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年轻科学家已然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凌院长满意地教导道：“我们星都市和云河市的情况不一样。云河市有第十四星区总督亲自表态支持，就算没有银河联邦拨款，继续支撑几百年也没什么问题。辛阳那家伙之所以给我们下达了三年期的死命令，也是因为我们星都市失去了银河联邦拨款，确实撑不了几年。这些情况，云河市应该也很清楚……”
“您的意思是，云河市其实和我们一样都没有成熟的方法。他们之所以号称完成了项目的第一个里程碑，就是想劝退我们，然后再自己慢慢研究？”
凌院长露出了孺子可教的表情：“如果让我来判断，真实情况应该就是如此了。云河科学院虽然经费比我们充足，但论研究能力，比我们星都科学院也强得有限。银河能量基生物转化这种研究太过超前，哪有这么容易就取得突破的道理。”
年轻科学家也挠挠头道：“我怎么感觉艾兰迪亚大执政官这20个重点科研攻关计划，根本就是一场拔苗助长的科学***，所以才导致如今科学界妖孽横行……老师，我们这位大执政官阁下到底想要做什么？难不成他真准备推进那个什么【地上天国】工程？那东西根本就是无知政客的意淫，完全不切实际啊！”
凌院长嘿嘿一笑：“艾兰迪亚大执政官最擅长的就是给大家画饼，否则他也不可能在最近一次选举中大获全胜。”
“可这饼画的也太离谱了吧！”
看年轻科学家还是没能理解到位，凌院长便继续耐心解释道：“离谱又怎么了？对于这帮政治家来说，事实是什么并不重要，态度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艾兰迪亚大执政官不做出任何贡献就下台了，对于支持他的人来说肯定是沉重的打击，大执政官阁下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依我看，他肯定还是打算搞点大事情，哪怕最后失败了，也能给他的支持者们一个交待。”
“可是——”
年轻科学家还想问什么，凌院长直接抬手打断了他：“好了，今天咱们不是聊政治的，等你以后坐上我这个位置，可以再慢慢体会。我这次叫你来，是打算部署一下接下来的工作。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也是我唯一能够100%信任的人，有些事情我也只能跟你商量。”
年轻科学家连忙躬身道：“我李守一能有今天，全靠凌院长您一手栽培。可现在试验已经完全陷入瓶颈，我真的无能为力，您看——”
李守一话还没说完，凌院长便一字一句地说道：“云河市能造假，我们也可以！”
别说李守一吓了一跳，陆洋也被他吓了一跳。
这凌院长放卫星放上瘾了，竟然想要放一个比云河市还大的卫星。
好好的科学研究项目，看这架势，很快就要演变成云河市和星都市之间的放卫星大赛了！
年轻科学家连忙追问道：“凌院长，我不是没考虑过这个方法，可是要骗过联邦议会，骗过云河市的同行，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凌院长神情严肃地说道：“这件事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困难。联邦议会那群政客，根本就不懂什么技术，想骗他们并没有那么困难。云河市那边倒是有可能会看出猫腻，但那又如何？他们自己难道就没造假吗？他们宣布完成项目的第一个里程碑，根本就是自作聪明，白白送给我们把柄。除非他们对自己的造假技术有100%的信心，否则他们根本不敢和我们鱼死网破，毕竟在这场游戏里，我们是光脚的，他们才是穿鞋的！”
好家伙，这凌院长不去当政客，在小小的星都市当首席科学家，简直太屈才了。
李守一艰难开口道：“难道……就没有其它不违规的方法了吗？”
凌院长冷笑道：“其它的方法？你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就是因为我们这个星都科学院已经烂透了！就拿今天参会的这几个高级科学家来说，有哪个是靠自己的本事做到高级科学家的位置上的？他们中有些人的科研造假手段，哪怕新来的实习生都看得明白，估计也就是辛阳市长被蒙在鼓里！但我不能拆穿他们，甚至还要替他们掩饰，否则第一个被弄死的。就是作为星都科学院院长的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守一顿时哑口无言。
很显然，凌院长所说的句句属实。
凌院长语气这时也缓和了下来：“守一，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也是星都科学院少有的凭本事爬上来的专业人才。想要编造一个没有人能看出来的弥天大谎，整个星都科学院，也只有你我二人有这个能力。”
凌院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守一只得躬身道：“那老师您有什么具体的思路吗？”
凌院长一脸自信道：“这个简单。银河联邦不是说，要我们提供一个能够自持的、由人类转化的银河标准能量基生物样本，才算我们完成第二个里程碑吗？如果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样本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暗中偷偷为这个样本提供算力，来假装它已经实现自持。”
“这种作弊方式，会不会太明显？”
“不会！”凌院长一挥手，办公桌上出现了一个极其抽象的模型，“整个星都市高能物理试验场，由于时刻都在进行着大大小小的高风险试验，因此存在大量独立于银河主网的算力线路。我们只需要做好算力线路的伪装就行。你是我的得意门生，在这个领域的技术水平，放眼银河联邦也算是第一流的，这个问题应该难不倒你。”
李守一迟疑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这个确实不难。不过想要秘密为样本提供算力，我需要大量独立于银河主网的个人计算主机，而且必须是银河贵族定制版的主机，才能满足维持样本稳定的庞大算力需求……”
“这个没有问题。我手头上还能挪用出一部分学院的科研经费，可以用来为你采购必要的计算设备。”
“老师，我们这样做真的正确吗？”
凌院长深深叹了口气：“大家都是混口饭吃，若不是辛阳那家伙以死相逼，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不造假一定会死，造假我们还能有一线生机！你说我们现在还有的选吗？”
看到爱徒还有疑虑，凌院长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怀疑，辛阳市长在刚才的会上，根本就是在暗示我们去造假！”
年轻科学家顿时吓得一哆嗦：“这……”
凌院长无奈地说道：“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这些问题你自己想，肯定也能想明白。唉……我是真不想把你卷入这种事情。若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应该推荐你加入高能物理试验场，我这个做老师的对不起你啊！”
李守一摇头道：“老师的栽培之恩，我时刻铭记于心。若没有老师提携，我恐怕只能像普通星都市民那样，一辈子当个行尸走肉。我今天算是彻底看明白了，整个银河联邦从上到下都已经烂透了，这里充斥着高高在上的银河贵族、不切实际的联邦政客、腐朽堕落的官僚系统、混混噩噩的底层公民。错的不是我们，而是这个吃人的体制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