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当然不能由舞刀弄枪重口味的翠艳操办,还是以酒楼出身的秀芬来做的。
当最后一道菜上来之后,满桂已经恭敬的亲手接过,口称麻烦弟妹了。
这就是赵兴所要的结果。
从现在开始,他和满桂就是一桌子的兄弟了。既然是我的兄弟,你就绝对不能死了。
既然是一桌子的兄弟,当然要解决兄弟间的困难。
赵兴喝了口小酒,皱着眉头说道:“正如满桂哥哥说的那样,如果当时按照实际的情况,哥哥你拒绝了皇上,你就真的没有了退路了。唯一的出路,要么战死,要么被皇上下狱而死。”
满桂对着赵兴举了下酒杯:“哥哥我怎么不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下定决心,在战场上战死。最起码,在我战死之后,皇上能够念着我的一点点的忠诚,能让我的后代子孙免受灾难。”
赵兴当然知道,历史上,崇祯心怀愧疚,在满桂和孙祖寿阵亡,黑云龙、麻登云被活捉后,极为伤心,派礼部侍郎徐光启对他们进行祭奠,追赠满桂为少师,荫封他的子孙为世袭锦衣佥事,每一代递升三级(不是品)。朝廷赐予祭葬,让有关部门为他修建祠堂公祭。
如果按照他的子孙每一代晋升三级的规定,如果大明王朝不亡,最终他的后代能弄个王爷做做,然后做为异姓王,最终被光荣的处死。只是可惜了,他的一腔忠心热血,最终因为大明帝国的轰然崩塌,而付之东流。反倒是被后来的辫子们,做了一个反面的榜样,成了崇祯操切且刻薄寡恩的实锤铁证。
说崇祯操切,可以,但从崇祯对满桂的战死的赏赐上,却足可以看到崇祯的大方重谊。
现在,赵兴已经开始严重的怀疑由清朝修订的《明史》的真实性了。
“公允的说一句,皇上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张之及还是说了一句公道话。
赵兴点头:“建奴入寇京师,一直是败绩不断,尤其是拿下了袁崇焕,更对军心士气是个打击。接着就是永平、遵化、滦州、迁安相继丢失的情况下,京城的民心士气,真的大受打击。从一个至高无上的领导者的角度,也真的需要一场胜利,这似乎也不能说皇上年轻操切。但这一场胜利,是那么轻易能取得的吗?所以我才提出建议,将一场决战,变成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输掉了,不伤国本,取胜了,可以大造声势,同时,也解了满大哥的危局。”
满桂心怀感激的,再次举起杯:“只可惜,你为哥哥我解除了危局,却将你自己深陷其中,现在不是我的生死了,现在是你的危局了。”
蒙古的汉子,就是直来直去的性格,有恩以命相报,有仇必须亲手解决。
听到满桂能说出这样的话,赵兴就放心了,因为他已经知道,满桂是自己的人了。
“是兄弟,就要相互拉扯,至于有什么后果,那是后来的事。就比如说现在,我们就研究一下怎样解决我的困境吧。”
满桂道:“现在皇太极将他的主力,要去攻击山海关,现在那里孙师傅主政,是原先辽西关宁铁骑的老上司,所以祖大寿他们俯首帖耳。双方正在东面打的不可开交,真正面对北京城的,其实不过就是5六万的建奴联军。”
赵兴就玩弄着酒杯:“就这5六万的建奴,难道哥哥有信心,在调动20万勤王大军进行反击,就能取胜吗?”
满桂毫不犹豫的回答:“不能取胜。但我更担心的是,一旦崩溃,正如兄弟你在皇上面前说的那样,就又一个萨尔浒啊。”然后忧心忡忡的一口喝干眼前的酒,将酒杯蹲在桌子上:“国朝败不起啦。”
赵兴就道:“既然不能够搞一场赌博性的决战,同时,皇上坚决拒绝京营出战,以确保根本。为了平息你和皇上之间的矛盾,我们只能搞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而且还必须要保证胜利,这是个前题,否则在座的咱们三兄弟,谁也逃脱不了好的下场啊。”
于是满桂和张之及就一起沉默了,这几乎就等于是个死结,几乎就没有解。
“不知道大哥,你和建奴几次接战之后,对建奴的优点缺点有什么评论?说出来,咱们讨论一下。”
满桂几次和建奴接战,当然对敌人的战术特点了然于心,于是沉思了一下,总结到:“敌人全是骑兵,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些步兵,在野战中所能对抗的。但是不过,
一听说但是两个字,赵兴立刻眼睛一亮,因为只要有但是两个字,就等于事情有转机,于是急切地询问:“但是什么?”
满桂谨慎的回答:“第一,建奴和蒙古人之所以能冲破我们的大阵,就在于将士们悍不畏死。更主要的是,他们战马的冲击速度。而悍不畏死并不是关键,关键的还是冲击速度。只要能将他们的冲击速度降下来,以他们的身高和我们相比,我们倒是有了优势。”
张之及接口:“我们有犀利的火器,在远距离上可以给他们杀伤,然后阻止他们冲锋的速度。”
对于这样的提议,赵兴和满桂直接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
大明的火器,就是著名的自杀神器,两军对阵,只要自己这一方一开枪,自己就把自己的队形搞乱了,还想阻挡敌人骑兵的进攻?做梦呢你吧。
张之及说完这话,也后悔说了一个表现自己白痴的智商,于是就嘿嘿傻笑。
“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赵兴继续询问这个战场宿将:“这个天下,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否则也就不会出现改朝换代,也就不会出现由一群农民的暴动,最终创造了辉煌的大明王朝。”
“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事先在前面挖掘壕沟陷阱,让敌人的骑兵速度降下来,然后我们这里派出长枪手,刺杀骑在战马上的敌人。”满桂充满神往的道:“只要让我们的长枪手,冲到没有冲击力的敌人对面,在没有冲击能力的骑兵面前,他们就是骑兵的噩梦,只有被屠杀的份儿。”然后痛苦的摇头:“军已丧胆,敌人也不会给我们挖掘壕沟陷阱的机会,可惜可惜。”
这样的话,立刻提醒了赵兴,他不由得豁然起身,直接打住两个兄弟打断自己思路的询问,开始在地上焦急的踱步。
他现在的脑海里,有一个灵光一闪。但这种灵光,总是一闪而过,最不容易被人抓住。但赵兴知道,只要自己抓住了这道灵光,就一定能克敌致胜。
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镇抚司锦衣卫鸳鸯阵,早已经演练成熟,但是在敌人源源不断强悍的冲击下,并不是克制敌人冲击的真正手段,要想取得胜利,鸳鸯镇也只能最终取得是惨胜。
惨胜,不是他的目的,他要取得一个小小真正意义性的胜利。
但是这个胜利,原本是无望的,不过在满贵刚刚说的话中,还是那个灵光一闪,自己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这样的感觉,让赵兴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用双手握紧拳头,猛烈的砸着自己的脑袋:“我明明想到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快快的让我想起来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