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负提刀杀了费彬,竟又要走回到丁勉身旁。
不止是嵩山派弟子,在场的群雄也全都呆若木鸡,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李不负走回去脚步轻盈,声量其实甚小,但便似一声声电震雷鸣一般,打在群雄心头。
所有人对此惊变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李不负仍笑嘻嘻道:“胖师兄,你替我衡山派清理门户,我也替你们嵩山派清理门户,一恩抵一恩,谁也不欠谁的,公平公道,你说好不好?”
丁勉闻言,登时大怒,双手一插,使出一招“两峰陡起”,向着李不负两腋下的极泉穴托来。
他的人虽长得很胖,然而身躯却很灵活,出招如风,立时便至!
李不负像是早有准备,往旁一跳,掠开很远,却是挥刀去砍陆柏。
陆柏身材瘦削,人称“仙鹤手”,他一手拔剑,一手朝着李不负拍出。
其掌法飘飘而至,灵动鲜活,非常巧妙,一招之后又藏着三、四着,果真是如同一只仙鹤举掌一般。
他掌剑使出,姿势美妙,惹得群雄纷纷注目。
而李不负忽然将血刀衔在口中,飞快腾出双手,两掌齐攻,与陆柏的掌法相对。
“啪”的一下,李不负借此掌势,身形转向另一旁去,躲开了陆柏的剑。
嚓!
他人在空中,身躯侧翻,左手却将血刀从嘴中拿下,而后随手一摆,竟是又对准了先前屠杀刘正风妻、子二人的嵩山派弟子狄修!
那血刀又轻又薄,轻轻一送,便送入了狄修的胸膛。
狄修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便已丧命!
李不负身法腾跃,衔刀换招,先与丁勉、陆柏交手,又杀狄修,其中的招法变幻极快,如同蝴蝶穿行,教群雄都迷花了眼!
“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
出声的人乃是华山派的掌门人岳不群。
定逸师太忽然叫道:“是了,岳掌门好眼力,这一定是衡山派的三大绝技之一,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否则其它门派的武功绝无这种变化!”
岳不群说出“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的名字之后,群雄对李不负“衡山派未来掌门”的身份又更深信了几分。
只因“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乃是衡山派三大绝技之一。
普天之下除了莫大掌门和刘正风以外,几乎便没第三个人还会使的了。
——先前刘正风飞快擒下费彬,也正是此招所建的奇功!
这些人不识得李不负诡异的血刀刀法,却弄拙成巧地将之认成了衡山派武学。
李不负杀了狄修之后,已是落在大厅之外,叫道:“我衡山派遣刘正风去魔教卧底,一片大义,却被嵩山派戮其家人,杀其妻子,天理何在?!”
陆柏怒道:“胡说八道!我嵩山派从不曾知道刘正风是什么卧底魔教之人!”
李不负道:“若是人人都知,那还叫什么卧底?!”
群雄闻言,更是议论不停。
“啊?!”
“原来刘正风是衡山派派去与魔教打探消息的么?”
“这就对了!我绝不相信刘正风是个大奸大恶,助纣为虐之人!”
“放开刘府的家属!若江湖上人人像你们嵩山派这样灭门,武林中人岂非早就死绝了!”
“.......”
群雄纷纷呼喝起来,他们眼见嵩山派嚣张跋扈,戮人家属,本就心有愤怒,此时全都释放出来。
丁勉眼见群情激愤,却使眼色向着五岳剑派的另外几位掌门求助。
泰山派天门道人事不关己,华山派岳不群拈须沉吟,最后还是恒山派定逸师太说了句话。
她道:“丁师兄,你们嵩山派杀了衡山派的弟子,又......又杀了刘贤弟的夫人和儿子,这几条人命相抵,还是罢手吧!”
定逸师太性子火爆,心底却极为仁慈,不愿见着两派再伤人命。
丁勉缓缓道:“衡山派的这位李不负师弟说刘正风是衡山派专程派去魔教卧底之人,这道消息,我嵩山派暗中查探时,却未得知。”
李不负道:“你嵩山派不知的事情也有许多,我是莫大师兄的小师弟,你们嵩山派查了这么久,查出来过么?”
丁勉道:“你.......”
他此时自然不敢不认,因为这本是嵩山派从外面请来的人,他也亲口承认了李不负的身份的。
——丁勉是在先前听见有弟子通报,这才出门与李不负相谈。
——他一心只想如何利用李不负对付刘正风,甚至还考虑到了后来扶持李不负上位,他嵩山派便可借李不负之手掌控整个衡山派。
——但他惟一不曾料及的便是:李不负武功奇高,而且突然从与刘正风刻意为难,变为了相助于他。
丁勉赔了夫人又折兵,自知失算,于是又道:“这事情想要查明,倒也简单。只请李不负师弟和刘正风师兄往我嵩山上去一遭,将此事与左盟主交待清楚便是了。”
“到时候论功行赏,论罪责罚,都是一条一例,决无纰漏的!”
丁勉朝着群雄一拱手,道:“诸位认为如何?”
场面安静了片刻。
天门道人吐出一句话:“应当如此。”
岳不群道:“此中有些误会,解开也就是了。”
定逸师太也道:“是,若是两位衡山派的贤弟怕嵩山派欺负人,我老尼也跟着你们一同去!”
五岳剑派一一表态,刘正风不禁看了李不负一眼,便要说话。
李不负却道:“你将刘正风师兄的家眷门人全都挟持,威胁我们与你去上嵩山,这若是传了出去,我衡山派的脸面何存?”
陆柏冷声道:“你莫忘了,你也杀了我嵩山派的费彬师弟!”
死掉的狄修倒还好,而费彬却是“嵩山十三太保”之一,武功高强,声名在外,他这一死对于武林来说,都是一件不小的事。
李不负摇头道:“我们先前已说好了的,我杀费彬,是私人恩怨,不计算在嵩山派头上。”
陆柏道:“谁跟你说好了的?”
李不负指指丁勉,笑道:“这位胖师兄和我说好的呀!”
他言语之间,像是在装傻充愣,话说得不禁让人想笑,但却偏偏很难反驳。
丁勉思索一下,问道:“费彬师弟不过初次见你,如何与你有了怨恨?”
李不负大叫道:“他初次见我,便骂我辱我,若是多见几次,那还了得,岂非要杀了我?!我为了自保,只好先将他杀了!”
丁勉立刻大声反问道:“费彬师弟不过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便该被你杀,这岂非是魔教的行事风格么?”
他这一声,提满内力,声如石滚,整个人都好似高了几分,乃是想要震住群雄!
李不负忽然慢慢道:“那么刘正风师兄的妻子儿女又犯了什么错?他们连不好听的话都没有说半句的,就活该受死吗?”
这话一问出,丁勉顿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