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一团灰色的雾气凭空出现，骤然爆开，如同一张血盆大口，想要将马丁吞噬掉。
马丁身上亮起了半透明的光罩，不过没等灵光护盾起作用，土黄色的光芒从鲁米的身边蔓延了过来，将那雾气隔绝在外。
“不妨先听一听我们的护卫长想要说什么。”
坚岩之心鲁米的脸上出现了笑容，看向马丁的目光之中，带着意味深长。
灰雾与土黄色的光芒轰然对撞，作为当事人的马丁压力极大，整个身体都不受控制的痉挛起来。
迷雾包裹了上半身，在他耳边不停响起各式各样的惨叫，如同从地狱深处传来。
这时，德瑞索五世也开口说道：“沃托教宗，不如让他说两句吧？”
沃托脸上也出现了皮笑肉不笑的神色，目光之中则是带着一抹狰狞之色。
他知道，这位刚愎自用的年轻国王已经起疑了。
或者说，他心里其实早有疑虑，现在不过是被赛菲尔再次引出来了而已。
“此人妖言惑众，只是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而已，希望陛下不要被他的胡言乱语扰乱了思绪。”沃托跟着缓缓说道。
然后，房间里的灰雾消散于无形。
这位教宗面无表情地盯着赛菲尔，他也想知道赛菲尔在这种情况之下究竟会说些什么。
大厅里的气氛变得凝滞，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灰雾消散，马丁重见光明，耳畔的哀嚎也随之烟消云散。
感受到几人的目光注视，马丁赶紧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凌乱的头发。
沃托的目光非常有压迫力，但马丁此刻却显得毫不在乎。
并不完全是装出来的，因为对于马丁而言，这一次并没有打算轻松通关，早已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陛下，梦境序列的目的是，入侵现实！”
“他们想要的，不仅仅是传教，而是所有东西！包括你的王权！”
“他们想要将梦界延伸到现实中来，甚至侵吞掉整个物质界！”
听着马丁的说法，沃托仍然是面无表情，但作为当事人的马丁感觉到了他的浓重杀意，早已如同实质一般包裹了自己。
看来，他猜对了。
这是马丁根据自己对幻想家、噩梦、侵蚀之雾这一系列事物做出的推断。
现在看来，梦境序列是早有预谋的。
这些家伙从第四纪早期就开始谋划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沃托开口打破了沉默，目光看向德瑞索五世，沉声说道：
“陛下，这是他为了保住暗影神殿的癫狂之语而已，不足取信，不要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暗影神殿和阿玛拉的血脉才是对您的最大威胁！”
德瑞索五世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艾西公主，神色狠厉。
虚幻的雾气再次冒了出来，直接朝着艾西公主涌了过来。
这次，鲁米没有再出手阻止。
沃托看向赛菲尔，眼神中带着一丝阴毒。
赛菲尔与公主的私情虽然不至于人尽皆知，但也绝对不是什么秘密。
沃托显然是心知肚明的。
马丁看着雾气，心中有些遗憾。
看来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
教宗与国王都精明无比，显然不好糊弄。
拿艾西公主开刀的目的是针对暗影神殿，但德瑞索五世也有要顺势清理掉艾西这个威胁的想法。
说不定，这才是国王要拿暗影神殿开刀的真正原因。
毕竟，阿玛拉女王还在时，暗影神殿就和她走得近。
看着灰雾涌来，马丁下意识挡在了公主身前，心里想着下一次应该怎么破局。
就在这时。
唰！
月光蔓延，从房间门口向大厅之内延伸。
奇异的波动展开，灰雾在桌上被月光阻拦了下来。
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无影月华娜瑞丝，暗影神殿教宗。
她，才是两位教宗亲至的原因。
马丁感觉到她的视线，饶有趣味地在自己脸上扫过。
然后，转向了房间中的德瑞索五世。
“陛下，自阿玛拉女王死后，我们暗影神殿就许下诺言，再也不参与王权纷争，你又何苦这样紧紧相逼呢？”娜瑞丝声音低沉的质问道。
德瑞索五世的目光在娜瑞丝身上扫过，隐隐带着贪婪之色。
只听他冷冷的开口：“我从不关心别人怎么说，语言是欺骗的工具，我只看他们怎么做！”
“公主无心世事，一直居住在这行宫之中，她没有半点权欲之心，你也不顾及亲族的血脉之情吗？”
娜瑞丝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公主身边，无形的月光在她身边环绕。
“哼！亲族？与我同出一族就是他们该死的原因！何况，她还和你们关系紧密！”
德瑞索五世脸上的表情将他的残暴内心显露无余，并没有半点想要掩饰的意思。
“唉！照顾艾西公主乃是受女王所托，没想到……”娜瑞丝轻叹一口气，然后接着说道，“若暗影神殿撤出岚佩，能否为无辜信众换来一线生机？”
按照之前的对话，暗影神殿会被打成邪教。
如果真那样的话，先不说神殿的超凡者，那些信仰暗影神殿的老百姓才是最无辜的。
虽然人数不多……或许正是因为人数不多，才会有这样的结果。
马丁了解到的岚佩帝国史，真有这么一段。
早期的岚佩爆发过一系列的邪教清洗活动。
从那之后，岚佩国内的主要信仰只剩下大地母神与梦境之神。
“撤出岚佩？你们打算去哪？”德瑞索五世眯着眼睛问道，他仍然在用那种贪婪的目光审视着娜瑞丝。
娜瑞丝显然读懂了德瑞索五世的眼神，但她却视而不见，犹自淡然的说道：“这点就无需陛下担心了。”
德瑞索五世的目光又看向了艾西公主，声音冷漠到了极致：“但是，她必须死！”
艾西脸色一白，目光之中闪过一抹绝望。
马丁心里忍不住暗骂，要不是女王还位给你爹，王位轮得到你这个白眼狼？！
“艾西公主不能死！阿玛拉女王曾想我主祈求过，保护艾西的安危，我主也答应了。”娜瑞丝冷冷的回答。
马丁心里放松，看来这位底气十足的样子应该是早有准备。
也对，毕竟是阴谋领域，人家最擅长就是这个。
不过，沦落到远走他乡，也是混得有点差啊！
马丁心里暗叹着。
这就是要强行保护艾西的意思了。
如果德瑞索五世非要杀她，那就是违背神的意志，与神开战了。
……
德瑞索五世带着亲卫离开时，与坚岩之心鲁米同路。
沃托则是故意被落下了。
沃托眼神阴毒地看了看赛菲尔和娜瑞丝，走进灰雾之中，人影消失在大厅里。
餐桌边上只剩下了公主、马丁与娜瑞丝。
艾西公主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起身抱住了马丁。
虽然与她已经有过更加亲密的接触，但马丁此时动作还是有些僵硬。
毕竟，自己可是个冒牌货。
公主虽然三十多岁，但身材保养得很好，加上也是序列6的巫师……
等等，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感受到公主的啜泣，马丁轻轻将她搂住，像赛菲尔经常做的那样，拍了拍她的背。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扫了过来，娜瑞丝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
她轻轻挥手，马丁立刻感觉到怀里的艾西公主变得沉重起来。
“放心，她只是睡着了。”
马丁放下心来，将公主扶到椅子里坐下，然后就听到娜瑞丝问道：
“那么，入梦之人？”
马丁搓了搓手指，点头承认了。
还是被看出来了啊！
不过，也不是第一次了，没什么让人惊慌的。
马丁知道，刚刚的那一番话，在另外两位教宗以及国王的眼中看来，肯定是来自娜瑞丝的授意。
毕竟，自己也是暗影神殿的人。
不过，这位教宗肯定知道这些全是出自赛菲尔自己的想法，进而能看出来赛菲尔与马丁的行事风格的变化，猜测到身处梦境的事实……
娜瑞丝身上的月华扩散，将马丁也笼罩在内，然后问道：“梦境序列的目的真是如你所说那样，侵蚀现实吗？”
马丁点头认可了这种说法。
这是月亮告诉他，并且他也从各种事件的种种迹象中得到证实的结论。
娜瑞丝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
“你来自什么……”
可惜的是娜瑞丝话还没问完，马丁就再次感受到了抽离感。
眼前的景象再次加速。
他看到了赛菲尔与公主离开王都，隐姓埋名，抚养着儿子，在一个海边的小镇中度过余生。
这应该算是改变了结局吧？
马丁暗暗想到。
耳边响起了一声满足地叹息声之后，马丁醒了过来。
街角，迷雾消散。
马丁手里握着漆黑如墨的匕首。
这一栏已经消失了。
这雾气已经变成了正常的超凡物品。
匕首在马丁手上转了转，动作灵活，如同一条黑蛇。
马丁对它非常熟悉。
旁边，阿斯兰主教看着消散的迷雾，以及从迷雾中现身的马丁，眼神略显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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