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兴就在县衙广场上,以钦差身份,公布了县令正良构陷钦差,欺压百姓大罪,行钦差先斩后奏之权,直接将正良正法。同时,发还那些被狗官敲诈的百姓财务,交还他们差点被卖到青楼的女孩。
当时,整个县城,最终整个县,一片欢声雷动,鞭炮红纸为之脱销。可惜正良,到死都没有得到他的上司同僚一点点的帮助。成了被抛弃的棋子。
然后,赵兴毫不客气的查抄了正良的家产,获得脏银充做钦差行辕费用,数目很大,但赵兴和赵梓一直对这笔钱钱财讳莫如深,只是缇骑兄弟和所雇请的民夫的伙食质量直线上升。
给了赵梓一笔安家的费用,裹挟着他,开始继续西行。
一路西行,有了民夫车马,行路轻松许多。而一路与赵梓相谈,不得不让赵兴佩服赵梓竟然是山陕活度娘,他所涉猎简直无所不通。
当然,若不是他这种涉猎太多,以他的资质水平,要是十年寒窗读死书,在没有被冻死之前,绝对能高中而步入仕途。因为,这个年代的官,是不需要懂得除了圣人经义之外东西的。在这个时代的官员,只要你会贪污,会站队,那就是一路高升。
一路西行,赵兴依旧尽量不和官府接触,沿途官府也被赵兴在固关的霹雳手段吓到了,他们再次对赵兴这个镇抚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再行两日,就将走出太行西部,进入黄土高原了。”赵梓向赵兴禀报。
赵兴抬眼看着眼前一片连绵险峻的山脉,却不由得担心的道:“既然山西官员有阻挡我西去的意图。固关之手段,让我用雷霆手段震慑住了,沿途官员不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再阻挡我,但我绝对不认为他们会善罢甘休,一定会有更下作的手段等着我。”
王胜林手打凉棚看向那片群山峻岭,不由得道:“不至于吧。”
赵兴嘿嘿一笑:“胜林,你太天真了,凡是大家认为不至于的事,大明的官儿就没有干不出来的,还是小心点吧。”
然后对赵梓询问:“思齐兄,以你这个心理阴暗的家伙估计,他们还会对我们做什么动作呢?”
赵梓就一捂脸,这天下,就不应该有这种,总是将人家的定义挂在嘴边的兄弟加上司的。
“说说,快说说,你就当是他们,站在他们的角度,将越阴暗越好的心思说出来,我们也好有个最坏的打算。”
赵梓当时当仁不让的反驳:“若说心理阴暗,咱们这里还有谁能胜过我们睿智的大人呢?尤其您还身处官场,应该比在下更有切身体会啊。”
“不要拍马屁,你说。”这叫拍马屁?真的没谁脸皮这么厚了。
当时翠艳直接撇嘴:“我就没看过把这样的评价当是马屁听的人,无耻啊无耻,我们姐妹,怎么就娶了这么个丈夫呢。”
赵兴当时驳斥:“是你嫁给我的。”
翠艳再次撇嘴:“当初是我先给你的嫁妆,然后你拿我的嫁妆给我们姐妹送的聘礼。”
赵兴当时就张口结舌,直接忽视了他们姐妹,继续追问赵梓。
赵梓略一沉思:“既然文斗不成,估计就是武斗上场了,大家小心吧。”
赵兴点头:“你和我的想法一样了。”然后转身吩咐王胜林和毛守义:“守义,你带着我的亲卫,保护两位夫人和先生。胜林,你将民夫和粮草保护在中央,放出巡哨,我们全体戒备。”
两人轰然应诺,分头行动起来。一番整顿安排之后,赵兴大手一挥:“兄弟们,迎着炮火,前进——”
两岭山的一个破烂的山寨里,有手下两千的大天王,正在招待一个文士,这个人依旧是洪罗城。
大天王指着地上五千两的银箱,将桌子上的一份告身推到大天王的面前:“只要你接受这件事,这五千两银子就是你的了,而一旦伏击成功,这份告身我就签名生效,如此,你就可以丢掉这让你祖宗蒙羞的匪号,做回你堂堂正正的人,可以光宗耀祖了。”
这个时代聚拢百姓占山为王的杆子头,还没有所谓的推翻封建世界的革命觉悟,在几千年儒家,从娘胎里就进行的忠义礼智信的教导里,他们这么做,就是大逆不道,给祖宗蒙羞。所以,他们都给自己取一个匪号,以掩盖自己的真实姓名。
对于银子,大天王倒是不怎么感兴趣,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桌子上的告身文书:“五千两,买我们杀官,尤其是杀钦差,似乎太少了点吧。同时,我要给我的属下乡亲留个后路啊。”
这个年代的这个阶段,流寇杆子,还处在只是抵抗官府催克,寻条活路的基础上,在他们的信条里,能不招惹官府就不招惹。而官府也是如此,你当你的流寇杆子,我做我的太平官,只要你不攻打县城,不杀官,我就当你不存在。毕竟,围剿流寇杆子,是要花费钱粮的。
而一些地方官员还和流寇杆子暗中往来,一面是卖些物资给他们,赚个大利,再者就是让这些人为自己做些见不得光的事。就比如,官员看上了谁家的地,就请流寇杆子下山做了他们,然后这块地就变成了无主之地,然后拿上些象征性的银子,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将这块地拿到手了。
官匪一家亲,在这里就完美的诠释了。
但这次罗洪成不但要求他们杀官,而且还杀一个直接通天的钦差,这可绝对是大事,朝廷一定会派兵围剿的,自己这些属下转眼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洪罗城微微一笑:“大王放心,这个告身是给你的,这五千两银子是给你属下的路费。“
大天王闻听一愣:“路费?什么意思。”
洪罗城笑着,又从怀里拿出了一张文书道:“今年河曲府受了黄河凌汛之灾,上面已经决定,迁徙一批百姓去那里定居做河工。灾时救灾,无事沿河开垦屯田,所有产出,你和官府对半,你就是这个屯垦河道大使,从六品,而你的部下就是河工啦。”
大天王当时大喜,如果能有这样的安排,拿自己山寨中的一大群老小就能再回良户,大家又有营生。
面对这么大的诱惑,大天王将拳头往桌子上一砸:“这事,俺应承下来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