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瞬间爆发的震步产生的冲击力强势逼停了在极速行进中的货车。
车头中部凹陷进去的同时,整辆货车在惯性的作用下翻腾而起,越过徐玖后又重重摔落在地。
还没等徐玖上前,后车厢内尚且燃烧着的三头寄生兽掀了棚顶,裹挟着风雪逼向徐玖。
可惜,这些寻常的寄生兽在如今的徐玖眼中,同前几天碰见的黑爪狼并无太大的差别,迎面又是一记焰拳,赤红色的火柱过处,管他漫天大雪还是肮脏血肉,尽皆消融!
越过三个奇形怪状的火炬,徐玖盯着仍没有动静的驾驶舱,抬步过去。
然而就在徐玖接近至不足三米的区域时,眼前的景象却是倏然恍惚,等他回过神,眼前哪还有货车,只是一块覆满了积雪的巨石,身后更是再度响起嘶吼。
猛地回身,只见得刚才被彻底点燃的三头寄生兽不知怎得又活了过来,自三个方向扑向徐玖。
毫不犹豫地再度挥拳,就在这时,数条触肢先一步贯穿了徐玖的胸膛!
“呵,敢拦我的路,找死!”
看着在自己必杀的攻击下浑身僵直的拦路者,黑袍人冷笑道。
只是还没等他撤手,面前的身影便消散在原地,一时间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有意思,这么说我刚才看到的是你临时制造出来的幻觉,为什么现在又没有了呢?”
徐玖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周围回归正常的环境,视线扫过地上那三具寄生兽的尸体,最终回到现形的黑袍人身上。
“你,怎么可能......唔~”
黑袍人话才说一半,双腿便是一阵剧痛传来,垂眼望下去,右腿以诡异的角度歪折着!
“我问,你答,兴许你会死的舒服点。”
徐玖收回脚,看着瘫倒在地的黑袍人想着获取些情报,没成想意识到自己难以逃生的黑袍人不仅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反倒像是激活了某种后备手段一般,黑袍下的躯体吹了气似的陡然膨胀,旋即直扑徐玖。
面对这种摆明了就是要同归于尽的手段,徐玖也只能拧着眉头后撤两步,而几乎是在他离开黑袍人身旁的同时,后者脊背陡然高耸,伴随着一阵血肉爆裂的声响,一道拳头大小的黑影飙飞而出。
徐玖立刻意识到黑袍人刚才那番行动竟是在给这道黑影打掩护,当即便要追上去,只是脚步才跨出去,之前陷入幻境时的感觉再度出现。
脚步虽然没停,但周围被改变的环境却是让徐玖一时间失去了那道黑影的踪迹。
等到幻境再度褪去,眼前便也只剩下已然成了滩烂肉,鲜血染红积雪的黑袍人。
回过神来的徐玖也没打算到处去找那道黑影,他不是千里眼,更没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强忍着恶心掀开黑袍,底下那具尸体的脊背处偌大的血肉空洞煞是扎眼。
藏在身体里的活物......徐玖第一时间想到了不久前见过的“大变活虫”的另一个黑袍人,只不过当时那只虫豸被催化后还是联结着对方的身体,而这里的这只却是直接逃跑。
他为什么要如此急着将虫豸释放出去,想要遮掩某些信息还是说他体内的虫豸仍有尚未完成的任务?
一念即此,徐玖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猛地腾空而起,望向之前伏山牛群的位置,只能隐约看见大片黑影继续在前行。
果然如此!
那道黑影十有八九就是控制牛群的关键,不仅于此,它似乎还能脱离人体生存......这么看来,余岁镇恐怕还是免不了遭到一场袭击。
眼下这个情况,徐玖也没打算再追过去,虽说不能肯定余岁镇面对的只有这群伏山牛,但他对凡妮莎有足够的信心,尤其是在他已经先行解决掉几头寄生兽的前提下。
将刚才的发现暂且记下,徐玖重新返地面,倒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黑袍人与翻到的货车间徘徊。
连续两次出现幻觉,要不是持续时间极短外加有幻形能力,徐玖刚才说不得就要吃个闷亏,而这显然是黑袍人的手段。
能够在极短的时间内让人陷入幻觉而自身又不受影响,徐玖得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
要知道待会儿徐玖还得去始远镇,里边的人保不齐也有这份能力,之前连续两次中招无疑意味着徐玖并不能靠自己避开这种精神上的干扰。
他可不想到时候再被人用这种方式打个措手不及。
徐玖清楚的记得两次出现幻觉的时机都是黑袍人主动发起袭击的时候,这无疑意味着后者应该能主动使用这个技能。
起效的范围极小,应该不超过三米,否则黑袍人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技巧逃离,而不是留下来搏命。
既然被派到荒原上参与对移动城的袭击,眼前这家伙的个人实力显然不咋地,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使徒,否则他现在应该在始远城。
那么他是依靠什么发动的能力?
不论是货车的驾驶室还是黑袍人身侧,徐玖来回找了两圈,始终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存在。
难道是刚才放走的那道黑影?
这似乎是唯一的解释。
看了眼时间,此时距离他停下摩托已经过了10分钟,再找下去,怕是要错过始远城的坐标点,徐玖只得起身赶回附近的摩托。
正打算起身离开,下意识的回望货车所在的位置,目光忽地停留在黑袍人周边的雪地间。
之前徐玖处在其中并未有所发现,现在离开那片区域再回望过去,只见洁白的雪地中,除开暗红色的血渍和脚印之外,竟是稀稀拉拉的散落着不少黑点。
刚才在近处时徐玖只当它们是货车翻到后掉落的碎片......
调转车头行驶过去,随手捞起一团掺杂着黑点的冰雪,徐玖凑上前去闻了闻,摩托忽地晃荡了两下再停稳。
抛掉手中的雪团,徐玖不再停留,全速前往始远镇!
......
余岁镇内,随着徐玖的离开,防守的任务全然压在了凡妮莎的肩头。
所幸这本就是她来余岁镇的主要任务,对此也是早有准备。
将自己的队员分散填充到各处的防御阵地后,凡妮莎便径直来到最为薄弱的东部区域,同时让自己的副官汉斯做为预备队,随时支援危急区域。
由于通讯受到限制,她临时安排了几个跑的比较快的人充当传令兵,镇子四面的哨塔上也增添了信号灯,为的就是能够在危机出现的第一时间进行预警。
凡妮莎驻足于两处外沿平台后方的街道中央,皱着眉头看向前方趴伏在阵地上,即便穿着防寒的斗篷依旧得不时起身活动身体的守卫还有旁边不时交头接耳,临时征召过来的民兵。
他们的装备还有战斗素养无疑极为低下,别说是静止城,就算是婺山聚集点内的炊事班恐怕都要比他们更为精锐。
可凡妮莎心里也清楚,自己根本没有理由苛责这些人,他们已然尽了全力......
哔!!!
刺耳的警笛声传来,凡妮莎同周围的士兵们一道转过头,他们所在方位上的哨塔高层闪烁着红灯。
“所有人注意,进入一级战备!”
伴随着指令的下达,子弹上膛,手雷挪动声顿时响成一片,而在凡妮莎的身侧,三门火炮的炮口亦是在几名士兵的操作下开始校准。
不多时,后方街巷有人飞奔而来,喘着粗气的传令兵边跑边吼着,
“长官,哨塔在我们面对的方向上发现伏山牛群,正向我们这边极速靠近!”
“伏山牛......体型庞大,弹跳能力极弱......立刻抬起陆港,降下东部外围铁甲,护住底部车轮,外延平台前压,尽可能防止伏山牛群靠近余岁镇!”
移动城天然对大部分荒原上的陆行野兽有着压倒性的优势,这也是当初建立移动城的主要原因之一,因此凡妮莎当下考量的是怎么在伏山牛群的冲击下保护余岁镇的底盘不受损伤。
指令既已下达,旁边站在操控盘边的守卫立刻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钥匙插入锁孔,紧接着掰动操纵杆。
闷响声中,两个外延防御平台再度向前,陆港周边则是降下大块铁板。
“前沿防御阵地人都听着,一旦爆发战斗,我需要你们关注兽群中体型怪异,存在着突变体征的凶兽或是寄生兽,如有发现,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
凡妮莎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声调,之前黑爪狼群的袭击给她提了醒,这种突变个体是有可能出现变数的,毕竟伏山牛不同于黑爪狼,后者可以进行斩首,前者嘛......
面对十几辆没有刹车的大货车,拦一个试试?
更何况之前出现的几次针对移动城的袭击中都存在着寄生兽,这是她不得不防的一点。
殊不知某人已经先行帮她降低了难度......
思索的间隙,前方的风雪中,大团黑影逐渐显露,还没等它们靠上前,周边的一些民兵难免出现骚动,以往他们现在应该躲在家中,而不是冒着风雪直面怪物。
“长官,位置校准完毕,请指示!”
炮兵装填完炮弹,起身敬礼。
凡妮莎深吸一口气,高举起右手,旋即向前挥下,
“开炮!”
嗵~嗵~嗵~
接连几声炸响,伏山牛群中顿时绽开大捧血水,到底是婺山聚集点那边支援过来的武器,别的且不论,杀伤力毋庸置疑。
首战告捷,这边的士气顿时上涨不少,几个嗓门大的更是欢呼起来。
凡妮莎紧绷的脸色亦是松了些,下一秒身后哨塔警报声催命似的响起,倏然向前一步,视线紧盯着前方天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群飞鸟。
这场防守战,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
......
始远城内。
距离昨晚的夜袭已经过去将近十个小时。
大火仍在城内蔓延,枪炮声却稀疏了不少,偶尔有零星枪声响起,很快便又沉寂下去。
难以名状的寄生兽在街道上徘徊,手中拖着一具或是几具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尸体,向着街道中央走去,最后将手中的残尸抛入一座已然堆了七八米高,积雪覆盖的尸山上。
数名身披黑袍的人围绕着尸山站立,各自手中都捧着样式不同的器具,脚下更是刻绘着猩红法阵。
伴随着晦涩的咒语不断被重复吟唱,尸山周边的空间似是遭到了扭曲,它们推挤着,撕裂着那些堆叠在一起的尸躯,让本该在低温中凝结的血肉融化,混杂着雪水淌落。
最终只余下一具又一具兜着衣衫的苍白骨骸。
数十道血线自尸山底下溢出,它们并未顺着钢铁构筑的街道淌入各处的排水口,仿佛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汇流于正北方的一名身着灰色长袍,头戴着一顶外形极为扭曲怪异的血色冠冕的老人身前。
他就像是冬末路旁将死的灌木,佝偻的身躯叫人觉得只要风雪再大些便会被彻底的压垮,枯瘦的双臂甚至无法再抬起扫去肩膀乃至头顶官面上的碎雪,只能勉力握持着一根镶嵌有多枚宝石的权杖来维持站立的姿态。
满是褐色老年斑的脸皮耷拉着,浑浊的双眼在身前的血水滩上短暂停留,旋即艰难转身,走向身后的一栋高耸而华美的建筑。
这里是始远城乃至整个婺山荒原区域内所有移动城中唯一的一座教堂,它象征着崇高的信仰。
老人昂头看着装修极为精美的教堂大门,右手摩挲着权杖,忽地伸出食指遥指大门。
下一秒,身后的血水化做两只巨大的手掌向前,拍开大门!
出现在老人眼前的,并非是高大宏伟的神像,更不是虔诚的圣徒。
只有一群匍匐在血肉菌毯上的寄生兽,不同于外边街道上的那些,这里的每一头寄生兽,均有着自己独特的凶残气势。
都是由大量血肉哺育,从血卵中诞生的恐怖存在!
然而此时此刻,它们却变成了“养料”,无数触肢以它们为核心蔓延向教堂的大厅各处,协助血肉菌毯在此处疯狂扩散。
构筑成一座血肉巢窟!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