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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3章 不收废品,改学《孙子兵法》了

第673章 不收废品,改学《孙子兵法》了

“老乡,您这是干什么?”骆涛扶起进门便扑通跪地的老乡,这老乡伏地呜呜哭,嘴里一直念叨着感谢之类的话。

骆涛他活了三十多年哪里见识过这阵势,两眼巴巴望着带老乡过来的列车长。

心里有个猜想,就是这跪地的大哥可能就是被毛贼偷窃的那位老乡。

列车长察觉到骆涛投过来的目光,介绍他就是失窃的受害者。

骆涛扶他坐在卧铺上,认真打量了一下他,五十来岁,黝黑的皮肤,沧桑的脸庞,蓬松纷乱的头发,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哪怕刚才大哭过,眼球布满红丝也难掩他双目光彩。

这就是地地道道的老农民,吃过再多的苦也只是写在脸上,心灵的窗户一直满怀希望。

他跑过去感谢自己,一定是列车长说漏了嘴,没有瞒住。

骆涛只是看了一眼列车长,吓他一跳,委屈巴巴,然后再没有其它表示。

这事也不全怪列车长,他自己也有问题。

老乡的一千块是他辛辛苦苦攒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攒出来的,钱的面额一定是有大有小,绝不可能是十张一百元,甚至都有可能没有一百元这么大的面额。

百元面额是去年才发行出来的新币,大家对它还不怎么熟悉,很多对它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钱丢失之后,着急上火等急躁情绪交织之下,嘴唇微干,“喝口水。”骆涛从卧铺中间的小桌子上拿一瓶瓶装水递在他手上,面带微笑,语气平和。

他显得很拘谨···也可以说是恐慌,接水的双手无规律的颤抖,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感激的情绪向外迸射。

可当水到了他的手上之后,他那双粗糙的大手如一把鱼嘴钳紧紧掐着,他抬头望了骆涛一眼,说了一句谢谢,又低下了头。

应该是见到骆涛后过度紧张,才会这般。

身子微倾,“听口音您是豫省人?”这位老乡的口音跟何姐说话有点相似。

“不是,我颍州的。”回答的干净利索,颍州口音重了不少。

他抬起头看着骆涛,好像在努力记住骆涛的模样,神态仍旧紧张。

大哥的回话,让空气里稍稍弥漫着尴尬,哦了一声,接着问道:“颍州好像有去京城的火车,您怎么坐到泉城来了?”

“我没有赶上那班车,就想着··先坐到泉城,从这儿买去正州的票,再倒车回颍州。”

说的很合理,可骆涛听着不对劲儿,没赶上发往颍州的班次,可以等一天啊!干什么这么着急。

“哦,那是够辛苦的。”骆涛没直接问他有什么事需要这么赶。

他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下来。

骆涛觉得这位大哥不光是因为紧张才惜字如金,还有可能他本身性格就是如此。

“您在京城做什么事情?”

“收废品。”抬起头又垂下。

听到他从事的职业之后,骆涛对他兴趣更浓,实在没有想到在火车上还能碰到同行。

“哟,是吗?那咱们两个还是同行呢。”

这位大哥猛地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骆涛,心想这个有钱人也敢收废品。

“你开玩笑。”当说出这话,他浑身紧绷的肌肉明显有所放松,语调中多了些许轻快。

骆涛见他放松了下来。“骗您干什么?我之前在收货站干了三年。”骆涛说几个他听来关于收废品的知识,怎么玩儿称(在称杆子上玩把戏),还有卖纸板提前一段时间给洒上水等等。

讲一些共同的话题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你懂得真多。”嘿嘿笑着,还不忘认定骆涛没有说谎,“你是干过的。唉!现在不行了,都不让到城里干活。”

骆涛经常参与经济的会议,知道一些情况,但从来没有亲身参与,今儿正好碰到了,再加上他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是应该对此这类事情多做了解,有利于今后工作。

“您这也算是个体户,又不是无业人员,留在城里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在城里租了房子,还买了一辆三轮车,不吃公家的也不要公家的,就是不须干活,非得让我回去,还····”说了半截他突然不说了。

“还有什么?”骆涛追问道。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苦笑着:“没···什么。”神情的慌张,出卖了他。

骆涛瞬间就明白了,让其他人都离开,“骆先生,我和小刘就不离开了吧!”龚俊担心骆涛的安危。

骆涛给了他一个眼神,龚俊只得遵从,临走前扫了一眼这位大哥。

他们走了,小小的包厢现在就他们两个人。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了吧!”

他露出不好意思的笑,“伱是一定是大领|导吧?”

“您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大领|导的?”自己这么年轻怎么也像是领|导啊!

“能拿一千块钱给俺,那只有领|导才会关心。”羞涩的笑,“还有他们都怕你,我坐过好几次火车,从来就没有看到过负责这火车的头头儿,今天第一次。”

这位大哥说话倒是有理有据,看来这大哥见过不少世面,眼力很厉害。

骆涛想从他这里多了解一些实际情况,突然发觉好像还不知道这大哥叫什么。

没有正面承认他是不是大领|导,“到现在还不知道大哥您怎么称呼?”

“我叫陆大有。”

“左耳陆还是足各路?”骆涛一个字一个字确认他的姓名。

夸他这名字取得好,人生大有作为,将来还要住上大楼房,城里有的农村也会有。

他听到后傻乐,看表情他是一点不相信骆涛说的话,包括每个标点符号。

想想兜里的一千块钱,他认定骆涛是一个好人,就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理想主义。

农村穷的住土坯房,还住大楼房,梦里都不一定能梦到。

他笑着就是不说话。

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大哥在京城住在什么地方?”骆涛不和他谈别的,一直聊着家常,问工作问生活问家庭。

得知他住在庞各庄,到京城务工两年了,陆大有性子很直爽,还告诉骆涛别看他才去京城两年,就这两年他靠收废品攒了四千多块钱,还跟骆涛算了一笔账。

他在农村有八亩地,一家六口人靠种地一年累死累活才攒百十块钱,就算多干几个副业一年到头最多也不过一千来块钱,没什么大的盼头。

听完他算这笔账,傻子也知道干什么来钱快。

就是靠在京城收废品去年给大儿子娶了亲,今年才刚刚四十的他,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看着不过就比自己大几岁的陆大有一脸沧桑,又看着他因为马上就抱上孙子辈露出的微笑,骆涛内心说不出是不是该羡慕他?

“老哥您有大福气哟,按您的年龄,您是要见五辈人的。”照着二十年一代人,他八十岁的时候就五世同堂了。

谁不希望家里人丁兴旺,特别在农村这种欲望最强烈。

在农村家里男丁多是不会受别人欺负的,这也导致了农村重男轻女的现象比城市严重一些。

当然中国重男轻女的现象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一点造成的,只能说加剧了重男轻女的观念。

如果真要解剖中国重男轻女的现象,恐怕一本、一个人是解释不清楚的。

陆大有笑了笑,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事,表情变得有点凝重。

“要是不管生育就好了。”

骆涛必须要批评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受过批评的陆大有,不但没有吸取教训,还在接着犯错误。“你别误会,我就是有点担心儿媳妇生个丫头。”

“我说您啊!怎么也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呢,生男生女都一样,将来都可以养老,您还在京城待过,思想怎么还能这么落后。”

他回了一句差点没让骆涛背过去。

“你说的俺懂,京城的人也重男轻女,一点不比我们农村强。”

骆涛咳嗽了两声,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不过,还是要批评他,规劝他要改变这种思想,对他进行了几分钟的思想工作宣传,陆大有思想上有着明显的转变。

“咱们说好了,有时间我一定去您家看看,您要是没有做到,可是打板子的。”

“你放心,我陆大有说出的话一口吐沫一个钉,绝不会作出疼孙子不疼孙女的事来。”

见他拍着胸脯做出的保证,骆涛是相信他能做到。

聊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常,见彼此的关系已经十分熟络,骆涛趁机询问之前他没有吐出嘴的话:“陆老哥,您之前说京城那边的人不让您干活,还怎么着您了?”

“他们···”藏在他肚子里的话就要顺嘴说出来,又突然踩了急刹车,陆大有很警觉反问骆涛:“你在京城是管什么的?”

他通过聊天发觉骆涛没有一点架子,胆子也就大了一些,敢询问骆涛是干什么的。

此时,骆涛也不打算瞒他,“我主要负责给咱们乡亲们解决问题的,只要有问题给我说,我一定尽全力帮乡亲们解决问题,您有事就可以给说。”

怕他还有顾虑,骆涛打算自报家门,直接打消他心底最后的担忧,“老哥您在京城待了两年,应该听说过骆涛吧!”

一听这名字,陆大有一愣,眉头皱着,先来个语气词,咦!“好像耳熟?”听语气他还不怎么确定。

“我就是骆涛。”

“知道西昌楼吧?那就是我开的。”

一提西昌楼陆大有点了点头,“我去那里吃过一次叫什么名字的餐,就是有点贵。”

陆大有说的应该是西昌楼推出的量大管饱五块钱一份的快餐。

除了挣钱的之外,谁花钱去吃都嫌贵。

这么一点陆大有就信了骆涛是给乡亲们解决问题的办事员。

“这事儿我之前是不敢对别人说的,不过你是好人,又是给我们解决问题的领|导,我不能不说。”

然后他就跟骆涛细说了他在京城遇到的一些困难和洒下的泪水。听得骆涛直皱眉,面色铁青。

“我是不想出京城了,所以着急忙慌回家。”

骆涛努力从铁青的脸上挤出微笑,“回家好,抱孙子享享几天福,等天清气爽之后再出来务工。”

他笑着直摇头,“明年如果让出来,我打算带着两个儿子去粤省,听说那边放松。”

也不知道他那里听说的消息,粤省哪里比京城放松,那边也严禁三无人员,时不时还要面对急着投胎的飞车党。

骆涛不想陆大有还遭受一次务工打击,给他简单分析了一下,建议他明年可以去浙省务工,离家也不算太远,浙省的经商环境也很好,特别是那边的私营企业搞得不错,陆大有要是去收废品应该是有所作为。

“我看浙省不错,你们可以考虑一下。”还给他出点子,“挣了钱不要还走街串巷,可以开个废品站,去承包厂子的废品,这样不累人,还能挣着钱。”

听得陆大有直挠头,“领|导能行吗?”

“您不去做,那肯定不行,试一试万一成了呢。”人一定要有梦想,万一实现了呢。

被骆涛这么一激,原本高冷话少的汉子也斩钉截铁道:“听你的,等孙子出生之后,我们爷仨就跑浙省务工。”

刚拍完胸脯,陆大有脸上又有了犹豫之色,骆涛也借此喝了一口水,好一会儿,他开口道:“你能不能给写···下来,我有点···记不住嫩些。”

骆涛笑着应下了他的要求,从包里拿出纸笔给他把废品站的路子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陆大有拿着这两页纸激动的不行,可是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字。“领|导的字写的真好看,比我们那里的校长写的还好。”

夸得骆涛哭笑不得。

陆大有小心翼翼把骆涛给他写的商业秘籍认真再认真折叠好,放进前胸处自己缝制的口袋里。

秘籍刚放进去,他从前胸另一边的口袋里掏出一匝百元大钞。

“领|导这钱我不能要你的。”

骆涛吃惊,不理解,“为什么啊?”难道是自己伤了他的自尊心,他把自己对他的帮助看作是嗟来之食。

他黝黑的脸庞泛着红,不好意思又羞愧道:“我没有丢这么多钱?”

这句话真的骆涛一动不动,什么意思?

“小偷就偷走了我装衣服的布包,里面还剩一百多块钱,这都是我坐火车前准备好的,就是防小偷。”

废品不收,改学《孙子兵法》了。

还拍了拍小腹之下,“大钱都在这。”

骆涛忍着笑,毫不吝啬夸奖他,“陆大哥有智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的道理,陆大有深得这句老话的精髓。

既然,他没有受到很大的损失,骆涛也收回自己的钱,不过还是拿了两张出来,“陆大哥,这钱您不能拒绝,这是我给未出生小孙儿的红包。”

这个理由陆大有拒绝不了,含笑收下。

骆涛又问了他为什么说自己被偷了一千多块。

“我要是不这么说,他们也不会这么上心帮我查。”

好嘛!这人真是不可貌相,长着一副老实面孔,身子里长着八百个心眼,属藕的。

不过,这也是普通人在无奈中摸索出来的智慧,不能算错,骆涛对他说下次一定不要再这么做,应该相信我们火车上的同志们的能力和责任。

ps:人间四月天,祝福大家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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