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汉赫赫有名的羽林郎,初建的时候也不过两三千人。
据说跨上战马撕杀的时候,两三万步卒都不是对手。
鱼蒙惊声道:“全员甲士,还是仅有一部分甲士?”
鱼蒙觉得鱼丰说的太夸张了,所以忍不住开口。
从鱼丰和鱼禾造反到今日,据说才不到一年半。
一年半时间,窃取了一个县,还打造出了两三千纯甲士,还有上万人供鱼禾驱使,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
新帝王莽要打造两三千纯甲士,也得一年半载。
更别提白手起家的鱼禾父子了。
“最初入营的两千四百三十人,全员甲士。后入营的几百人,如今也在备甲。”
鱼丰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
他丝毫没有夸大,只是实话实说,甚至还有点保留。
鱼氏众人听了惊的说不出话。
许久以后。
鱼敖倒吸着冷气道:“那岂不是跟金吾卫相当?”
新朝全员着甲的兵马,只有金吾卫。
鱼丰抿着嘴没说话。
单纯的比装备的话,金吾卫恐怕不如虎贲军。
鱼禾那小子有点丧心病狂。
别人打造盔甲,最多弄一个笼罩住躯干的鳞甲和头盔。
鱼禾打造盔甲,那是从头到脚都罩的严严实实。
步卒的盔甲还稍微露一点脸和手脚。
骑兵的盔甲就仅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禾儿是怎么做到的?”
鱼氏众人惊愕之余,齐齐开口。
鱼丰吧嗒着嘴,感叹道:“此事说来话就长了。”
鱼丰也不限时间长,细细的从他们父子两个叛逃出军营的那一刻讲起。
鱼氏众人静静的听着。
庄乔也认真的在听。
她虽然听说过鱼禾父子在六盘水山林里的作为,但是具体的没人给她讲过。
如今鱼丰讲起,她自然得听一听。
远在平夷之外的鱼禾,丝毫不知道鱼丰正在向族人宣讲他的‘丰功伟绩’。
他正在布置战场。
敌人也在帮他砍人头布置战场。
敌人的首领正在陪他喝酒。
大帐里。
鱼禾高踞于首位,下首坐着一个满脸大胡子的汉子,汉子有些清瘦,肤色有些偏黑。
在鱼禾请了一杯果酒以后,他回味着口中的果酒味,道:“鱼将军,一千蛮人够不够,不够我再派人去山里抓一些。”
鱼禾摇头道:“一千蛮人足够了,再多一些的话,说不定会留下破绽。”
汉子不以为然的道:“咱们拿一千多人的性命给滇王做戏看,滇王不可能发现破绽。”
鱼禾瞥了汉子一眼,淡淡的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们不仅要拿一千多蛮人的性命给滇王做戏,诸位回去的时候还得狼狈一些,到了滇国,碰见了我们,还得真打几场。
如此才能真正的骗过滇王。”
汉子大大咧咧的道:“滇国那边,鱼将军不必担心,我家家主已经安排妥当。”
鱼禾缓缓点头道:“如此甚好。”
两个人有闲聊了两句,然后出了大帐。
大帐外,是一片茫茫草石,草石的尽头,是一个三岔水道。
水里有大鱼不停的跳跃,还有蛙声不断传来。
水边上,虎贲军的人和庄氏藤甲在杀人。
一个个蛮人俘虏被套上了庄氏精锐穿戴的军备,驱赶到岸边,让虎贲军和庄氏藤甲杀。
杀完人以后,虎贲军和庄氏藤甲又在水边搏戏了许久,努力的营造着战场。
庄氏小寿公庄去疾被吕嵩所弑,庄氏派遣了一直精兵入句町,要找鱼禾麻烦。
鱼禾不能不管不问,庄氏的精兵也不能像泥牛入海一样没有半点动静。
所以才有了三岔水假战的一幕。
鱼禾需要借用这一战告诉滇王,他有跟庄氏扳手腕的实力。
庄氏也需要用这一战告诉滇王,他们去找鱼禾麻烦了,但是打不过。
虎贲军和庄氏藤甲忙活了一天,终于将战场布置妥当。
庄氏藤甲首领带上了一部分残卒,离开了三岔水,返回了滇国。
鱼禾让剩下的庄氏藤甲,脱去了藤甲,以辅兵的身份,充入到了虎贲军。
战场,鱼禾让人草草的打扫了一下,留下了不少痕迹,让人知道此处发生过一场大战,也留下了足够的尸骸,让人清楚他们杀的是谁,杀了多少人。
一切都处置妥当以后,鱼禾带着虎贲军将士和庄氏的人一起赶往了故且兰县。
故且兰县,此前是牂柯郡郡治之所,有雄城,亦有不少汉人开辟的田亩。
如今雄城已经被句町人占据,成了句町各部族交换货物的场所。
城外的田亩全部荒芜,如今成了句町人跑马的猎场和放牧的草场。
鱼禾一行抵达故且兰县的时候,亡波正带着一些句町部族土王的儿子,正在城外策马嬉戏。
他们驱赶着几头耕牛,在荒草中奔走,他们策马在后面追赶射箭。
汉家有不得杀耕牛的律令,所以汉家的官员到了句町以后,落实了不得杀耕牛的律令。
句町人为此没少被责罚。
如今汉家官员被杀,耕牛失去了保护,便成了亡波等人的玩物。
“多好的一头牲口,可惜了。”
刘俊跨坐在马背上,眼看着一头雄壮的耕牛身上插满了箭矢,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在汉家,牛比人珍贵。
上好的耕牛更加珍贵。
那是花大价钱才能置办出来的。
刘俊如今虽然身价不菲,可是看到那么好的耕牛被猎杀,还是觉得有些可惜。
鱼禾平静的看着亡波一行在追逐耕牛,并没有发表太多感慨。
句町人和汉人的风俗不同,习性不同,所以看待东西的目光也不同。
在刘俊眼里,那头耕牛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在亡波等人眼里,那就是一堆肉。
他们不喜欢劳作,也不会劳作,所以他们不在乎耕牛能帮他们做什么。
“鱼将军!”
亡洢骑着一头小象,领着一队女子军出现在了鱼禾眼前。
鱼禾略微有些错愕。
亡洢见鱼禾目光落在自己身后的女子军身上,笑着道:“安阿果在我面前经常炫耀她的女子军,我也弄了一支女子军,想让她看看,我句町女子,绝对不输给滇国女子。”
鱼禾嘴角抽搐了一下,“那你好待给她们弄一些皮甲之类的军备吧?一个个围着兽皮裙,拿着一柄刀,就成军卒了?”
安阿果弄出的女子军,根本不是为了战斗,而是为了勾人,所以一个个穿的极少。
亡洢有心效仿安阿果,但却没有安阿果那么大方,舍不得在女子军身上下血本,所以女子军们穿的很少,却又不养眼,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亡洢听到鱼禾的话,苦笑着道:“我滇国女子不比汉家女子,穿的少是常态。一些刚刚从山里出来的,甚至都不穿衣服,等一会儿你进城以后就知道了。”
亡洢迎着鱼禾入城。
路过亡波狩猎场的时候,教训了亡波等人一番。
亡波见到了鱼禾,便丢下了一众土王的儿子,跟了上来。
一众土王的儿子,见亡波凑到了鱼禾近前,也跟着凑了过来。
许是在攻打故且兰县的时候发了点财,又或许是平夷县此前进贡给句町王的布料宽裕,所以一众土王的儿子穿戴的倒是有点人样。
他们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也不知道什么是寒暄,大部分都是直肠子。
见了鱼禾就大呼小叫,还问鱼禾身上的盔甲,以及虎贲军身上的盔甲买不买。
鱼禾随口应付着,到了县城以后,亡洢出手将他们驱赶走,鱼禾才落了一个清净。
故且兰县的县城很大,比平夷县足足大了一倍多。
但是没有平夷县那么多屋舍。
大部分都是草棚、竹楼等草草搭建的屋舍。
宽大的城池内,仅有七八处像样的建筑。
一处是郡治衙门,一处是郡校尉治所和屯兵的兵营,还有几处是迁任到牂柯郡的大尹属官们为家人建立的宅子。
城里没有像样的街道,或者说随处都是街道。
许多地方更是杂草丛生。
句町人,或者山里的蛮人,找一处空地,在地上铺一张兽皮,摆上自己狩猎的山货,或者挖到的宝贝,就开始做起了生意。
诚如亡洢所说,城里确实有一些人不穿衣服,男女老少皆有。
他们也不害臊,就那么大大咧咧的在街道上晃荡。
平夷城内的百姓,跟他们,就像是两个时代的人。
一个是封建王朝时代,一个是最早的奴隶时代,甚至更早。
鱼禾在亡洢的引领下,在街道上晃荡了一圈,然后发现,故且兰县内几处最大的生意摊子,居然是四海货铺的人在主持。
其他摊子大部分都是以物易物。
你给我一头鹿,我给你一个釜。
你给我一只野兔,我给你一个陶罐。
又或者你给我一块兽皮,我给你一小包盐。
仅有四海货铺的摊子,既可以以物易物,也可以用钱财买卖。
甚至还能拿着一些原始的金银珠宝等等,到摊子上兑换铜钱。
“你家的生意不错,我王兄也学着你家,在句町县弄了不少摊子……”
亡洢见鱼禾目光一直在各种摊位上徘徊,就笑着说了几句。
句町王并不重视故且兰,所以并没有用心去发展故且兰。
句町王将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句町县。
所以句町王从平夷得到的大部分货物,以及学到的大部分手段,都用在了句町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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