的举动,也不能怪罪。
毕竟,今儿郑小龙是带薪休假,还是公款消费,不过这些都是为了艺术中心而奉献。
“主任见笑了。”
鲁主任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
“而且人家还愿意资助我们剧组服装,更重要的是。嗝!”
鲁主任想听下文的,他又来一个酒嗝。
“不好意思。”
连喝了几大口茶水,顺了一下,说:“骆涛先生说片子拍好了,他可以帮助我们把片子卖到香江和濠江,让那里的同胞们也看看我们拍的好片子。”
这话太振奋人心了,鲁主任猛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看郑小龙,“他真有这个本事?”
郑小龙听鲁主任这么问,想想在局桌上骆涛也没有给他一定可以的保证话。
但看当时他那语气也不像吹牛皮,很是坚定道:“主任,不管片子能不能卖的出去,咱们都是不吃亏啊!
这位爷儿一身透着神秘劲,听我朋友说他跟上面来往很密切。
他说能,那九成是能。”
鲁主任也了解骆涛不是凡人,但都是知道他在内地。
这人到了香江好使不好使那就是两回事了。
当下在内地身价百万,那绝对是人上人人上人,但到了香江,也就散散水啦。
他在办公室走了一圈,有点拿不定主意,这诱惑大,同时也说明骆涛要的也大。
见此情景,郑小龙也只好低头喝水,给领导多一点时间思考。
他不是莽撞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顶头上司添堵。
鲁主任走了一圈,这其中的道理他也想个差不多的明白。
“老郑,说说他有什么要求?”
郑小龙也不怠慢,“……要在剧情合理的前提下,出现西昌楼和枫叶服装字样,要我们变相给打个广告。”
鲁主任对此没急着发表自己的意见,那有点不相信,问了一句:“就这些?”
“现在就只有这些,不过,片子在香江上映的事,还得您来和他谈。”
“哦。”他沉思了一下,笑着对郑小龙说:“老郑,今儿,辛苦了。你也喝了不少,还是早点回家歇着,这事咱们明儿开会。”
郑小龙也知道,这事不是他们两个一拍板就可以的,毕竟在剧中插广告,还是第一次遇到。
怎么说也得请示一下上面的意思。
“好,您忙。”
还没有出门,鲁主任又想到了什么,“对了老郑,中午的饭钱单位给报。”
见郑小龙要拒绝,“好了,你不要说别的,你一个月才几个钱拿,这事听我的。”
出来对拖地的冯裤子说:“小冯,你过来一下。”
两人实际上也没有差多少岁,但就在级别上那可就差飞了。
叫他一声“小冯”也是可以的,这么叫他,他还还高兴。
这一声小冯叫的他心花怒放,他的内心一直在告诉他自己,一定要淡定。
这郑主任刚进去,领导就叫自己,不用猜准是好事没错。
他也是知道郑小龙找骆涛是为了什么事。
他滋着牙,不常见这情景的人,吃饭一准倒胃口。
也不知道那些花儿们,怎么忍心伤害冯导演这嘴好牙口。
“来了,主任。”
把拖把轻轻地放在,不碍事的地方。
迈着小步子,要多从容就有多从容,要多自信就多自信。
其实是因为刚拖的地太滑,他怕摔出了糗,别到时候让领导以为他是个轻浮的人。
走到鲁主任跟前,又滋着牙,笑问:“领导什么事?您只要说,保证完成任务。”
鲁主任从高往低压了一下手,很有领导气质,“没什么大任务给你。”
这一句话真的好似人在寒冬腊月吃冰棍,心扒凉扒凉。
冯裤子脸上仍带着笑意。
“你骑车把郑主任送回家。
我给你半天假。”
虽然鲁主任这话说的不地道,但冯裤子对这活,还是很上心的。
“保证完成任务。”
进来就扶着郑小龙出去,郑小龙喝的不多,但一没有人聊天,脑袋就有点迷糊。
现在他还很清醒。
两个刚离开,鲁主任一回办公室,其他人都议论开了。
“《便衣警察》是不是要拍了?”
“这冯裤子别看他人长的不怎么样,心思可够花花的。”
“老赵,你怎么看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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