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兔?
天鸡?
他连听都没听过!
倒是他和虞青梅总在祖师祠堂烤兔子和野鸡吃……
夔门历代弟子的星蕴都有记录在册,这一点他印象很清晰,到了星蕴境后有一个大大的本子记录自己的星蕴,每人一页,还可以写一段类似感言之类的东西,留待后来人吹捧。
譬如初代祖师,觉醒的就是獬豸星蕴,在里面认认真真的记录着——“初雪有感,外穴相合,内穴交融,灵穴共鸣,故破点星而入星蕴,点亮星图一百有八,天雷相生,成夔龙之相,高十丈三寸!欲立夔门!”
下面一群后世弟子留字。
“祖师爷厉害!”
“小破门牛哔!”
“泪目!”
“火钳刘明!”
“此生无悔入夔门,子孙还葬夔山坟!”
“你指尖跃动的电光,是我此生不灭的信仰!”
小时候夔山上没有故事书,他又懒得讲故事,就拿这个跟虞青梅一起看着解闷,一看就能笑上一天。
而他们的上一代,掌门老头的星蕴是平平无奇的翼鱼,在一众弟子中算是垫底的存在,他也经常说自己没有天赋,上一代的每一位师兄师姐都比他要强。
但就是这么平平无奇的掌门老头,却硬生生靠着自己毅力化翼鱼为鲲鹏,一跃成为赫赫有名的风云卿!
当时李叔跟他讲的时候他起初是不信的,但是翻遍了上一代所有弟子的星蕴才发现,最次的也是风生兽星蕴。
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天鸡,玉兔,这两个星蕴从来没在那本名册上出现过!
不过,陆槐却是曾说过,与他同行的两人是他们夔门的前辈,那两人的风雷术法也毫无疑问是夔山的法门!
这又该如何解释?
而且,天鸡这个星蕴他似乎有些印象,在重明郡时他曾在街上听一个老乞丐描述过,当年拯救重明郡的神鸟,确实与那天鸡的形象无异!
五十年前……
重明郡……
洗剑阁……
陆槐……
两位无名剑仙……
宁无猜沉着眉头,脑海中阴霾拨散,那些过往不曾明晰的线索顿时串成了一条线。
这样说来,整件事情应该是。
天河卿得知前朝镇国剑线索,暗中谋划布局,欲血祭天下潮,超脱天卿,比肩神明。
而那两位无名剑仙自称夔门中人与陆槐结识,路上偶然发现了天河卿要血祭天下潮的线索,但因为仅仅是猜测,而且天河卿已经在暗中提防戒备雷公卿和镇海卿,于是三人便来到钟山,意图请钟山神出手。
之后在重明郡发生大战,挽救当时的郡城于水火,钟山神回到钟山,两位无名剑仙飘身而去。
而陆槐性情大变,即位后过了几年便开始倒行逆施,追求长生……
当年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逐渐还原,宁无猜却是眉头一跳。
等等!
不对!
天河卿虽然防备雷公卿和镇海卿,但若是请求这两位位一同出手,即便是天河卿防备也绝毫无他法。
可这两位无名剑仙的选择却是去找一位妖王!
哪怕这位妖王对人类的态度还算不错,一诺千金,但异族强者总不可能比同族强者更值得信任!
除非……
这里面还有什么内情!
莫非,天河卿当年其实还有其他的帮手?而雷公卿和镇海卿都被拖住了,所以才需要另找帮手来破局?
五十年前的天河卿,如今的燕无涯,真的有这样的巧合么?
还有,给燕无涯镇国剑线索的是谁?
宁无猜紧皱着眉头,突然觉得像是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们所有人都笼罩在其中,而对方就藏在黑暗之中,用指尖拨弄着他们这些棋盘上的棋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虞青梅突然叫了一声,紧接着双眸一亮,看向宁无猜:“玉玺!是玉玺!”
宁无猜被这叫声吓了一跳,顿时回过神来:“玉玺?你发现玉玺碎片了?”
“不是!”
虞青梅翻了宁无猜一眼,紧接着看向陆红袖,傲娇的轻哼一声:“喂!钟山印既然是你家的东西,肯定记得玉玺上面都雕刻着什么吧?”
陆红袖也猛地反应了过来,连忙掏出之前宁无猜给的那一块玉玺,一只皎皎玉兔活灵活现的赫然蹲伏其上!
宁无猜此刻也终于反应了过来,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虞青梅:“玉兔,天鸡,麒麟,烛龙,神女!恰好都在这里!难道说钟山印是南王为了纪念这一段岁月……师姐你是怎么发现的?!”
虞青梅顿时刮了刮鼻子,没好气的看了宁无猜一眼,轻哼道:“师姐我也是很聪明的好吧?”
宁无猜顿时笑了起来:“是是是,师姐冰雪聪明,玲珑剔透,蕙质兰心……”
很显然,神女是南王的初恋,麒麟代表着南王自己,天鸡和玉兔是那两位让南王印象深刻的无名剑仙,烛龙则是象征着已经陨落的钟山神。
南王在性情大变之后,为了纪念以前这段最难忘的岁月,雕刻了这枚玉玺。
宁无猜觉得完全合理。
既然这样的话,那这两个人……
两个人?
宁无猜双眸瞬间睁大,被忘却的记忆再度涌现出来,让他忍不住突然流出两行清泪来,在虞青梅和陆红袖诧异的目光中,转身就向着陆槐的方向跑去!
第几次了?!
该死!
到底是第几次了?!
忘却……忘却……忘却……
到底是谁啊!
到底为什么会让他忘掉!
眼泪顺着脸颊莫名落下,眼前的景象模糊,然而宁无猜却紧紧的握紧拳头,咬牙不断重复着。
不能忘!
不能忘!
不能!
不知道姓名的人!
不存在的人!
无论如何都想要记起的人!
鲜血沿着手指流出,因为心中那阵强烈的悸动,连牙齿都在剧烈颤抖着。
陆槐!
那两个人的名字,陆槐一定知道!
不能忘!
不能忘!
绝对不能再忘……
“哗啦!”
踩碎一地枯枝落叶,白衣飞扬,宁无猜猛地从树林中蹿出,见到不远处用温柔目光看着钟山玉侧脸的陆槐,顿时眼前一亮,急声道:“陆兄!”
陆槐转过头来,看着泪流满面的宁无猜。
宁无猜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张开了嘴:“那……”
言语哽在喉头,却只是发出一阵无意义的发音。
一阵风吹过,寂静的崖台上只剩下落叶被飒飒吹响的声音,乘着山风飞下山崖,又飞出去很远……
宁无猜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一脸诧异的陆槐,伸手摸了摸脸上还没有干涸的泪水,茫然的看着指尖。
等等。
我……
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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