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倒吧,兄弟。”凌云摆出了不以为意的模样,满不在乎道:“我看那个人只是意外发病死的吧?这世上哪有什么鬼啊,我可不信这个。”
“嘘——话可不能乱说。”
见对方并不上心,王勤紧张兮兮的凑了过来:“说实话,被关在这个地方的,谁身上没有背着人命啊?一开始,也有跟你一样不信邪的。可无一例外,这些人都死的很蹊跷。不仅如此,这里的狱警似乎也习惯了,从来不会追问原因,只是反复警告我们要遵守规矩,否则下场也会跟那些人一样。你别看这里的囚犯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十二点过后,谁都不敢造次。”
说到这里,他攥紧了拳头:“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老头的儿女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把我弄进这个监狱……他们就是希望我跟之前的囚犯一样死在这里!”
听王勤这么说,凌云和沈听澜顿时心中了然。
学习时间结束,王勤需要继续留下整理图书,和他打了个招呼后,凌云跟沈听澜一起回到了休闲室进行娱乐。
沈听澜拿了一副扑克牌,随后凌云、卫崇明以及赵思诚纷纷落座,四人在狱警的监视下佯装打牌的模样,飞快交流着信息。
刚才在趁着看电视的功夫,卫崇明跟赵思诚也向这里的老囚犯们打听了一下。正如王勤所说的,在这个监狱里,东区和熄灯后的规矩都是禁忌,一直以来,谁都不敢去挑衅冒犯。
“首先咱得想办法熬过前两个晚上。”赵思诚盘着腿,甩出了一张牌:“除此以外,还有那个东区。囚犯们对东区讳莫如深,听人说,哪怕是去那里打扫,都不肯多逗留一秒钟。而狱警也一样,除非熄灯睡觉,平时几乎不在那儿呆着。”
“东区是逃生的必经之路,必须想办法弄清楚那里的地形。明天白天,咱几个想办法混进去值日,看看那里究竟有什么。”凌云说道。
“只能这样了。”卫崇明看了眼时间,低声道:“我跟沈哥、胖子都不在,凌哥,你一个人在西区,务必小心些啊。”
“嗯,放心吧,只要十二点过后不睁开眼,第一晚应该不会有事的。”凌云说道。
“对了,另外三个人,我也打听到了。”卫崇明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跟咱一块儿进来的新人,看样子也是一起的。”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凌云看到了不远处聚在一起的三个男人。
其中一人年纪稍长,莫约四十来岁,他身高近一米九,脸上长满了青色的胡茬,一身腱子肉看上去孔武有力,光是外表,就足够震慑人的了。
而另外一人三十岁出头,相貌平平,属于那种丢在人群里也没什么记忆点的类型;最后一人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青年的表情看起来很紧张,他不断环顾四周,整个人始终坐立不安的,和身边的另外两名玩家形成了鲜明对比。
“看来是个新人。”赵思诚喃喃道:“除了那个壮汉,另外两个家伙看上去都不是很可靠啊。”
“有机会还是得接触一下的,万一他们拖了咱们后腿,到时候谁都跑不出去。”卫崇明蹙眉道。
沈听澜认可了他的看法,与此同时,他也注意到,在自己一行人交流的时候,那三名玩家也在不断观察着他们。但是出于警惕,那三人并没有立刻上前与他们表明身份。
晚上九点整,短暂的休闲时间结束。犯人们依次有序的排队回到了大厅,而王勤和另外一名囚犯也结束了图书馆的工作。在人数清点完毕后,狱警押解众人回到了牢房。
凌云看着那脏兮兮的床铺和被褥,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身为一个轻微洁癖,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环境。还好这次任务只让他们在这里呆上三天,否则他迟早要崩溃。
反倒是王勤,心情看上去始终很好。他告诉凌云,监狱内的氛围是在太过压抑,再加上半年前目睹了室友离奇死去,这几个月以来,自己每到晚上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眠。
“兄弟你别嫌我烦,毕竟每天晚上回来,我只能一个人躺床上发呆,实在是太寂寞了。”听着王勤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凌云表现的很有耐心,甚至还主动跟他聊了不少有的没的。
而他的这一做法,更是提升了王勤的好感。眼看着聊得也差不多了,凌云见缝插针,询问起了对方:“对了兄弟,明天是哪些人去东区打扫卫生啊?”
“值班的话,应该是轮到黑子他们几个了吧……”王勤回想了一下,询问道:“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点好奇。那个东区真有你说得这么邪乎么。”凌云简单洗漱了一番,坐到了床铺上。
“那可不!”王勤紧张道:“兄弟,你就别好奇这个了。你没发现在这儿的犯人都老老实实守着规矩呢吗?大家就是怕犯了错事被关禁闭。”
王勤口中的禁闭室是用来惩罚不听话的犯人的。整个房间只有2米左右的宽度,全钢结构,连地板都是钢板。除了角落里的马桶以外,屋里什么都没有。
牢房门上有个小开窗,每当狱警把门关上,再关上那扇窗户,屋内的光线就全被挡住了,一片漆黑,你什么都看不见。
一旦被扔到这里,所要面对的便是无尽的黑暗。有些犯人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所以干脆什么也不干,浑浑噩噩的躺到禁闭结束为止。在那里,唯一留下的就是被折磨得发疯的囚犯在墙上刻下的字,记录着他们名字的缩写、生日和被关押的天数。
听王勤这么说,凌云不禁感到后背发凉。
“这里的老人跟我说过,前年有俩囚犯因为打架,被关了进去。第三天解除禁闭的时候,一个瞪着眼睛瘫坐在地上;另一个脑袋冲下跪趴着,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王勤说道,自从战争结束至今,关于卡塔监狱的恐怖传言屡屡不绝。
被关在这里的都是一些罪大恶极的犯人,甚至在二十年前,监狱还曾发生过一次暴动。囚犯们合起伙杀死了当时值班的典狱长和狱警准备越狱,但最后却以失败告终。
自那以后,监狱加强了对犯人的管理,一直以来,死的也都是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本来就是被判了死刑或无期的人渣,从未听说过狱警出事的。时间久了,也就没人在意这些了。
“总之啊,想活命的话老老实实守着规矩就行了。”王勤脱了鞋,钻回了床上。凌云看了眼时间,此时已是:55,距离熄灯也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他踱步来到了牢门附近,望向了四周。
果不其然,就像王勤说的,之前那些看似目无法纪,在他们一行人入狱时还哄闹的囚犯们,一个个都早早的洗漱完毕上了床。
此刻,牢房里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什么交流的声音。
“别看啦,你也赶紧睡吧。”王勤见凌云还不上床,焦急的催促了起来。想到自己还要在这个鬼地方呆六年,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个新室友,王勤可不希望他就这么死了。
凌云应了一声,也不打算继续作死。
22:00整,牢房里以及走廊的灯应声熄灭。黑暗中,四周一片沉寂,这里的囚犯好像早就养成了早睡的习惯,没多久,凌云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此时凌云毫无睡意,他躺在床上睁着眼,透过头顶的狭窄窗户望向了天空。狂风卷起大量的灰尘和瓦砾碎石,拍打着窗户。
整片天空呈黑绿色,乌云翻滚,声音开始像瀑布,而后如火车或喷气飞机的轰鸣声。
此时,空中的雨云压得越来越低。
伴随着一声炸裂耳膜的惊雷,慢慢卷过湖面上空,继而又是一阵回声。层层云雾纠结滚动,黑中泛紫,有时透出一片片亮光,但不久又转为全黑。
暴风雨就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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