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崇瞧着阴陆和鱼禾翁婿情深,心里在疯狂的哀嚎。
凉了,爹被鱼禾给攻陷了……
“崇儿,还不吩咐人为贤侄备上宴席?”
就在阴崇心中哀嚎的时候,阴陆已经亲自请鱼禾坐下,并且招呼着阴崇准备宴席,款待鱼禾。
阴崇苦着脸应了一声,退出正堂去准备饭菜。
不过他在退出正堂以后,随手拽过了一个仆人,让他去厨房传话。
阴崇自己则奔向了阴丽华的闺房。
阴丽华得知鱼禾前来拜访,有点错愕。
得知鱼禾和阴陆聊的很畅快,又有些欣喜。
得知鱼禾是冲着她来的,就更欣喜。
但等她花了美美的妆,穿着美美的衣服赶到正堂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正堂内,阴陆正在大笑着对鱼禾道:“明日,明日你就派人过来接丽华,顺便将她的东西搬过去,让她以后住在南平亭别院……”
阴丽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僵住了。
一股被人卖了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底。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声音响起了。
“那就多谢伯父了。伯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丽华的。”
阴丽华听到这话,气的直咬牙。
什么跟什么,什么叫好好待我?
你们贩卖人口呢?
你们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我随后的去处,有没有问过我的意思?
阴丽华冷着脸进入到了正堂,一进门就看到了那张日日见,却日日想的脸上,带着贱嗖嗖的笑意,正在狂拍她爹的马匹。
阴陆一边享受着鱼禾的吹捧,一边关注着门口,见到阴丽华出现,立马笑着招呼。
“丽华来了?!崇儿呢?怎么不见他送饭菜过来?”
阴丽华微微一礼,皮笑肉不笑的道:“听说爹你准备让我搬去南平亭别院住?”
阴陆还沉浸在鱼禾的吹捧中,丝毫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他笑着道:“贤侄说,你不在的这几日,别院里的文书堆积如山。一些关系到西南百姓身家性命的大事,迟迟不能解决。
所以贤侄想请尽快回去施以援手。
为父觉得,你是贤侄府上的长史,贤侄又如此信赖你、仰仗你,你就应该待在南平亭别院,多帮帮贤侄。”
阴丽华橫了一眼坐在阴陆身旁,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的鱼禾,微微咬着牙道:“我还以为爹您嫌弃我待在宅子里占地方……”
这话就重了。
阴陆也听出不对味了,他对阴丽华倒也宠爱,并没有仗着当爹的身份呼呼喝喝,反而赶忙解释道:“怎么会呢。这宅子可是你的宅子,为父和你的兄弟只是借居而已。”
阴陆这话说的无意,阴丽华却听着有心。
阴丽华也解释了起来,“什么叫我的宅子,是我们阴氏的宅子!”
阴陆听到这话,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点歧义,赶忙道:“对对对,阴氏的宅子。”
说完这话,阴陆有些尴尬的道:“为父也是一时疏忽,只想着让你多帮帮鱼贤侄,倒是往了问你的想法了。
你若不愿,那便不去就是了……”
阴陆认错这么快,认错态度又良好,阴丽华一个当女儿的还能怎么样?
只能躬身道:“孩儿并没有责怪爹的意思。”
阴丽华这话刚说完,那个令她又爱又恨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伯父啊,别院里的文书快堆积如山了。每一封都干系到成百上千人的性命啊。”
阴陆听到这话一愣,一脸尴尬的看向阴丽华,“这……这……这……丽华啊,你看鱼贤侄位高权重,身边的每一件事情都干系着百姓的生计。
你若是不帮他,怕是又不少百姓要受苦了。
我南阳郡蒙难,鱼贤侄仁义,收留了不少我南阳郡的百姓。
我们身为南阳人,总该施以援手吧?
不然以后如何以南阳人自居?”
阴丽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能恶狠狠的看向鱼禾。
鱼禾见此,又凑近了阴陆道:“别院里文书繁多,阴长史经常要忙到夜半才回府。时间长了,怕是身子骨会吃不消的……”
阴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道:“丽华近些日子确实消瘦了不少……”
阴陆看向阴丽华,迟疑了一会儿,试探的道:“要不……丽华你还是搬过去住?”
阴丽华听到这话,差点没气炸了。
合着我说了半天,白说了?
鱼禾那个坏家伙三言两语,又让事情回到原点了?!
阴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正堂,见阴丽华快要气炸了,赶忙出声道:“爹,妹妹云英未嫁,住到别处去,不合适……”
阴陆则一脸迷糊的道:“丽华身为鱼贤侄府上的长史,住到鱼贤侄府上,有什么不合适的?”
阴崇无言以对。
有什么不合适的,当然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
可阴陆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
阴崇要是将这话说出来,就有些煞风景了。
阴丽华见阴陆铁了心要让她住到南平亭别院里去,就咬着牙道:“好,我搬过去。今日就搬。”
阴陆还没搭话,鱼禾倒是插了一句嘴,“是不是急了点?”
阴丽华恶狠狠的瞪向鱼禾,“这不就是某人的心愿嘛。”
阴陆糊糊涂涂的道:“什么心愿?”
阴丽华瞪了鱼禾一眼,鱼禾也笑嘻嘻的看了阴丽华一眼。
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道:“没什么……”
“哦……”
阴陆‘哦’了一声,也没有刨根问底。
随后阴陆又拉着鱼禾聊了起来。
鱼禾说话很好听,比阴陆这些年见过的最能拍马屁的人说话还好听。
阴陆被鱼禾逗的一个劲的哈哈大笑。
鱼禾在阴陆再三邀请下,在阴氏宅子里吃了一顿丰盛的酒菜,然后才离开。
阴丽华在鱼禾走后,也开始收拾起东西,准备搬去南平亭别院。
阴氏宅子正堂内就剩下了阴陆和阴崇两个人的时候。
阴崇才苦着脸道:“爹啊,您让妹妹住到鱼禾别院里去,实在是有些糊涂了。”
阴陆一改刚才糊里糊涂的模样,淡淡的瞥了阴崇一眼,“糊涂吗?”
阴崇一个劲的点头。
阴陆不咸不淡的道:“糊涂就对了。”
阴崇一脸愕然的看着阴陆。
阴陆哼哼了两声道:“鱼禾那小子主动登门找丽华,我能拦吗?”
阴崇忙道:“为何不能拦?”
阴陆白了阴崇一眼,“鱼禾那小子的八字和丽华已经合过了。”
阴崇赶忙道:“我听说是鱼将军用刀架在人家脖子上,让人家说鱼禾和妹妹八字相合,是天赐的姻缘。
这做不得数啊!”
阴陆没好气的道:“就算鱼禾的阿耶不拿刀架在别人脖子上,你以为别人就敢说坏话?鱼禾那小子看着很和善,可你别忘了他的身份。
他是西南霸主,手握十数万重兵的王侯。
他到了二十才娶妻,看中的只有丽华一人。
谁敢坏了他的姻缘?
谁能承担得起他的怒火?”
阴崇愣了一下,苦着脸道:“可即便如此,您也不该让妹妹住过去啊。他们还没成婚啊。”
阴陆质问道:“鱼氏的大雁你收了吗?”
阴崇迟疑着道:“收是收了,可是……”
阴陆瞥着阴崇道:“收了人家的大雁,就证明同意了这么亲事,他们两人的婚事也就算是定下了。
除非我们一方主动悔婚,不然谁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婚事。
可他们的婚事,是你敢悔,还是我敢悔?”
说到此处,阴陆沉声道:“那小子今日亲自登门,就证明了那小子的态度。他问我要自己的妻室,我有什么理由不给?”
阴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理确实是这么个理。
他收了鱼氏的大雁,定了这桩亲事。
阴丽华已经算是鱼氏的人了。
虽然阴丽华和鱼禾还没有成亲。
可鱼禾上门讨要阴丽华,阴陆还真不好拒绝。
毕竟,这是一个定了亲以后,可以将媳妇接回家养的时代。
除非鱼禾有虐待阴丽华之嫌,不然阴陆还真不好强留闺女。
“所以,爹您刚才是故意装糊涂?”
阴崇哭笑不得的问。
阴陆撇撇嘴,“不然呢?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受气?丽华那丫头我从小宠到大,肯定不想跟她置气。
鱼禾那小子我又得罪不起,只能装糊涂了。”
至于为何得罪不起,那还用说吗?
他还有四个儿子等着找出路呢。
他在鱼禾治下讨生活,四个儿子的出路怕是也落到了鱼禾身上。
得罪了鱼禾,鱼禾把人往犄角旮旯一塞,让他们父子数年不得相见,到时候受煎熬的肯定是他。
阴崇是个老实孩子,看不出阴陆的心思,苦着脸道:“您又是何必呢?”
阴陆瞪了阴崇一眼,没言语。
他很想说一句‘还不是为了你们’,可他却不能说。
因为阴崇这个老实孩子听到这话以后,一定会说‘我们绝对不会让您操心,更不会让您受委屈’。
这孩子啊,就是太老实了。
人生在世,哪有不受委屈的时候。
秦皇汉武那么厉害的人物,还不是从一步步委屈中熬出来的。
阴陆和阴崇叙话的时候,阴丽华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她也没跟阴陆打招呼,也没等鱼禾派人来接,自己带着东西就赶往了南平亭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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