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
高大如山岳的南天门塌了一角,门旁的仙神榜也断为两截。
许多天兵天将脱下甲胄,三五成群地从废墟一般的南天门走出,往下界而去。
太白星君长庚道人在一旁冷艳旁观,并未阻拦。
除了有一小部分人想要乘机搜刮些天材地宝时,他才会上前阻止。
当瑶池金母从灵皇天赶回天庭之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破败不堪、慌乱失措的景象。
“微臣参见娘娘!”
长庚道人上前施以大礼。
瑶池金母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与慌乱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长庚道人自袖口中取出一枚紫气氤氲的宝镜,恭敬地高举过头顶:“乃是陛下的昊天神镜,从断裂的仙神榜中滚出。它全程记下了陛下遇难的经过,娘娘请观之。”
瑶池金母点点头,目光落在他沾满血迹的道袍上,眼中流露出一丝宽慰。
虽然长庚道人没有说,但她还是能够想到他为了保住昊天神镜,肯定与人激烈厮杀过。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昊天上帝陨落,他的昊天神剑折断,昊天宝塔压塌了南天门,而昊天神镜也自断裂的仙神榜中滚落。
这三件极品先天灵宝哪一个不是寻常仙神可望而不可得的宝物?
因此,当时亲眼看到昊天上帝陨落的那些天兵天将贪念大起,想要将这三件极品先天灵宝据为己有,带着逃下界去。
好在天兵天将中还有一些忠心耿耿之辈,在长庚道人的带领下,斩杀了不少抢夺灵宝的叛将乱兵,总算是将局面控制住了。
不过长庚道人此时此刻也没有表功的意思。
他很清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天庭的秩序,否则天庭将重现当年妖族天庭的境况。
而恢复秩序,便需要有一个能让人信服的人站在台面上。
与昊天上帝共掌天帝权柄的瑶池金母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么多年来,她虽一直将天庭诸事都交由昊天上帝处置,自己整日里待在瑶池宫中侍弄蟠桃,但了解她的人,都清楚她只是不想与昊天上帝相争罢了。
在长庚道人心中念头纷起之时,瑶池金母也从昊天神镜中得知了前因后果。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地道:“之前你做得很好。天庭不能乱,尔等也不必慌。陛下他虽然被刑天磨灭了肉身,但元神却没有消亡。”
长庚道人又惊又喜,同时也有点不敢相信:“娘娘所言当真?”
瑶池金母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觉得本宫会说谎?”
“娘娘息怒!”
长庚道人连忙作揖请罪,可脸上却是带着喜悦的笑意。
虽然他对昊天上帝有些决断并不赞同,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忠心。
听闻昊天上帝元神未灭,他是打从心底感到高兴。
“那陛下而今……身在何处?”
瑶池金母将他脸上的喜色看在眼里,微微颔首道:“陛下此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修养,要不了多久便会回归。在此之前,天庭之事便交由你了。”
长庚道人一愣,惊讶道:“陛下不在天庭,当由娘娘执掌乾坤才是。”
瑶池金母摇了摇头,“我要去接陛下回来。就这样吧,你也不必慌乱。瑶姬宫主与嫦娥仙子随后便会赶回来,有她们二人相助,想必你应该能重新恢复天庭的秩序吧?”
长庚道人点点头,肃然道:“娘娘尽管放心,微臣用性命担保。在陛下及娘娘归来之时,天庭还会是那个天庭!”
瑶池金母点点头,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取出一面素色小旗递了过来,“此乃极品先天灵宝素色云界旗,暂且赐予你用来护身,以防有宵小作乱。”
长庚道人连忙将素色云界旗接在手里,激动地拜谢道:“多谢娘娘厚赐!”
瑶池金母再不多言,身影化作一道流光直往天外混沌而去。
混沌之中,一座宫殿飘荡,殿门紧闭,匾额上书写着紫霄宫三个大字。
瑶池金母来到紫霄宫前,摇身化作一个童女,“砰”地一声跪在门前台阶上,叫道:“瑶池拜见老爷!”
紫霄宫毫无动静。
瑶池金母抬起头来,满脸悲愤地道:“承蒙老爷恩典,让我与昊天执掌天庭,总理天地。可如今昊天竟然不明不白地亡于巫族大尊刑天之手……还请老爷开恩,救一救昊天吧!”
紫霄宫内依旧是毫无动静。
瑶池继续叩拜,每磕一头便哀求一声“求老爷开恩,救一救昊天吧!”
也不知道她究竟磕了多少下。
良久良久之后,一声叹息在紫霄宫之中响起。
“唉……进来吧。”
“多谢老爷!”
瑶池金母连忙磕头道谢,然后迈着纤细瘦弱的双腿走进紫霄宫中。
一进宫内,她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自己,眼中满是柔情。
“昊天!”
瑶池金母险些落下泪来。
她与昊天皆为混沌灵物,相伴而生,被鸿钧道人点化心智,化形而出,无量岁月以来一直待在一起。
以前还不觉得有什么,但之前听闻噩耗传来,她才感觉到撕心裂肺一般,好像缺失了什么东西一样。
她先前在南天门外与长庚道人言说昊天未死,不过是她不愿承认罢了。
紫霄宫是她唯一的希望。
在她看来,也只有与天道相合的鸿钧道人才有可能逆转时空,搭救昊天。
或者说,也只有鸿钧道人才会因为她的哀求而出手相救。
其他的圣人有没有这样的能力,她不清楚。
但她知道,就算那些圣人又逆转时空的手段,也不会轻易出手搭救。
“瑶池……”
昊天上帝轻声呼唤,等她的目光迎上来时却没有继续开口。
一切尽在不言中。
少顷。
瑶池金母目光偏移,深吸了一口气,将纷乱的心绪抹平,然后微笑道:“我们回去吧。天庭现在乱成一团糟了,需要你这个天帝回去坐镇。”
“现在还不能回去。”
昊天上帝苦笑道:“老爷虽然出手从时间长河中将我救了回来,但我陨落已经成了不可逆转的事实,若是直接回到洪荒,会与洪荒大道相斥……”
瑶池金母皱眉,“那该怎么办?”
昊天上帝笑道:“老爷已经告诉过我解决之法,那就是转世重修。不过这也意味着我将要舍弃掉现在的法力道行,乃是天帝之位……”
“舍弃天帝之位?”
瑶池金母呆了一呆。
法力道行什么的倒还在其次,转世之后未必就不能再重新修炼回来。
但天帝之位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重新得到的。
那得是福缘深厚到极致,得天道垂青,才能由此机缘。
重登天帝之位,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这时,昊天上帝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微笑道:“老爷已经为我指明道路。我要去求长青圣人,若是他肯助我的话,重登天帝之位并不是什么难事。”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